[哪吒]神明也需要课外辅导吗 第78章 地下城（五）

地图上，华央联盟几个重点的工业区、农业区、畜牧区和居住区全部都被标了出来，其中，几处与无人区接壤的边缘地带，还出现了由红色字迹特别标注的“数据异常”。

“这些是检测什么的数据？”习涿问。

李十三走上前来回答：“生命体的电磁信号。”

“是的，这些都是表现异常的生命电磁数据，而这些地方，几百年来，本来是不应该有生命存在的。”判官说。

“所以，杨家二哥和梅家兄弟们就是在为了这件事奔波。”习涿又问。

“没错。”判官答。

“少来蒙我。”习涿盯着判官的头盔，略带怒气，“杨家二哥什么神通我会不清楚？什么人的生命电磁异常还需要他亲自动手，更何况还有梅家的兄弟们。”

“涿光先圣，先别生气，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判官连连欠身安抚，“怪就怪在这些异常的电磁数据，并不是人，而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妖族。”

“妖？”

“哎，是妖也不是妖。”

习涿一大早的好耐性眼看要被磨没了：“有什么，能不能一次性都解释清楚。”

判官脑部的头盔猛然停止了闪烁，片刻之后郑重问道：“涿光先圣，您相信机械造物也可以生出灵魂吗？”

习涿听罢不解地看向李十三，李十三依然面色不改地站在一旁，似乎已然提前知晓了判官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

“我们的人对带回来的数据，进行了反复的分析和比对，得出来的结果是，这些异常数据所对应的生命个体，一半是妖，一半是机械。”

判官的话让习涿一下子想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雨夜，他遇到的一半肉身，一半机甲的倚狼。

“这些半妖机甲们战斗力惊人，活动区域几乎都是在无人区内，是因为有几次不小心出现在了交接地带才被我们捕捉到，因为情况特殊，且多地域同时出现，这才惊动了二郎真君出面帮忙。”

“等等，我可以理解为操控这些生命体的意识，也是半妖半机械的吗？不对，不是机械，是人工智能自己生出的意识？”习涿问。

判官想了想回答：“额...简单理解下来是这样的，不过，根据我们和这些生命体交手的经验，以及二郎真君给到的一些提示来看，真正操纵躯体的，几乎全部是机械生成的自我意识。”

“你们可以确定吗？我也有过和半妖半机甲体战斗的经验，那时，操纵整副躯体的，可完全是妖的意识，机甲只是机甲而已。”习涿质疑。

“我确定。”判官坚定地说，“他们的反应都是实时的，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出了高于人类和动物的判断能力。”

习涿问：“有抓到可供研究的样本吗？”

“没有，它们都是要么逃走，要么自毁。”判官回答。

“就连杨家二哥出手，都没能抓回来一个活的？”习涿实在不敢相信。

判官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全部消失在了大山深处，或是远遁地底。”

李十三的手在这时扶上了习涿肩头，滚烫的温度穿透衣料踏实又坚定，几次交锋下来，他们两个该是最了解神秘人实力的人了。

习涿接着问：“能够推测出它们是在干什么吗？”

“收集散落在各个地域的稀有资源，正是和最近频发的天灾有关。”

“好。”

该问的事情问完，两个人很快重新回到了外面的电梯上。

习涿特意错开了李十三的视线，留心向下面更深处看了看，红白灯笼能够照亮的区域有限，一直快升到最顶层时，他才终于发现了一点水面反射出的粼光。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当时在自家结界的小河里，一鞭子给往生帮扶中心抽瘫痪了的事，也没忘记当他问起河水时，李十三那不自然的神情，这里可是曾经的阴曹地府啊，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电梯在最顶端停住，李十三正要挥手召唤法术出去，身后判官的声音忽地再次传来。

“三太子，涿光先圣，小心啊。”

“多谢。”习涿回他。

回到往生帮扶中心门口，李十三让习涿先去车上等他，几分钟后，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软垫。

“来，把这个坐在身下吧。”李十三说着，俯身帮习涿小心放好了软垫，抽手时又恋恋不舍地缠上习涿纤瘦的腰际，帮着轻轻揉了揉。

昨晚辗转纠缠的种种瞬间浮上心头，甜腻与酸痒的感觉一股脑全部冒了出来，直惹得习涿不禁苦笑连连，看向李十三的目光也柔和得如同晶莹的晨露。

“三太子。”习涿莫名有些心血来潮，“改天，再战三百回合。”

李十三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先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又很快红了脸颊，最后微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好。”

自动驾驶模式启动，两个人还没有想好去哪，一条特别提醒的社会新闻弹了出来。

地下城最新的入住计划出来了，首批名额有限，绝大多数的霓虹街区自然不在其列，当然，也包括连枝街区。

无法直接说连枝街区就是被放弃的，但未来总是那么匆忙又多变，谁知道明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

习涿重新调整了导航的目的地，换成老铁的废品收货站，说起来，他还挺想念那里的。

如今，整个人类的生存变得越来越艰难，前路一次又一次紧缩，所有的资源调配与个人价值尽数服务于集体利益的最大化，所以，无论是物质生活更加优渥的上层社会，还是黑暗混乱的底层，大家本质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在习涿的眼中，他反而更喜欢霓虹街区的自由和纯粹，在这里人类紧张的命运被揉挤进琐碎的日常百态，管他明天后天，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只有活着，活得舒快、坦荡。

距离习涿上一次来连枝街区的时间也没有多久，白日街道上的景象已然变了模样，炫目的霓虹灯光尚未亮起，高楼之下充满了熙攘叫卖的人流，隔着车窗仿佛都能闻到各色食物诱人的香气。

经过了极现分公司的事件之后，安全局的巡查飞行器终于覆盖向了60%以上的霓虹街区，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们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着，追逐于街头巷尾享受着她们漫无边际的童年。

地下城的入住计划想必早已下达至了这里，但现在看来，对他们每天的生活显然不会有丝毫影响。

既不过分期盼未来，也不委屈每一个当下，平凡的生命永远比想象中的，更加顽强，更加接近大地的秉性。

车子早已停在街区外围，两个人牵着手穿过熟悉的街巷，走向了强哥的烧烤摊。

一路上，习涿居然遇到了不少前来和李十三打招呼的人，开口的称呼还真就是“十三”。

“十三，今天这身红衣服好看啊。”正在洗菜的阿姨。

“十三，又出门了啊。”楼下遛弯儿的大爷。

“十三，最近新到了批酒有空过来尝尝。”酒吧的纹身大哥。

“十三哥，酒宴什么时候摆？”修车厂里的半大小伙。

呵～

这哪里是没人认识李十三，分明就是碍于他的脾气，根本没人敢提。

习涿一边想着，一边握紧了李十三的手大摇大摆地走着，那又怎么样，再怎么兜兜转转，还不是要栽在他手里。

更让人意外地是，迎面而来的这些攀谈与问候，李十三全部都在耐着性子一一回应，神色从容，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不是习涿熟悉的李十三。

从前，离开陈塘关后的李十三，怪僻、易怒，又讨厌与陌生人接触，三界传言，身负魔气出世的鸿珠天生不祥，命主孤煞，祸及血脉亲朋，而后发生的种种，又似乎更加证实了这样的说法，因此，几千年的时间里，哪吒三太子身边便只看得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可现在的李十三......

习涿喜欢这样的李十三，那一团炽烈的赤红色火焰里，终于被侵染进了人间烟火。

“李十三，你今天怎么这么帅。”习涿难以自抑地朗声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十三。

李十三将人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一张俊脸很快乐开了花，小声嘟囔：“哪有。”

烧烤摊前，强哥已经从安全局回来了，带着电子脚铐和魏羽飞一起，正忙碌着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没空搭理他们，不过，倒是抽时间和他们说了一嘴葵姨的事，据说人已经回来了，好好在家里待着呢。

临近废品收货站时，李十三和习涿说起，他和老铁两人音容多年不改一直行走在世界的最边缘，是连枝街区主动接纳了他们。

阿朝跟着他们回来之后，就被华高特的化学班破格录取，一直由老铁照顾住在废品收货站。前世的记忆老铁几乎全部忘了，但有了阿朝的存在，那个听着听着曲便会发起呆来的老人终于不见了。

饭桌上，老铁又做了那一盘他最拿手的爆炒香芹，阿朝吃得最香，老铁整天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还把炬火暗中调查的重任揽了过去，最近，刚刚得到不小的收获。

通过炬火对各地分布的暗网集市逐一排查，藏得最深的一条暗线被挖了出来，原来，习涿与李十三当初查到满是逃犯的诡异村子不止一个，这些年，诸如此类的小村落如同蚁穴一般分散在隐秘的角落里，从未停止对于自然生命的探索。

参与这些项目的人，都是与社会联系最为薄弱的人，他们和那些出现在无人区内的半妖半机械体一样，在被人察觉到之前，已经不知行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想着想着，习涿的心底猛地生出了一份凉意，他总觉得如今呈现在面前的整件事情，就好似茫茫大海中的一块冰山，他们看到的，摸到的一直是冰山露出来的一角而已，那些更加庞大，更加骇人的部分，远远潜藏在蔚蓝之下。

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事件爆发了。

一支突然出现的机器人大军发生了叛变，集体出逃，而它们的首领，是何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