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将心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京郊，官道。

十里亭上，聂怀桑早已等候在那里，亭中木桌上摆好了两坛清酒，两人相对坐下。

昔日出行必是狐朋狗友鞍前马后的镇国公世子，如今出京在即，也不过只有一个聂怀桑敢来相送而已。

“魏兄，这魏伯父对你真是狠心啊，真真就是没来送你。”聂怀桑半开玩笑地道。他和魏无羡是自幼的交情，更何况他一个纨绔公子，即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过是不学无术、口无遮拦罢了。

只是他看着魏无羡身后真的只有两个一身黑甲的亲卫时，还是不由得感叹魏长泽的心狠。

“早点儿上路，也省的我母亲看见了忧心。”魏无羡回首看了看楚京，倒是没有了昨日的落拓。他不羁一笑，半点也不介意聂怀桑打趣，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聂二儿，等小爷得胜归来，咱们再大醉一场！”

“好！”聂怀桑折扇放在一边，笑得也有几分洒脱，“那我就祝魏兄旗开得胜，奏凯而归！”

两人饮罢了酒，魏无羡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了楚京一眼，然后抽了马一鞭子，向着云州赶去，任由那十里亭和聂怀桑，化作小小的黑点。

十里亭里，聂怀桑驻足远望，折扇轻摇遮住了表情。此去，怕是再归之时，就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西北之地，黄沙遍野，方圆几里之内，除了军营，连成气候的村子也不见几个。

“将军，镇国公的信到了。”一个裨将装束的男子大步走进了营地中间的府邸。只是说是府邸，也不过座是比周围的营房略大一点的屋子，他手中拿着信筒，恭敬地对着府邸中间的男子道。

“拿上来。”男子一身白袍，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身姿高挑挺拔，身形虽然没有面前副将宽厚，可一举一动也都带着军队特有的冷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更像是云州的千年不化的寒冰雕刻出来的，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蓝湛，字忘机，当今蓝家家主嫡次子，如今的镇西将军。无人知道他一个文人家的公子是怎么成了魏长泽的关门弟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甘愿放弃蓝家给他安排的入仕之路，自愿驻守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境。

不过也正是因为西疆这里有蓝忘机镇守，魏长泽才能安心回京，陪在俞清婉身边过了这么些年。魏长泽更是曾经称赞道：“忘机不像是蓝家那帮酸儒，反而像极了他外祖家，是个武将的好苗子！”

要知道，即使魏无羡从小在自家父亲手底下磋磨着长大，也没有得到过几句夸奖。

“让军需官在我的军帐旁边整理出一个营房来，规格什么的和我等同。”蓝忘机看过了信，对着裨将吩咐道。

“是。”裨将领命，出了军帐。蓝忘机立在书桌前，看着魏长泽寄来的书信，一动不动。

京城。

魏无羡的离开虽然低调，可是魏家本来就身处京城权力的最中心，一举一动都被众世家注意着。就那镇国公府内外，有多少人是各家来的探子，魏长泽都懒得去查。

在楚京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的，暴露是早晚的问题。从做下某些事情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对结局有所准备。更何况于魏长泽而言，他们魏家的根，在西疆。

京城一共五大世家，魏聂蓝金江，其中，魏聂两家是武将世家，其余三家都是文臣。

魏家先祖是跟随在大楚第一任皇帝身边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两人是互相救过命的交情，昔日高祖还曾想过要封魏家先祖做一字并肩王，只是被魏家先祖拒绝了。后来大楚初立，边境不稳，魏家先祖自请去了西疆镇守，只是后来，就再也没能回来。当魏家先祖的棺椁送进楚京时，高祖扶棺痛哭，下了旨意，只要大楚还在，魏家永远都是镇国公。

聂家曾经和魏家一样，领军驻守南疆，也是一方大将。可是聂父去世时，家中只剩下两个幼子，大的九岁，小的，也就是聂怀桑，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当今圣上许下来恩典，聂明玦刚及冠就担任了御林军的副统领，后来聂明玦又考取了武状元，借着祖上荫庇，总领了这楚京内外的军务，其中也包括京郊大营，可见圣上对聂家的信任和恩宠。

蓝家在前朝时就是儒林之首，最鼎盛之时，中原书院骑乘出自蓝家，经书注疏更是以蓝家所出为经典。如今，他们在大楚经营了十数家书院，当朝官员里，十之三四都是蓝家书院教养出来的学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虽然历朝历代蓝家担任的最高官员不过三品，可是蓝家在士林中的地位不容当权者小觑。

金家和魏家一样，也是自大楚建国开始发迹。金家先祖是前朝的第一富商，慧眼识珠的资助了当时还是叛军首领的高祖，在大楚建国之后，顺利完成了从最末等的商贾之家到封侯拜爵的华丽转变，而且历代金家家主也是出名的眼光毒辣，从来没有站错过队伍，这些年里，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金家当初是商贾之家了。不过金家也是真的家财万贯，凡是金家主脉子弟出行，必是一个盛大场面。

江家一脉，倒也算得上是前朝勋贵。不过江家家风清正廉明，江家先祖在发现前朝已经风雨飘零，再无可救之后，果断投入了大楚的阵营，而大楚为了显示对前朝来投之人的优待，也并未对江家有半点刁难。不过，江家近两年有江河日下之相，江家现任家主为了巩固家族势力更是娶了军中新贵虞家的嫡三小姐为妻，只是有人传言，江家夫妻似乎不太和睦。

说来也是巧，除了蓝家的两个嫡子和聂家兄长，魏无羡、聂怀桑以及金江两家的嫡子最多只差了半岁，他们一起在国子监长大，幼时的关系虽说不上极好，但大家也都算的上是熟人。

不过，这一切，对如今远离京城的魏无羡来说，已经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他感受着两旁急速飘过的风景，内心感受到无比的畅快。要知道，虽然在京城里他的生活也是惬意无比，可是属于魏家人的血脉让他更期待边境上风沙与鲜血的洗礼。

当然，少年恣意，不惧风尘，一往而前，但是，少年，终究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