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带领精灵卫到达金鸢尾河时已是三日之后,这里的山火已然熄灭,徒留枯朽的黑木与阵阵白烟。
精灵与自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共鸣,他能清晰地感知这片土地上生灵的哀嚎,他们用悲悯的歌声诉说着昔日炼狱,也歌颂着那位奋力反抗的女巫。
莱戈拉斯扶起一只半身被烧焦的麋鹿,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倔强的他不甘于此。
他开始喃喃低语,失传已久的治疗之歌再次被吟唱,金色的光芒伴随着咒语缓缓亮起,也在悲痛中逐渐消逝...
“莱戈拉斯殿下,我们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但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半兽人的脚印。”
说话者是密林护卫队的副队长,兰奇斯特。
莱戈拉斯轻放下怀中的麋鹿,抚平它闭上了绝望的双眼,“带我去。”
一条狭隘潮湿的幽长小径,半兽人的脚印错落交替着,脚印有深有浅,依照数量应该有二十余只。
莱戈拉斯捻起一撮黄土,上面沾满了半兽人的粘液,他放在鼻尖闻了闻,气息偏淡,应该是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他继续抚触地面,播离上面的杂草,意外间,他捡到一根精致且修长的木棍,上面还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精灵生来便富有魔力,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魔力一代又一代的缩减,能释放出来的总是少之又少,可是刻在血脉里的东西不会变,他能感受到这根木棍里的魔力波动,只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重要的东西。
“殿下,你看,这个脚印好像不一样!”兰奇斯特惊奇喊道。
莱戈拉斯将木棍收于箭匣,跑过去看,果然,这个脚印显得要大一些,并且走得更浅更密,好想是四肢共用一般。
“这是什么?”莱戈拉斯低声喃喃,命人将它画了下来。
一切勘察完毕,兰奇斯特过来问道:“殿下,我们准备回去了吗?”
“不。”
莱戈拉斯眺望着南方的黑雾,目光逐渐深邃。
“黑暗已不再潜伏,兰奇斯特,我们需要去趟罗斯戈贝尔。”
…
谁能想到,黛尔是被野猪舔醒的。
当她醒来,看到一个巨大的猪头盯着她看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要不是身为巫师见到的怪事何其多,只怕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你醒了?”
“你是...”
来人是位身材稍微矮小的老者,一袭褐色长袍,上面沾满了泥土以及一些说不清的东西,看上去有些邋遢。
不过他的表情足够和蔼,让黛尔放下了戒备心。
野猪看到他,从床上退了下来,他端着一盘热汤走近,解释道:
“我叫拉达加斯特,是南面密林的主人,大家都叫我褐袍巫师。”
“巫师?”
黛尔激动得跳起身来,不小心撕裂了刚刚愈合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别那么激动,姑娘,虽然我不如白袍巫师那么强大,但我仍能感觉到你的魔力,你也是巫师对吗?”
黛尔点点头。
她有好多事想问,比如会说话的巨怪、神秘的魔王、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回去?
没想到这位老者先问起她来。
“你还记得你怎么来到这儿的吗?又有什么任务?”
“嗯?”
看黛尔面带疑惑,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果然忘记了,我们几人中,只有萨鲁曼记得,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黛尔听得云里雾里,试探着问道:
“您说的‘怎么来这儿’是什么意思?你们原先...也不属于这里吗?”
黛尔说出这句话后有些后悔,她为什么要加个‘也’字?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不过对方好像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将热汤递给黛尔,找了个矮脚板凳坐下,想着手上空了许多,又把一旁的野猪撸过到面前顺毛。
边撸边说:
“这是很久远的事了。”
“久到我们都要忘记,我只记得一艘破败的小船,一片汪洋的大海,我们坐啊坐啊...坐了很久,终于来到这里。”
看黛尔听得聚精会神,他抬手指了指热汤,示意黛尔快喝。
黛尔尝了一口,说实话,味道并不怎么样,苦苦的,像是参了草药。
听他继续说道:
“我们走过很多地方,但最终我选择留在这里,与甘道夫和萨鲁曼不同,冥冥之中,我觉得我属于这片密林...”
“等等,您说的那些人也是巫师吗?”
“哦!当然,这也是我对你出现在这儿感到奇怪的原因!”
“据我所知,这片大陆迄今为止只有五位巫师,白袍巫师萨鲁曼、灰袍巫师甘道夫,褐袍巫师...也就是我,还有两位蓝袍巫师,原谅我不记得名字了...”
“现在又出现了你,年轻的女巫,我想知道为什么?”
黛尔没有回答,她在心中默默消化着...
只有五位巫师的世界...那她曾经生活过遍布巫师的魔法世界又是什么呢?
这里究竟是未来还是过去?还是说...只是一个虚靡幻镜...
“对不起,我忘记了...”
“除了那天遇到的事,我全都忘记了...”
特殊时期,撒谎也是傲罗的必修课。
“哦!没关系我的孩子,无需自责,你刚刚经历了可怕的事,就在这好好休息,可以吗?”
“嗯。”
黛尔感激地笑了笑,见他要出去,追问道: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救了我?”
“还有那山火,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姑娘,你用魔法引来河流,扑灭了龙焰,这是十分了不得的事。”
“还有,更切确的说,不是我救了你,我找到你时你已然得到救治,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
“我已经通知了萨鲁曼和甘道夫,他们是远胜于我的智者,你好好休息,等他们赶来,一切会得到解答。”
随着褐袍巫师的离去,黛尔陷入沉思。
看样子,这位老者把她当做了故乡人,可他们真的是故乡人吗?还是有什么误会?
当他的同伴来临时,自己是该想办法迎合,还是告知真相?
直觉告诉她,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前,不应该交底太多,所幸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保。
她习惯性地朝枕头下摸了摸,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黛尔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她直起身子来,在床上来回翻找,都没有发现她心念之物。
慌乱与清醒来回裹挟着她,她的潜意识一边提醒她丢失魔杖会带来的后果,一边安抚着她任何时候都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她抬起被布条包裹成鬼飞球一般的右手,一边驱动着魔力。
“Accio magic wand”
淡淡的光亮穿过白布缓缓释放出,闪烁良久,仍然空无一物。
黛尔不死心,再试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终于无比确定的意识到--她的魔杖丢了。
最重要的是,在方圆十里内,她感觉不到它。
魔杖作为巫师赖以生存又极易丢的法宝,总是让那些粗心大意的巫师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然,半年前一位伟大的先知创造了一种魔法,可以定位魔杖的存在。
那就是与魔杖结契。
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月圆之夜将指尖血滴到魔杖三分一处,然后举着魔杖对着圆月大喊三声:
“Da mihi prioritatem!”
契约便可结成。
当然,它也有弊端,对魔杖的定位仅停留在方圆十里内,而且如果被魔力更强大的巫师用了“解契咒”,那定位功能就永远消失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来了精神。
“拉达加斯特先生!”黛尔跑出木屋内,叫住了正在给兔子们喂食的褐袍巫师。“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原路返回事发地。”
“现在?”
“嗯,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