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小姐抱着我从教堂的地堡进入了一条美丽奢华的古老隧道。
隧道墙壁上精妙绝伦的雕塑和壁画引起大家阵阵抽气。
海蒂小姐一手托着我的臀部,另一手轻柔的拍打着我的后背——长时间的哭泣让我控制不住的打嗝。
我不能原谅她强硬地分开我和母亲,更气自己挣脱不开她的怀抱,所以尽管她试图和我搭话,我也恍若未闻。
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母亲和那个男人离去的画面。
我想起令我厌恶的斯坦利夫人,她总爱和几位其他夫人一起谈论小镇上几乎所有人的八卦,并发出阵阵意味不明的哄笑。
我不只一次听她恶意地揣摩我的母亲和镇上的某些男士有着“不道德的关系”,哄笑过后,她又会看着我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但可怜的黛西又能怎么办呢?她年纪这么小,还带着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或许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那个男人,所以想要摆脱掉我这个“拖油瓶”?
六岁的孩子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但这让我更加难过,我被我最爱的母亲丢弃了。
这个认知让我难受到整个心脏都隐隐抽痛,背部轻微拱起,海蒂小姐感受到了我的动静,开始轻轻抚摸我的脊背,缓慢又温柔。
我控制不住,在她怀里低声痛哭了出来。
……
“哦,我们的小客人似乎非常难过。”
一道略作惊讶的尖细男声在前方响起,语调缓慢而优雅,宛如古典乐里的小提琴充满张力。
“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从海蒂的怀中抬起头,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那条装修极其华丽的隧道,但是隧道的尽头——这个巨大的圆厅,相比起来却略显古朴粗旷。
圆厅似乎坐落于地下,温度远低于室外。
这里没有任何灯光,甚至没有严格意义上透光的窗户,若不是最前方由巨大方石堆砌而成的石墙的上方,有一个不算规整的裂缝,圆厅里面可以谈的上是漆黑一片。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在我们一群人的正前方有一处醒目的高台。
但更醒目的是高台上三把巨大的、古朴厚重的、宛若宫廷御座般的黑色木椅。
三位男士坐于高台之上,由于背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能依稀看到他们过白的脸庞。
在那一道尖细男声响起的瞬间,海蒂小姐身后初到此处、还来不及交谈或好奇打探的人们纷纷禁言,他们屏息着,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位从高台中间走下来的黑发男人。
那位脸色苍白,长发披肩的男士缓步向我走来。
我从未在现实中见到有这种体态的人物,他好像母亲带我看的电影中,古典舞会走出来的优雅贵族,却没有演员那种装腔作势的姿态,他的每个动作浑然天成,又有些极富个人特点的随性意味。
愣神的瞬间,他就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从海蒂小姐怀里执起我的手,宽大的手掌两手紧握,将我的小手牢牢禁锢在他大理石般坚硬的手心里。
他的体温和海蒂小姐一般低,在他触碰我的那一刻,我甚至打了一个哆嗦。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好似兔子一般通红,那双红眸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值得他反复品味。
很奇怪,对于这个诡异的情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母亲的离去让我身心俱疲,对周遭的一切变化都感知缓慢,我陷入对母亲无尽的怀念,以及对她抛弃我的埋怨和悲伤之中。
我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后缩,企图让整个幼小的身躯都蜷缩于海蒂小姐的怀抱中——她是我在此处唯一“熟悉”并释放善意的人。
我主观的对她产生依赖和信任,甚至开始期待她能带我去找我的母亲。
我仍然不敢相信她将我抛下了,这一切迅速得像是一场闹剧。
“哈——”面前的男人突然发出了更加尖细的笑声,他嘴巴夸张地张开,带着急促的吸气,就像欧洲古典乐里一种独特唱腔。
他维持着这个笑声,眼眶睁大,非常夸张地转头看向高台上端坐的其他两位,“她是一个珍宝,我能感受到……”
“你们有闻到吗?”高台上左侧的那个男人突然发声。
“哦,什么?”我面前的男人转头看向我,“我没有意料到,这位小姐闻起来的确美味非常,但不行……至少不是今天……”
话音未落,高台左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前一秒他仍稳坐在高台上。
这突然的变故不仅惊吓到了我,身后的人群也传出了惊呼,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极其俊美的男人同样长发披肩,但他的发色宛若屋外的阳光或者融化的黄金;他的瞳孔比那位黑发的男士更加猩红,肆虐着狂暴的**。
他恶狠狠的盯着我,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凯厄斯!”黑发男人露出一丝与他优雅脸庞和仪态不符的愤怒,“你表现的像是那些粗俗的新生儿,破坏了我们的……”
“闭嘴,阿罗。”
那位名叫凯厄斯的男人打断了阿罗的喋喋不休,他从身边的男人手中抽出我的手臂,力气之大让我差点脱臼。
这一切超出常理的事情让我异常害怕,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对死亡的恐惧,让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周遭太安静了,我的啜泣声在这个广阔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
我感受到握住我的那只手宛如冰冷的钢铁,并且在不断地收紧,我的腕骨快要被捏断了,难忍的疼痛让我想要呕吐,面前的人变成了重影。
“不,”我听到自己低声的哀求,“求求你……”
叫凯厄斯的恐怖男人却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我开始在海蒂的怀里疯狂扭动起来,“海蒂!”我尖叫,“求求你,求求你……”
直到咔嚓一声,剧痛袭来,我晕厥了过去。
……
阿罗惊讶地看着身边发狂的凯厄斯,他可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地失态——除了在和罗马尼亚族群的战场上,但面对敌人他断不会表现出如此“仁慈”。
阿罗双手交叠,用一种凯厄斯以往非常讨厌的探究眼神,观察着他的一切面部微表情。
凯厄斯抓着海蒂怀中那位晕厥的人类女孩,宛若静止。
但阿罗仍然从他猩红的瞳孔、紧闭的嘴唇以及轻微移动的喉结中,捕捉到了他熟悉的进食的**。
阿罗对此并不奇怪,某些人类的鲜血对他们会产生难以解释、但异常致命的吸引力。
让他震惊的是,凯厄斯竟然克制着这种**。
“克制”这个词用在凯厄斯身上是多么难以置信——自从他被转化以来,他永远保持着那一瞬间的愤怒和憎恨,三千年来,这份愤怒和憎恨几乎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内心宛若时刻喷发的火山群,只有杀戮能让他感到片刻的快感和平静。
然而在罗马尼亚族群大部分被摧毁后,这份快感也快竭尽于无。
受这些情绪的折磨,他行为越发暴虐和缺乏理智,有时甚至到了阿罗都快难以忍受的地步。
但是在今天,阿罗兴奋地在趋于狂暴状态的凯厄斯身上,重新发现那个让他熟悉并满意的身影!
他已经失去了马库斯,正在自我瓦解的凯厄斯让他痛苦不已。但现在,凯厄斯暂时找回了自己理智的认知,让他全身激动到快要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亲爱的兄弟,”阿罗的咏唱带着兴奋的颤抖,“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凯厄斯终于回神,他眼中划过一丝罕见的迷茫和兴奋。
他抬起自己另一只手,示意阿罗触碰。
阿罗没有立即回握他的手——他显然并不愿如此。
当一千年前凯厄斯第一次失去控制时,他尝试读取他的记忆来弄明白事情的起因,但那一瞬间向他大脑奔涌而来的愤怒,让他痛苦地毁掉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差点伤害了陪伴他的苏尔庇西娅。
从此,他就尽量避免和凯厄斯的接触,只试图从他的脸上读懂他的想法。
两人静默地僵持,但明显凯厄斯并没有这个耐心,向阿罗进行过多的解释,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需要一个医生。”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而且她将会留在这里。”
阿罗闻言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好奇,他抬手搭上了凯厄斯的肩膀。
“这真是——”
没有料想中让人心悸的暴虐和痛苦,他看到的一切让他近乎失语。
“难以置信!”
“她让你感到平静!”
阿罗欣喜地看着凯厄斯,他再次感到将所有事都牢牢掌控的快感。
但随即,他又用一种相对低沉的语调说道:“但她也是你的歌者,哦,我的兄弟,这真是不幸……”
阿罗表现得非常痛苦,好像这个认知让他难以忍受。
“她必需待在这里。”凯厄斯从海蒂手中接过女孩,不容拒绝的语气中带有难以忽略的克制和喜悦。
“我理解你的感受,凯厄斯,但转化她……”
阿罗逐渐平静,他看着凯厄斯和他怀中的幼女开始思索起来——他不能失去凯厄斯,但他同样不能忍受为此破坏沃尔图里的法律,况且那可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不死的孩子?”凯厄斯皱起眉头,厌恶的吐出这几个单词,他看向阿罗,“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愚蠢。她将会在这里长大。”
阿罗脸上罕见的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凯厄斯静默片刻,“想想她的能力,阿罗,你会同意的……这里没人能够伤害她。”
他转身向圆厅外走去,“……包括我。”
“我看见了你们之间的联系,”高台上沉默已久的男人突然对着凯厄斯的背影说道:“很细,但我看到了……凯厄斯,我为你感到高兴。”
闻言,阿罗眼中迸发了更加惊人的光芒。
1、阿罗的特殊能力:当他触摸别人时能读懂那个人心中有过的每个想法。
2、马库斯的特殊能力:能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联系。例如,在群体情况下,他能轻松地找出领袖,或者感应到伴侣或朋友之间的感情纽带的强弱程度,他也能看出这些纽带的弱点所在。
ps.本文给他的能力加了点强化,相当于先知角色(?)
3、关于凯厄斯:在官方指南里他不具备任何确切的超能力,但时在本文设定里他的能力相当于是武力加成的不败战神,但也同时遭受精神疾病的侵扰。
4、不死的孩子:指的是那些在非常小的年纪就被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沃尔图里家族裁决对于构成不死的孩子的要素没有绝对的年龄限制,这只是一种主观定义,其根据是其按照符合吸血鬼法律的方式行为处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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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