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的椅子圈已经缩小到了三张,伊芬瑞尔因为太害怕自己的头发会勾到阿罗忒斯肩膀上的纽扣,一个短暂的分神后,还是被皮平先一步抢走了椅子而败下阵来。
草坪上的游戏现在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了,阿罗忒斯斜着眼睛,睨了一眼皮平,毛绒脑袋的小霍比特人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朝她狡黠一笑,“嘿嘿,看来我玩这种游戏还挺有天赋的。”
她没回答,只是把袖口的纽扣解开,把袖子再往上捋到小臂,又将衬衫的后摆掖到腰带下。
弗罗多看着她皱着的眉头,怎么样也咂摸出了一些不对劲来。趁着中场休息,附到皮平耳边低语,
“你是不是和梅里开了什么古怪的玩笑?我看阿罗她怎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个……”皮平结巴了一会,眼睛心虚瞟向观众席,“我和他可没干啥。”
“你要是再说不清楚,我感觉下一局里,说不定她会故意踩你的大脚呢。”
“也没什么大事!”皮平陡然话锋一转,“就是——我和他借了你要找她说话的借口,把她诱骗到莱戈拉斯身边去了……不过这个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吉姆利!”
“好吧,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她有仇必报,而且基本上当场就报。”相处下来弗罗多已经十分了解阿罗忒斯那简单易懂的思维模式,些许汗颜,“我帮不到你什么忙了,对不起。要是你和她坦白一下,她或许不会找你麻烦了。”
“我才不要,你忘了上次?我只是偷偷吃了她从树上摘下来的浆果,就被阿罗恶意投喂了塞满薄荷的馅饼,她想出来的邪恶做法,简直比梅里在路上弄的野蘑菇还带劲。”
皮平艰难吞咽口水,喉咙立即又再次凉嗖嗖冒风,估计自己是一辈子忘不了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刺激。自从阿罗忒斯稍微恢复一些感官后,变着法的制作口味烈的食物,试图吃出什么味道来,包括但不限于……咸到发苦和辣到喷火的肉饼,已经甜腻到几乎能直接挤出蜂蜜的蛋糕。
“喝点水吧,早上才编好的头发都疯成这样。”
伊芬瑞尔给她倒上一杯温水,接过后阿罗忒斯插着腰喝下半杯,蓝眼睛时不时尖锐盯着正在聊天的皮平。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擦掉嘴边的水滴,小声嘀咕,“狡猾的霍比特人。”
金发女精灵捂着嘴咯咯发笑,眯起碧眼,“光顾着玩,你可是没看到刚刚另一边的火药味,”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阿罗,你见过云雀在地上互啄的样子吗?”
“……啊?”
阿罗忒斯将水杯放回到托盘上。“呃,我只见过云雀在水里洗澡扑腾的样子,倒是没见过它们打架。”
伊芬瑞尔笑意更深,“你往那瞧。”
她随着伊芬瑞尔的手指看过去,阿拉贡和吉姆利像是被两块金色曲奇夹住的奶油,左跑不行,右躲更是无处可逃,就干干坐在石阶上。阿拉贡发觉她的目光后,绷着嘴角,朝她缓缓摇头。
“哪有什么鸟……”她幸灾乐祸笑起来,“我倒是看到了想逃逃不掉的阿拉贡。”
阿罗忒斯没有打算过去的想法,因为下一局的抢椅子马上就要开始,对于阿拉贡和吉姆利的困境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她深信阿拉贡还是能够处理好的。
山姆那边也做好准备的手势,队伍变成了阿罗忒斯这个高个子在最中间,她走得很慢,以免自己将弗罗多撞倒,不过对于身后的皮平来说就很有压迫感了。步子迈得沉,又时不时回头瞅他一眼,吓得皮平直缩脑袋。
“阿罗……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还好啦,我只是在想后面的要做什么东西。”
皮平只听到她喉咙里咕噜的笑声,“你说啊,迷迭香榨汁是什么味道?纯姜味的饼干呢?”
“要不要……你帮我试试?”
“好吧!!我坦白!”他斜着眼睛,望着正在抹汗的吉姆利,“其实,实际上,事实是——”
鼓声越来越密,皮平抓着头发,猛得闭上眼睛。
“其实是!吉姆利的主意!他要我和梅里找借口把你找来的。”
鼓声停歇,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弗罗多紧张地抓住椅边,“怎,怎么了?皮平?你怎么不动了?”
他狐疑望过去,只看到愣在原地的皮平盯着大步流星离开的阿罗忒斯的背影,她从莱戈拉斯和格洛芬德尔中间的缝直接挤了过去。
“原来是你!我要在你喝的酒里塞干豌豆!吉姆利!皮平都告诉我了!”
“什,什么?”
阿罗忒斯已经爬到了第一节石阶上,手臂已经快要抓到吉姆利的脚腕,被他堪堪躲开,腰一转,从另一边滚到草坪上。
“我只是做个好事!”
原本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莱戈拉斯和格洛芬德尔只看到她的影子穿过来又立即窜了出去,阿罗忒斯开始围着椅子,以追逐吉姆利的方式绕圈。但真跑起来,吉姆利身为矮人灵活性又显现出来,他踩到空余的椅子上一跳,逃到了另一边。
阿罗忒斯也立即撑着椅背翻身,先一步落地后两只手钳制住吉姆利的腰身,用力把他提溜起来。
“小姑娘!快把我放下去!”
“休想。”
她再度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小小报复。”
随后稍微用了些力气,就轻松扛起了吉姆利,这种感觉倒是让她短暂怀念起在农村里帮忙带孩子玩的时光,随着她的动作,吉姆利的声线开始乱晃。
“小姑娘!——我,我认输!”
“什么?”
“嗬呀!快放我下来,我中午吃的饭要颠出来啦!”
吉姆利似是劫后余生地喘气,不安心地踩踩脚下的地面,皮平躲在弗罗多的身后,不敢看他们两人。
“狡猾的霍比!”
皮平探出半个脑袋,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
“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就要自己负责咯。”
小仇得报后阿罗忒斯拍拍手,没有再去争论。“好了,这一轮算我弃权,你们俩继续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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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洛斯罗立安仍然能隐约听见歌声,从双生树广场上传来,能够望到缥缈的烛光,一道光线从枝叶间打下来,今天又是一个圆月。
已经算是春季,黄金森林的气温较为宜人,算得上适合散步,所以阿罗忒斯从屋子里走出,原先想绕开那群又在唱歌的精灵,却不知不觉转回到了镜池边。
“艾森加德,离洛汗很近,附近都是山脉,”
「……阿罗忒斯?些许时日不见,你的进展比我所想的还要快。」
“……”
未见她回答,她感觉到索伦开始莫名恼怒,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这股无名火。
她攀附在镜池边缘,手指浸入水中,这是唯一能让她感到水这种流体的方式。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和我喋喋不休,你周围的奥克和戒灵是死绝了吗?居然想到找我聊天?还是你的小笔友萨茹曼被你气跑了,所以无处可以发泄你的埋怨?”
「……」
意料之中,索伦更加生气了。
水流从指缝穿行时,无数记忆涌入:金色树叶的诞生、远征队靴底的泥、昨夜折断的箭簇。突然,指尖传来灼烧感,
水面开始沸腾,索伦的视线如沥青灌入瞳孔。洛丝罗立安在她眼中坍缩成腐烂的巢穴,原本生机勃勃的草地上的爬满蛆虫,加拉德瑞尔的镜面碎裂成獠牙,
而她自己——
水中的倒影长出漆黑的第三只眼,正对她微笑。
「你闻到焦味了吗?」索伦的低语在她的耳骨上刮擦,
「那是你灵魂里的香料,只需一点火星……」
她猛然抽出双手,池水却黏附着皮肤拉出丝线,带着剥离皮肤的微微蹭剐感。
莱戈拉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没想到你在这遇到你。”
眼睛仍然有褪不掉的灼热感,来自魔多的火焰在水面倒映出红光,她的瞳孔隐隐约约燃起黑焰,那是索伦在标记他的同类。
她微笑,咽下喉间的硫磺味,狠狠地压向自己手指,一阵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后,阿罗忒斯将过分扭曲的小拇指缩在手心,左手背在身后。
镜池恢复平静,水面下却多了一具浮尸—— 那尸体长着她的脸,腰间穿过属于精灵的银箭。
“我在看水镜,”
索伦的力量已经到了能够指染黄金森林的地步?不行……我得再快一点。
“加拉德瑞尔夫人的预知能力?在之前到临洛斯罗立安时我也见识过。”莱戈拉斯好像刚从广场那摸过来,身上还带着温暖的氤氲。
“之前夫人邀约我……看查自己的未来时,说实在的,我被吓了一跳。”
她默默转移了另外的话题,快速扫过他的面孔,确认对方没有异样,又或者是看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火焰。
“可怕到能直接把你吓跑?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勇者。”
这次的阿罗忒斯却显得有些异样的沉稳,甚至没有接着他打趣的话来反虞自己,只是笑笑看向水面。
“对,实在是吓到我了,然后我又想到了之前一次,也是像今天这样。”
说到这里,她忽然怪异挑眉,“为什么每次我发呆的时候都能被你精确捕捉到,我也觉得神奇。”
“你的话还算数吗?”阿罗忒斯抿紧嘴唇,面色发白,才发现自己背后冷汗一片。“就是——”
“当然记得,”没抱着他还记得的希望,她的眼睛里恢复些许神采,“当你的眼睛吞食星光时,我的箭矢将成为你的镜子。”
“我记得话好像不太一样吧?”
“都,都是一个意思……”
其实,跟着这些精灵呆在一起是有些折磨人,他们身上的星光气息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她靠近,却又想将手遏在他们的喉口,阿罗忒斯的目光再次扫过莱戈拉斯的脸,他的眼睛亮亮的,不比今晚的北极星逊色。
“吉姆利和我说了,我是说……白天的事。”
“那个?我有仇当场报了,已经不在意了,”她再次挂上笑容,“我可没有那么不愿意跳舞。”
“如果梅里和皮平没有把你带过来呢?”莱戈拉斯过于急促地想要知道答案。“你还会来找我吗?”
“当然会了,”她理所应当的语气让他的眼睛染上笑意,“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会找你的,舞也会和你跳的。”
阿罗忒斯瞥了一眼手掌,小拇指上飘过一抹黑焰后,完好无缺地复原了折断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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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被吉姆利找来继续喝酒,她也借口跑去另外一片地,伊芬瑞尔刚刚与约会对象分别,抱着手臂,神采飞扬地看着她。
“晚上也是有赏月聚会的,你不去逛逛吗?”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得了吧,我刚看到莱戈拉斯从另一边离开,”她的笑容变得难以叵测起来,“你们聊什么了。”
“聊起之前杀奥克的事情。”
“真是没有一点点气氛,”伊芬瑞尔翻过一个不失风度的白眼,“我是说,你当真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领主对夫人,埃斯特尔对阿尔玟公主,”她顿了顿,“就是喜欢,爱。”
阿罗忒斯恍然大悟,
“哦!这个啊……那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才称得上喜欢。”
“什么感觉?”伊芬瑞尔哭笑不得,“这种东西就算是我和你聊上一个纪元也解释不清楚,”
“爱,对于家人之间很广泛,这算是由血缘关系产生的感情,出于子女对父母,父母对子女的关爱,我与你之间的羁绊,我与你的爱,属于友情,如果在这里你说的爱,是指爱人之间的?”
“当,当然了”伊芬瑞尔听到她一大段背书一样的话有些汗颜,“你从哪看来的?”
“《中州大陆上的神奇动物》里,人类的行为习性章节,我看得很熟。”
她挠挠脑袋,“如果你是说恋人之间的爱的话……抱歉,让一个还身处于危机中的人再去对另一个个体投放出这种「爱情」,有些强人所难了,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伊芬瑞尔却忽然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就好,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做出什么选择,凭着你还未成年的情商脑袋去思考这件事情,还不如期盼明天就是夏天,这个还是比较有可能的。”
年前生病年后出去吃点饭一时兴起拔了个火罐然后美美染上甲流,(说出去谁信)
正好这段时间反复砍大纲反复修改,得出结论是有些东西还是放在番外写吧,
身体不太好接过还染上病,最后的结果就是年底年初把2025的病全生了一遍[害怕][害怕][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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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闻到焦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