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莱戈拉斯]看穿 第10章 第十束星光

加利安老师的书房里有许多“**”，放心，那不是什么禁忌的书籍，只是单纯地禁止阿斯翠亚阅读。

关于书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苏拉纳认为那一定是王国的藏宝图——他真是爱极了那些冒险故事。嘉维尔则一本正经地表示，大人物都喜欢故弄玄虚，应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最有可能看过那些书的莱戈拉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

要知道，露出一角的东西比遮盖地严严实实的东西要更吸引人。要是一件事物从未被人知晓也就罢了，可要是偶然被揭露了面纱，就再也阻止不了追求者的步伐了。

所以阿斯翠亚深知，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把那些书偷来的。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你今天刚好三十岁了。”

森林上空的风悄悄穿过高塔的窗户，树叶和泥土的气息慢慢充盈整个室内。窗口投下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地照进精灵眼中——蓝色被温暖的黄中和，阿斯翠亚的眼睛在这时是最纯粹的草绿色。

她确实是长大了，再也不用蹬着椅子去看窗外——类似的事莱戈拉斯已经感慨过很多次了，在一年前的今天，或是三年前的今天。但他觉得阿斯翠亚的长相始终没变，依旧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即使陶瑞尔总说她越长越有诺多精灵的样子了，但莱戈拉斯始终没能体会出来——

无论是哭还是笑，是张口叫他“殿下”，还是在小精灵的包围中缄口不言，阿斯翠亚都和他记忆或是想象中的完美重合。

她始终是一个样子。

“没错，但不是今天。”女孩对着镜子把腰带系好，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可即使不是今天，我也要去地下堡垒待上几天。”

“去……苏拉纳家吗？”陶瑞尔向莱戈拉斯投去目光，但后者并没有回应，“去那里学习——”

“种植。”阿斯翠亚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葡萄的种植，还有葡萄酒的酿造。然后是辛西娅家，去和她的母亲学习养花。再然后去找沃尔夫冈，去那里学习……武器的锻造。”

“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张新的弓箭了？”

阿斯翠亚抚摸着莱戈拉斯递来的弓，弓把的花纹已被磨平，却在日光的亲吻下泛起银光——或许地下堡垒中的工匠穷极一生，也无法打造出能与之媲美的武器了。

“殿下，我很愿意为您打造，但遗憾的是——”女孩抬起头，“我的能力赶不上我的愿望。”

“没人会和你一样，把拒绝说得这么好听。”陶瑞尔依靠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你们都快一样高了，还是不能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吗？”

“我从没叫过她阿斯翠亚小姐。”

阿斯翠亚只是笑笑。

她虽然不生活在地下堡垒，但对去那里的路很熟悉。只需要沿着阶梯一直向下，路过几间看守室，再路过一间大酒窖……

地下堡垒永远比阿斯翠亚想象中的热闹，这里没有阳光，但却永远是明亮的。起初她还没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明白，这些光是从正上方的圣殿渗下来的。

“早上好，”一只棕发精灵正在编制花篮，抽出空给了她一个微笑，“阿斯翠亚。”

“您早——”

问好或是点头，地下堡垒也永远比阿斯翠亚想象中的舒适——每只精灵都做着自己的那份工作，每只精灵都和自然亲密无间……几乎每个精灵都与她不熟识，但每个精灵都会和她对话。

他们的动作悠闲却精准，仿佛把优雅刻在了骨子里。只有一只精灵是意外，所以阿斯翠亚一眼就能找出苏拉纳——他永远是那样风风火火的。

“跟我来！”别担心，没什么紧急的事，只是苏拉纳的生活从来都是“紧急”的。

“再慢点葡萄就要长出来了！”

“哪有这么夸张？！”

阿斯翠亚被苏拉纳扯着一条胳膊，在本就不宽阔的道路上穿梭。她隐约看到了一群小精灵藏在藤蔓后，但伙伴赶路的速度比那群短腿的小鬼快太多，这就让她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三个葡萄架立在不显眼的位置，在苏拉纳家的果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空间，却散发出极其浓郁的果香。

实际上，地下堡垒是不适合种植葡萄的——这里的阳光并不充足，而葡萄喜阳不喜阴。葡萄只有在结果期多晒太阳，果实的颜色才会更好，口感才会更甜。反之则数量削减、质量下降。

但或许是精灵与植物间的特殊连接起了作用，地下堡垒的葡萄沐浴瓦尔妲的星光，果实体积小却圆润饱满，色泽并不艳丽却色彩均匀。

梅丽莎将两粒葡萄放在阿斯翠亚手心，后者将它们送进嘴里，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好酸。”她想起了苏拉纳带给她的那些葡萄，那些怎么是甜的，“葡萄不晒阳光就会变酸吗？”

“葡萄本来就是酸的，成熟了才是甜的。没有经过阳光照射的葡萄，不过是没有成熟的气息罢了。”

“那……为什么要养不会成熟的葡萄？”

“因为你不能说它们没有用，比如这些——它们就适合用来酿特殊的酒，”梅丽莎一边熟练地进行着采摘，一边回答精灵的各种问题，“那些养在地面上的葡萄适合放在宴会上，也是我们种得最多的葡萄。”

原来是这样，阿斯翠亚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好意思地提问：“抱歉，但特殊的酒是什么？”

“就是瑟兰迪尔陛下喜欢喝的酒，”苏拉纳在一旁抢着回答，“我们都不喜欢！太酸太涩了——我们都只喜欢从人类村庄那买来的酒。”

他最后一句小声嘟囔也被阿斯翠亚听见了：“我以为陛下的品味一定很好呢。”

“特殊不代表不好啊，苏拉纳。”

阿斯翠亚想用几天时间就学会精灵们的生活技能，然后快些找到自己在林地王国的职务，但事实告诉她这不太可能——单单是学习葡萄种植这一件事上，就需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

梅丽莎说，不必刻意记下一个日期，土地和空气会告诉精灵合适种植的时间。当城堡外的那几棵树长出嫩芽，或是叶子变黄飘落时，葡萄的种子就被埋进地下。

带着精灵们的期待——或是瑟兰迪尔的期待（这句是阿斯翠亚自己补充的），经历漫长的黑暗后破土而出……

她没有止步于此，紧接着就去找辛西娅。

辛西娅和苏拉纳不一样，她目标明确地要加入王国护卫队，并没有对母亲的技艺过多学习。所以在阿斯翠亚和她母亲一起观察大岩桐时，辛西娅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

“阿斯翠亚，可以托莱戈拉斯殿下或陶瑞尔队长给我带一根树枝吗？”在告别时辛西娅这样说道，“我的密林收藏品就差这个了。”

精灵对她点点头。“我会尽快转达的，在我见到他们的第一面。”

而花草和药材的种植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重点不在播种和萌芽，这都是些比较简单的事。难点在于对这些生灵的、长久的照料，辛西娅说只有极其耐心的人才能做好这种事，所以她干脆放弃。

总有什么是能让她在今天就学到的吧？

阿斯翠亚去寻找那位总是拖延的武器师傅。

林地王国虽然有几位技艺精湛的师傅，但资源的短缺导致战时武器并不能自给自足。只有王国护卫队和城堡守卫，他们的武器才是“自家制造”的。作战使用的武器，大多是和其他精灵领主或人类交易得来的。

但毫不意外的是，林地王国的精灵从不和矮人交易。

在地下堡垒的最后一层，有着最灼热的温度和最厚重的敲打声。隔着一条长长的通道，阿斯翠亚看见了锻造台上的火星，还有绷紧的弓弦。

“阿斯翠亚！”是熟悉的声音。

阿斯翠亚早就忘了对苏拉纳的意见了，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那男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踩空的阶梯也没能拦住他。说起来，他真像个信使一样——

“瑟兰迪尔陛下找你！”

瑟兰迪尔找她会是什么事情？加利安没给阿斯翠亚预留出思考的时间，他静静站在地下堡垒的入口，像是等候多时。

“老师——”

“先跟我来，”加利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今天有一位精灵领主要来。”

“领主？”阿斯翠亚的语调不自觉地上扬，她还从没见过这种新鲜事呢。可惜了，可惜瑟兰迪尔有事要交给她。

“对，你能说出他是谁。”

“他——那就是埃尔隆德大人了，”阿斯翠亚回忆着书上的文字，“瑞文戴尔的精灵领主，精灵三戒之风戒——维雅的持有者。”

“还有呢？”加利安的脚步越走越快。

“骁勇善战、医术高明、智慧超群、有预知力……是中土为数不多的高等精灵之一。”

“还不错，阿斯翠亚。”加利安在这时转身，彻底挡住了精灵的视线，“但等你见过他本人，就不会想用这些死板的词了——虽然这些都是事实。”

“等等，老师。”阿斯翠亚问，“可苏拉纳告诉我，瑟兰迪尔——”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猜你在地下也学不到什么，」这抑扬顿挫的语调，满含“讥讽”的词句，阿斯翠亚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你的智慧和经验还没积攒到那个地步。」

女孩看了眼自己的老师，在得到许可的眼神后，几步就走到了王座旁。她看到瑟兰迪尔单手撑着下巴，的金发从木质王座的缝隙中漏出，像是本身就与那些粗枝交融、一同生长。

这位国王是同森林一道呼吸的——阿斯翠亚敢确定，这是对瑟兰迪尔最生动的描写。如果某一天她有机会修编那些书籍，一定会把这句添上。

「陛下，任何事情都是从零开始的。」她说，「而且，我大胆地窥探到了您的喜好，这应该也算收获一件。」

「那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瑟兰迪尔缓缓起身，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他的身高优势还是绝对的），「从现在开始学点有用的。」

学什么？

阿斯翠亚从加利安那得到了回答——学习怎么和精灵领主谈合作。这么说的话，那第一步应该是……整理好仪容仪表去大门迎接来客——瑟兰迪尔认为自己不需要整理，他的姿态时刻都可以迎接。

「很久不见你敞开大门了。」

那是一道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带来和幽暗密林全然不同的微风。阿斯翠亚低头行礼时，瞥见了埃尔隆德鞋边的一瓣花叶，从未见过的新奇画面在眼前展开——

石楠遍布的荒原、松树叠叠的高坡、山毛榉和橡树漫生的平原，一条河流躺在峡谷之中，北岸花园环绕、屋宇纵横……这就是瑞文戴尔。

直到加利安轻拍精灵的肩膀，她才从这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中抽离出来。眼前的领主微笑着，冲两人点头示意——阿斯翠亚见到他的嘴角牵起皱纹，面上看起来比瑟兰迪尔年长。

但他的发丝依旧乌黑，目光和迷雾山脉的巨鹰一样锐利——一如他腰间的佩刀，证明着自己的从未衰老。

「永远地敞开大门，怕是只会为我的子民迎来不速之客——」瑟兰迪尔依旧是在阿斯翠亚面前那副姿态，但话语却在片刻后顿住了，「米斯兰达。」

灰袍巫师满面笑容地来到几人眼前，他的帽子又尖又大，让人猜不透他刚才是如何隐藏的。即使头发和胡子都已斑白，但他的面上还是有不容侵犯的神圣，眼皮下垂也挡不住智慧的探究。

“看来我就是那不速之客了。”他依旧笑呵呵得。

他是巫师，阿斯翠亚早早地就听说过。但中洲的许多生灵会误把他认成精灵，于是便有了“甘道夫”的称号。此时甘道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表情叫人难以捉摸。

“你好。”

“您好。”

瑟兰迪尔并没有说话，表情也好像没有变动，但阿斯翠亚读出，他的心情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这位国王侧过身子，对远道而来的几位精灵和巫师做出“请”的手势。他们并排走着，阿斯翠亚自然而然地跟在了最后——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今天怕是不会谈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