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童】当黑小虎遇到申公豹 第6章 夺舍卧底阐教

武林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群七侠会回答“武林是用剑锋守护道义的地方，如果有人想要用武力称霸，我们便会以武止戈。”

如果让黑小虎回答，那答案会截然不同。

在他看来武林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是野心家的狂欢场，唯一不同的是，这群野心家分成所谓的正道邪道罢了。

正邪不两立，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不过是因为利益不同，立场不同形成了天然的对立。

他还记得，惠女山下的兰草茂盛，清晨时每一片细长的叶条上都会有细密圆润的露珠，阳光折射在晶莹剔透的珠水上，晕出炫目的光。

幼时，他和母亲白梨生活在惠女山上，和父亲黑心虎分居两地。

山中枯燥，每日除了观鸟就是帮母亲织布采药，每个月月初，母亲会带着布和药材去山下易物，但她从不让黑小虎一起去。

有一日，他实在想去，就悄悄跟了过去，山脚的镇子繁华无比，街道小巷里到处都是人，有叫卖萝卜蔬菜的，还有在卖糖糕芋头的，兔子抱着酒坛在搬运，松鼠招呼着姑娘们看看新来的布匹，这个小镇热闹地冒着热腾腾的气儿，熏得他瞪大眼睛，手脚都忍不住自主挪动。

每一个店铺上面都有着旗帜招展的魔字，旗帜的背面是他父亲的简画。

他好奇跟着这些旗帜走，忘却了母亲的路线，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了。

害怕被母亲发现责备，黑小虎急着就想回家，但他被人拉住了。

“这是哪家孩子，小孩，你是不是姓黑，名骁虎？”那人笑嘻嘻的自我介绍“我叫豺锋，算是你的义兄，你和你爹爹长的真像啊！”

“你认识我爹？”黑骁虎是他的大名，小虎是母亲给他的小名。

“你爹黑辛虎，可是大英雄呢，这天下的兵马，就他最多，这天下的藩镇为他马首是瞻，这天下的生民都得在魔教的统治下生活啊，你平时生活在哪？哦山上，少主住在山上委屈你了，不如跟我回魔教好了……”

黑小虎望着那人慈爱的眼神，却平白无故地汗毛直立，他天生直觉敏感，并不信任对方，趁着马车开动，豺锋松弛的瞬间，黑小虎从马车的窗口钻出，跑进人群之中。

刚摆脱豺锋和那群追兵，黑小虎就在山脚下看到等待他的母亲。

“小虎，你去镇上了？”白梨拉住儿子的手“那里很危险，那是魔教的地方，娘亲不让你去是有原因的，走吧，今晚收拾行李，我们该搬家了。”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我爹是大英雄，娘亲，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小虎。”白梨捧起儿子毛茸茸的脸“英雄，在不同人的眼里，是两种形象，在山脚，人们觉得你爹爹是守护神，在其他地方，你爹爹也许是个大坏蛋，就算在魔教里，也有不认可你爹爹的人，人是很复杂的，比如今天你吃的汤面条，你和娘亲说，汤太咸了，但娘亲觉得刚刚好。在外面的江湖里，有人觉得你爹爹刚刚好，也有人觉得你爹爹作为一碗汤面条太咸了得倒掉。”

“那娘亲觉得爹爹是太咸了，还是刚刚好？”

白梨笑了“娘亲觉的他太咸了，不过小虎不要以娘亲的看法去看待你爹，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想吧。”

但是母亲没来得及搬家。

和母亲白梨一样，豺锋也觉得黑辛虎太咸了，顺带觉得黑骁虎也咸的难以下咽。

年幼的他只修习了一点拳脚，连内功都无法修炼，在那场夜色杀机里，白梨抱着孩子左右难支。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山脚雾气下降，春天鲜绿的兰草上缀满露珠，折射着刀光剑影和一道道刺眼的红。

母亲在春峭微寒的时节死去了，她一生厌恶权力纷争，带着孩子远离江湖，四处躲避，为了让黑辛虎死心，给儿子喂了无法修习内功的药物，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退隐江湖，脱离武林。

但弱小从不会让敌人放过你。

没有力量的话，连说不要的权力都没有。

不要死去，娘亲——

死去的母亲注视着躲在兰草里的儿子，就像过去捉迷藏一样包容着暴露的孩子。

周围的刀光逐渐激烈起来，记忆中，这会儿父亲终于赶来了，但是什么都晚了。

黑小虎从兰草从里走出来，视角越来越高，倒下的母亲越来越娇小——

他抱起母亲，蹭着沾着血液的母亲，努力辨别母亲的容貌，母亲去世时，他太过年幼，随着时间流逝，娘亲的容貌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星点的回忆。

那张毛茸茸的脸逐渐陌生，漂亮的斑纹不再具有辨识度，那只拿着剑的虎爪变的怪异无比。

这张熟悉的脸逐渐变成天下任何一只老虎。

“小虎，你该醒来了。”白梨睁开眼睛，死去的白虎如同过去一样摸着儿子的头“你不该在这里。”

黑骁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原来怪异的不是母亲，是自己，长剑的剑影里折射出柔软的皮肤，挺直的鼻梁，苍白的唇，指节分明的五指。

“娘亲，我看不清你了……我看不清你了——”

“小虎，人类的你看不清妖，妖类的你，认不出人，你是混沌，你要……”

沉闷的水声翻涌，眼前的景色如浪潮一样消去，眼角酸痛，大脑昏昏沉沉，全身仿佛被扎满了针一样刺痛。

他起身，发现自己睡在一块巨大的蚌里，柔软的蚌肉分泌着黏腻的液体，修复着身上的伤痕。

记忆逐渐回流，萧获仙想起来了。

和西海的大战打的天昏地暗，虽然海妖质量参差不齐，但是西海龙王战力超凡，凭借裂空爪撕裂空间，和捕妖队打的有来有回，最终捕妖队凭借法宝和人多势众还是把海鳗一族捕杀殆尽。

但捕妖队没有赢。

因为他被西海龙王用裂空爪抓走了，元始天尊弟子，场上唯一的小师叔，被抓入龙宫深处，借此威胁玉虚宫。

萧获仙不禁苦中作乐，反正有人比他更急，估计申公豹如今急成热锅蚂蚁也是差不离了。

想到无量仙翁生气的样子：“大胆申公豹，为了一点仙丹，你竟然让你刚入道的小师叔亲赴战场，来人，把申公豹关禁闭，比萧获捷多十倍禁闭！”

怎么突然这么幼稚了，萧获仙拍拍脑袋，盘腿坐起，运转功力疗伤。

入玉虚宫之前，他一心只想变强，入玉虚宫后，得到混元珠，修行如坐飞梭，如今他离人仙只差一步之遥，但修行速度越快，他反而更想慢一点，一直压着自己不进阶，也许申公豹看出来这一点，才硬要带他出来实战寻求突破。

萧获仙莫名有一种直觉，修行太快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混元珠在丹田内滴溜溜的转，吸收着天地灵气，把丹田分为上下清浊不断旋转，如同一副天然的太极图，不断精进主人的修为。

“哎，黑骁虎啊黑骁虎，现在连颗珠子都比你想进步。”萧获仙叹气，还是选择了压制修为。

“黑骁虎是你的名字？”海底的宫殿里突然传来清冽的声音。

“藏头露尾，有本事出来见见啊。”萧获仙支起下巴，懒洋洋问“阁下哪位龙宫太子？”

“不愧是妖族巨擘，已经猜到小子是谁了。”一股水流飞来，就地一转，变作头生龙角俊丽青年，对方长的和西海龙王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

“……”萧获仙不懂自己怎么突然成为了妖族巨擘，他只是发现自己醒来后环境不错，还受到了优待，认为自己有点价值这才不慌不忙，这宫殿上挂着书画，画右下角上写着敖甲祝弟三百岁诞辰快乐，这才猜测是一位龙宫成员，没想到猜是猜对了，但对方似乎对他有什么误解。

“小子东海龙宫二太子敖乙见过上真，不知上真是哪一族大能？此次是我海族不知上真谋划大业，冒犯了上真，希望上真不要计较——”敖乙恭敬行礼，取出一块蓝色晶莹的海螺“此物是我东海宝物，名为纳海螺，可以吸取海水，念动咒语可以连接四海喷出海水，也可以当芥子储物，送与上真，愿上真与我龙族永以为好。”

“你怎么猜到我是妖族？”萧获仙自转世就是人族，也不知这位龙宫太子如何戳瞎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套一套话吧。

见对方不愿说出种族，敖乙也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拉拢对方。

“望上真勿要生气，且听小子细说。”

原来，海族和天庭延续了数百年的战争，海族不满天庭统治，多次起义，龙族对天庭逐渐分化出两个派别，一个是坚决抵抗派，另一个就是接受诏安派。

东海龙族是海族里最特殊的一支，因为东海龙王敖光的妻子是那为伏羲送河图洛书，帮助伏羲创造八卦图，教导炎帝神农，为黄帝征战斩杀蚩尤夸父的应龙。所以东海龙族天然亲近人类，虽然也是抵抗派，但并不愿意为了给天庭施压而杀戮人类，不仅不参与制造洪水，还多次管辖其他海族不准作乱。

应龙和大儿子敖甲都是接受诏安派，结果一个在前往天庭交涉的路上遇难，一个在表示自己想要被诏安时失踪，这些都和天庭脱不了干系。

“上真，您选择走这条路，小子相信您也是坚定的抵抗派。”敖乙递上纳海螺，用诚恳的眼神让萧获仙接下。

也是？

这小子是东海龙族里坚定抵抗派啊。

萧获仙拿起纳海螺，示意对方继续说。

“天庭虽然初立，但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几次惨败后，小子已然明白，天庭不过是一个符号，我们要反抗的应该是那杀妖无度的阐教，小子本来想夺舍您这具身体，拜入阐教，里应外合救我妖族，哪知道，灭魂针发动后，发现您并非人魂，而是天生妖魂转世投混沌胎，万中无一的命数，比起小子夺舍阐教弟子，您才是为我妖族谋大业之人啊！”天生妖魂，这得是多高的修为，才能做到转世投胎魂灵不改，哪怕是母亲应龙转世投胎也会忘记前世记忆失去魂灵，这位一定是准圣级别的人物了，为了妖族一线生机，竟然抛却所有修为，卧底阐教！

望着敖乙崇敬的眼神，萧获仙被生生噎住了。

怪不得他醒来头昏脑涨浑身好像被碾了无数遍，原来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怪不得这小子上来就是大佬带我，原来是你自己想夺舍卧底阐教，才这样猜想别人！

“玉虚宫圣人火眼金睛，你怎么敢用这种方法？难不成之前已有成功之例？”

敖乙笑了“小子功法特殊，虽然过程痛苦，有灭魂之险，但只要成功夺舍，只要小心服药，圣人亦难辨。”

“至于成功之例么，小子也是想赌一把，暂未有人成功，倒是有个失败的例子。”

萧获仙把玩海螺的手停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飞金仙子正是我妹妹转生。”

飞金，是姐姐萧获捷的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