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显然没有把特里克西在医院说的话放在心上。当贝拉在生物课上柔声和爱德华打了招呼,示意她不生气了,但爱德华无动于衷时,特里克西开始在心里大骂爱德华是傲慢、古板、腐朽的吸血鬼。
【听不到心声就不能判断态度了吗?按你的做法除了你以外的人根本没法和人打交道了。过度依赖能力的傻瓜。】特里克西甚至恨不得直接跑去问爱德华,是不是人类时期他就是个自我放逐,不和人打交道的家伙?
“嗨,贝拉,”爱德华终于开口,“你看起来不那么生气了。”
“是啊,我想好好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上课铃打响时贝拉说,“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妈妈会怎么样。贝阿朵说得对,无论你是什么,在救了我这点上,我都要好好谢谢你。”
“没什么,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爱德华说,眼角眉梢带着的喜气哪怕隔着好几排特里克西都能清楚看到,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真正的17岁少年了,“很高兴你不执着于真相了。”
“卡伦先生,”班纳先生打断了他们,“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但也请不要影响我讲课好吗?”
爱德华耸了耸肩。
过了好一会儿,贝拉微微侧向爱德华说:“我决定自己寻找答案,这会更有趣些。”
“那我等着听你的理论。”爱德华憋笑说。
这可真是太棒了。特里克西看着前面正常交流的爱德华和贝拉松了口气,她还是改变了现实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这让她的自信又回来了,配着班纳先生的讲课声,自学了一节AP生物课——凤凰城的老师给特里克西发的讲义邮件。
一个对贝拉来说非常不幸的消息出现了:体育课改成了篮球课。这让她暴躁极了。排球课她只要把这变成躲避球就可以了,但篮球课她还需要看着球跑步!
“贝拉,看到那个角落了,站在那里就行,盯着点球。”特里克西指了指对方篮筐那侧的边界的角落。
这让贝拉的体育课轻松多了,很少有人会跑到那个地方——能站在那里把球送出去,或者投进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克拉普教练也不能说贝拉没参与进篮球比赛中:特里克西给贝拉传过好多球,贝拉直接转手投了出去。但只有特里克西的传球贝拉才接的住,因为特里克西总是跑得最快的那个,她能用最小的力气和最稳妥的角度让贝拉接住球。
这倒是让贝拉体会到几分运动的快乐。
这天晚上是贝拉做的饭,因为特里克西忙着在卧室写给笔友的回信。
福克斯中学的作业写起来实在是毫无挑战,特里克西通常会在午饭的时间写完一份报告,如果可以,她甚至能独自完成一份质量超高的小组汇报。
晚上回家后,当贝拉对着二手电脑编辑作业时,特里克西坐在房间角落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读着收到的回信——来自芬兰。回信的人是阿利斯塔,字迹漂亮极了,是那种你能在古董上看到的绝妙的花体字。他对大洋国的看法也妙极了,毫不犹豫地指出如果美国不引以为戒的话,早晚会变成另一个大洋国。在这片歌颂着自由民主的土地上,可没几个人敢点破这份监视和这份不自由。
贝拉觉得,这封信仿佛给特里克西注入了活力,又变回了那个不知疲倦温暖别人的小太阳,前些日子,特里克西看着仿佛死掉了一样。
就连查理都发现了特里克西的不同。“发生什么好事了吗,翠茜?你看起来光彩夺目。”
“有这么明显吗?”特里克西的声音仿佛弹跳的音符,节奏也变得欢快了,“是那封芬兰的来信,阿利斯塔棒极了,他说话的方式就像是目睹过无数国家的兴亡一样。我从没觉得政治也会如此有趣。”
“well,恭喜你,翠茜。”查理干巴巴地说,他没办法在这种话题上接话。
特里克西也很贴心地闭上了嘴,转而说起迈克试图组织的拉普什海滩之旅。
“迈克牛顿?他爸爸在镇子北边开了家户外用品店,靠着那群背包客挣了不少呢。”查理说。
“拜托,爸爸,”特里克西哭笑不得,“我们没人想和迈克谈恋爱。我是说他是很好的男孩儿,但只是对镇子上的女孩儿来说。我们还不到18岁,你完全不用操心我们的婚姻大事。”
查理又不自在了,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转身去看棒球比赛的实况转播了。特里克西不懂棒球,冲着贝拉挤了挤眼睛,快速解决了晚饭。
接下来的日子,贝拉难过极了。泰勒被允许出院了,话题又回到了那场车祸。贝拉不仅要接受泰勒仿佛补偿般的献殷勤,还要不断重复着车祸的经历强调多亏了爱德华。但没人在乎,人们只是想讨论这个时髦的话题,获取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没人在意事情的真相——除了贝拉。
爱德华仿佛和贝拉只是普通的生物课搭档一样,上课前说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话,偶尔一起离开教室。迈克原本担心贝拉会和爱德华产生什么超越友谊的情谊,但发现两个人的生疏后开始变本加厉地赖在贝拉的桌子旁大声说话,仿佛爱德华不存在一样。
“如果你不喜欢他,又觉得他现在的行为让你不舒服了,你完全可以直说的。”特里克西在某天晚上告诉贝拉。
“我不能,”贝拉很苦恼,“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和迈克聊天还是很舒服的,他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那你就只能失去杰西卡了,”特里克西一针见血,“而且,他如果不喜欢你,你们聊天才不会舒服呢。”
“我知道……”贝拉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我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享受着别人的喜欢,却希望他们千万别说出来。”
“我的道德里不包括这些,只是想获得舒服的聊天罢了,我认为一点也不过分。”特里克西吃着薯片说,“只不过他们必须喜欢你才能做到罢了。终究是他们的问题,如果和你兴趣相投,怎么会需要这种男女之情来勉强自己聊不喜欢的东西?”
“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样想的开。”贝拉说,“那你对爱德华怎么看?”
“应该会是个能和你聊得来的人,”特里克西放下书,和贝拉坐在一起,“我知道你们现在聊的一般,他看起来又怪矛盾的。但你听他说话的方式,像是和你一样古典的人。”
“你是在取笑我吗,贝阿朵?”贝拉瞪着眼睛,一点也不凶,像小鹿。特里克西想,如果哪天她心里多了一只乱跳的小鹿,那一定长着贝拉的眼睛。
半晌,特里克西都要睡着了,贝拉又开口了:“那你说,他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他的一样吗?”
特里克西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贝拉说的是谁,“比你对他的感情多多了,放心吧贝拉,你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随着春季舞会的迫近,整个学校都变得蠢蠢欲动了,属于春假的荷尔蒙好像伴随着舞会的消息提前注入到学生们的体内。特里克西被校园里用愚蠢的方式展示羽毛的雄性和雌性刺激得牙疼,在又一次给阿利斯塔的回信中提到了这个。
【……我不明白一个舞会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好像一颗巨大的春||药炸弹投放到了校园里,学校里的男男女女试图借此找到这一年的配偶,完成刻在基因里种群繁衍。
明明是女生邀请的舞会,男生们就不能表现得像个合格的待挑选的商品一样等待雇主的惠顾吗?就像千百年来他们要求女生做的那样,做一个养眼的花瓶。偏偏就他们长了嘴又长了腿。
……
我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只是个舞会罢了,不过就是个和运动会一样顺便让人放松的活动,怎么搞得像是要开什么见不得人的party一样。
另外,请原谅我的冒犯,你是在旅行吗?我注意到你来信的地址变成了德国,而你又即将前往荷兰。
……】
阿利斯塔的存在,就像是让特里克西多了一个可以毫无顾虑聊天的人。自从来了福克斯,贝拉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更别提她现在又陷入了爱河。就算是在凤凰城那会儿,特里克西也不能什么都和贝拉说,正因为她们是最亲近的人才这样。贝拉只是学校里普通学习好的孩子,这在北美的中学里并不吃香,特里克西这种运动健将才是更引人注目的那个,再加上她又成绩高的吓人。特里克西的烦恼和贝拉并不相通,说出来会有炫耀的嫌疑,她从不做这种会让贝拉不舒服的事情。
晚上,贝拉接到了杰西卡的电话,她希望贝拉能让她邀请迈克参加舞会。贝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完全没考虑过如果迈克拒绝了杰西卡会怎样。特里克西在一旁又一次为自己孪生姐姐的情商感叹。
“无论迈克答不答应她,杰西卡都会讨厌你的。”特里克西突然说。
“为什么就算答应了也会讨厌我?”贝拉一脸不解,“我不介意杰西卡因为被拒绝和我绝交,确实是因为我来了所以迈克才开始喜欢我的,我得为此承担责任。”
“我的天呐,你纯洁的善良灼伤了我,”特里克西倒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哀嚎,被贝拉扔了一个枕头到身上才老实,“原因很简单啊,你真不自己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