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忒斯的狩猎方式实在是独特,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一例——谁会把刀丢过去直接把猎物砸晕?
“不是晕倒,是死掉了。”
阿罗忒斯走到树下捡起那只已经已经蔫掉的斑鸠,向莱戈拉斯展示它已经变形的脖子,然后砍下一节树上的藤蔓将斑鸠捆起来丢在一边。
“只需要瞄准它们的喉咙就可以,估计还没有生物能抗的下这样的力度吧。”
阿罗忒斯从地上捡回她的刀一边说着。
“继续走吧,光这一只还不够我吃呢。”
虽然她能够一击毙命,但一趟下来的效率实在不让阿罗忒斯满意,倒是莱戈拉斯猎到不少猎物。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
突然她似乎是灵感一现,猛得用刀鞘挥向树干,惊起一片飞鸟。剧烈骤然的动作怔住一旁的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你的弓瞄得很准是吧?”
“是的,就算在精灵中——”刚想夸夸自己的莱戈拉斯被她打断。
“好,那就没事了。”
她开始手脚并用地爬树,一边爬一边喊。
“我来搞出点动静让鸟飞出来,你只需要瞄准就好!”
阿罗忒斯爬了一半,找了个粗壮的树枝站住,环顾了一圈周围树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够近方便她穿梭其中,她接着对着下面的莱戈拉斯比了个准备好的手势,然后看着他拉弓的动作便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枝头跃起,踹树干的动作又狠又快,把栖息在上面的飞禽惊得全部振翅飞起。
随着莱戈拉斯箭筒中箭矢的数量逐渐减少,一只只灰雁从空中掉落,她蹲在树上,数着掉下来的数量,觉得差不多够了后跳下树在地上滚了一圈缓冲,站起拍拍身上的灰。
“嗯嗯,收获满满。”
阿罗忒斯满意地点头,嘴角微勾开始收集猎物,顺便拔下它们身上的箭,莱戈拉斯也提着几只过来。她将鸟禽丢在一旁,把收集来的一捆箭矢交到他的手上。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仅靠我们两个该怎么提回去。”
阿罗忒斯好像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果子,刚刚她在树上顺手摘的,也塞到了莱戈拉斯的手里,然后自顾自地吃起来。
“背起来不就好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之前还拖着一头野猪走了整整七里地路。”
“这个又是哪来的?”
“呃——树枝上的,难不成……不能吃吗?”
她咀嚼的动作渐缓,表情也跟着凝固,刚准备吐出来莱戈拉斯才接着说下去。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是什么时候摘的,不过有种树莓颜色和外貌和它们很接近,吃了会略微麻痹感官。”
“是吗?在我看来都是甜的。”
她突然停下往嘴里丢果子的动作,冷着脸看向后方,莱戈拉斯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貌似是刚刚她的动静太大,一只被她吓昏了头的野猪正一边惊叫一边朝着他俩爆冲,阿罗忒斯箭步上前用刀鞘顶起它的头颅卸力,暴露出它的脖子,莱戈拉斯看准时机射出一箭解决。
“哇——今天能吃肋排了。”
“这下我们也真的无法全部把他们运走了。”
“谁说的——这不,帮手也上门了。”
阿罗忒斯用下巴靠在刀柄上休息,紧接着赶在那只已经没了气息的猪后面的是林迪尔领头的一队精灵。
“莱戈拉斯殿下,阿罗忒斯大人,你们怎么在这?”
“应阿罗忒斯的邀约,我和她一起狩猎。”
莱戈拉斯上前抽出射中野猪的箭放入箭筒,看向正在休息的阿罗忒斯。她摆摆手指向身后堆起来的猎物。
“不过我们打的有点太多了,能帮个忙吗?”
还好有林迪尔带着的小队巡逻,这次猎物每个精灵都拿上了相当可观的量。阿罗忒斯还是像之前那样一个人拖着那头野猪走在最前面。
“我们是看到飞出来的鸟禽才朝这边赶来,”林迪尔两手提着飞禽说道,莱戈拉斯解释说那些巨响则是阿罗忒斯为了引出它们方便狩猎。
“不过你们这次猎的确实很多,以往只会在幽谷的秋季狩猎比赛里才看到这么多猎物。”
听到这个走在最前的阿罗忒斯稍微有些兴趣。
“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不是精灵也能参加吗?”
“是您的话,我们当然欢迎,只不过也有些精灵也只是为了看看秋天的风景才参加。”
“哦?”她噘噘嘴,“那我就是奔着第一名去的那种。”眼看快走到进入幽谷内部建筑的路口,她快走几步将野猪放在台阶前深吸几口气。
“今天的午餐能有烤肋排吗?”阿罗忒斯回头对着他们说,“就是那个……不要放豌豆,拜托了——我最讨厌吃那个东西,口感实在是太怪了。”
阿罗忒斯被拉着去换了套衣服,狩猎时沾到灰尘和树叶弄脏了之前的那套,有精灵帮着她换后终于摸清了这种不方便行动的袍子究竟是该怎么穿了。同样的,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精灵们给她换的是利落方便的裤装。
因为她和莱戈拉斯狩猎带回来的众多猎物,幽谷上下都忙活起来处理,他们说是要正式办个宴会。
被甘道夫禁止禁入厨房的阿罗忒斯正靠坐在栏杆上晒太阳发呆(这样做主要是怕她捣乱),她附近来回的精灵路过她时都向她打了声招呼,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地标似的。
“这样热闹的场景近些年不常有,”阿拉贡牵着一位漂亮的女精灵从路口走来对着她打招呼。
“是吗,精灵不是都很喜欢举办宴会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屏障降下之后我们的希望沉寂太久,精灵们对于宴会的热忱也就渐渐消失。”那位女精灵声音柔和悦耳,阿罗忒斯很早之前注意到她了,只是没有时机和她说上几句。
“我的名字是阿尔玟。”阿罗忒斯率先伸出手,轻柔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掌。
“你好,暮星公主。我想你也许你听过很多次这种话,但是我还是想感叹……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精灵。”
阿尔玟被她突如其来的夸赞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们的勇者十分爱好广结善缘,”阿拉贡也笑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想必今天的午餐会非常丰盛。”
“是吗,那我得去先去占上一个好位置。”随后她后退一步与二人告别,步伐轻快。
——她紧接着毫不意外地迷路了。
略微丧气地阿罗忒斯靠在墙壁上叹气,她在原地迷糊打转了一刻钟,明明直线过去的距离最近,但还是要左拐右拐通过建筑间的通道才能够到吃饭的那个露台。精灵的住所虽然好看,但还是实用性太差。
想到这里她稍微撑起身子探头估摸着高度,准备就这样翻窗一路越过去。
说干就干,阿罗忒斯稍稍借力,很完美的单手撑跳,但是从她的正下方正巧有人同方向走出来,当她看见的时候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快闪开。”
坠落的速度太快导致她看不清别人的脸,阿罗忒斯在半空转身,脚往后借力墙壁,轻巧地落在另一侧的地面上。
“阿罗忒斯——你这是……?”
莱戈拉斯从后面只看到天降勇者的神奇画面,也幸好她身手敏捷,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落地。他拉着她打量一圈后确定她没受伤才放心,现在莱戈拉斯知道为什么甘道夫要寸步不离地看住她了。
阿罗忒斯则是像小鸡仔一样被提溜起来,她显得有些无辜。
“呃,我迷路了……对不起,我只想得到这种方法过来。”
她面向那位差点被她砸个正着的那位精灵,一头长发散落在背后,金色的光泽比她所见过的精灵还要夺目。
“实在抱歉……是我没有注意。”
“也幸亏您的反应迅速。”他温和一笑,阿罗忒斯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是我的问题我多一些——”
“格洛芬德尔大人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格啦 ”另一道声音从左侧传来。
“放心吧勇者大人,你可是我们的尊贵的客人,要是没有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宴会。”
另一个声音也跟着附和,她抬眼看去是一对长相相似的黑发精灵。
“埃尔拉丹。”其中一个精灵介绍自己,紧接着另一位也跟着报上了姓名,阿罗忒斯想起甘道夫介绍的埃尔隆德的一家子,这对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双生子。
“我是埃洛希尔,这位是刚多林的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
“您好……我是阿罗忒斯。”
格洛芬德尔看着这位刚刚诞生不足一月的勇者——米斯兰迪尔是这么说的。她的样貌既不像精灵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就是人类,纯黑色的长发由发尾开始变白,一双深蓝色竖瞳毫不遮拦地盯着他——继承自灵魂中魔苟斯碎片的魔瞳。
面前这位样貌美丽的精灵身上的光芒气息更为浓厚,阿罗忒斯敏锐地感知到。
也许是甘道夫说他曾沐浴过双树光辉的缘故。他同样也和埃尔隆德有着相似深沉的沧桑,和其他精灵一样,全身带着柔和的光辉。
“ 果然是了不起的身手,在昨夜我就已经见识过了,精灵之中也很少能看到令我印象深刻的刀法。”
格洛芬德尔好像已经把刚刚快要被她砸到的情景迅速抛在脑后。阿罗忒斯还是有点郝然,掏出自己原本用来解馋的树莓塞在他的手里。
“这是我的赔礼。实在抱歉,幽谷的路我不太熟悉,在原地迷路了很久才想着直接翻窗走捷径。”
格洛芬德尔看着手里的一捧树莓哑然发笑——这位勇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单纯。
以防万一阿罗忒斯再次迷路导致她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莱戈拉斯一行人带着她走到了宴会的露台。
精灵们的宴会还有音乐伴奏,不过阿罗忒斯也只管吃了,在她的要求下把自己的酒换成了果汁。
“这可是难得佳酿,不尝点吗?”阿拉贡朝着她举起酒杯,阿罗忒斯低头喝口果汁不语,认真地切盘子里的肉排。
“我尝不出酒的味道,味觉大概能品尝出的只有微微的甜,所以我才喝果汁。”
她往嘴里塞了一块肉,想了想换了种较为委婉的说法,却发觉气氛有些怪异,抬头看去发现阿拉贡的表情错愕,旁边的阿尔玟则微微嗔怒睨了他一眼,这边稍显冷场的插曲引得一些精灵频频侧目。
“呃……没关系,果汁也很好喝。”她连忙解释,“虽然尝不出味道,但是能感觉到食物的温暖,我想这也算一种美味吧。”
看到大家的表情更奇怪后阿罗忒斯更加着急:“没事,我还是有嗅觉的,能想象出来食物的味道……”
说到最后她再没眼见力也知道气氛越来越冷后放弃了解释,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饭吃完。
宴会结束后独自阿罗忒斯找了个空地晒太阳,阿尔玟则拉着阿拉贡前来道歉。
“没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摆摆手,感觉到自己脸颊温度因为阳光而发烫。
“没有任何人敢借此事嘲笑我,就是因为我的实力。但倘若我的力量也是我失去的感知和情感所换来的我想也是值得——毕竟有得必有失。这样的力量才足以打败索伦。”
她神色淡然,语气没有多少其他的波动。
“我必须得纠正你阿罗忒斯,”阿尔玟的神色忧伤,精灵的多愁善感和与生俱来的共情让她为这位勇者哀伤。
“你不必强迫自己,把自我塑造太高大太正直了,仿佛牺牲所有是你理所应当的。可没有谁的付出是理所应当。”
“我看到你的前路坎坷,我的勇者……”
阿罗忒斯轻轻应声,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波动,语气仍旧执拗得有些偏执。
“但我必须做,维拉们告诉我这是我的使命,为了让所有种族都能像我这样,无忧无虑地……晒太阳。”
待到两人离开后阿罗忒斯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实际上装了一会勇者风范后她才开始思考阿尔玟话中的含义。
好吧,她的意思是自己还不够强吗?嗯……这可真是……
她站起来猛得一拍手。
“闲着也是闲着——嗯!找人对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