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将心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一杯别酒阑，三唱阳关罢，万里云山两下相牵挂。念奴半点情与伊家，分付些儿莫记差。不如收拾闲风月，再休惹朱雀桥边野草花。无人把，萋萋芳草随君到天涯。准备着夜雨梧桐，和泪点常飘洒……”

台上的乐姬伴着胡琴的音律唱的咿呀婉转，粉墨修饰的芙蓉面上一双剪水眸定定的看着台下那唯一的客人，三分哀怨三分爱慕，倒是将戏中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

也是，满楚京的乐姬伶人，哪个能不爱魏小世子呢？

台下的，是一个懒散斜倚在椅上的少年。一身嚣张的红衣，是炽烈而满目的红色，下摆和袖边不是这京里常见的暗纹，反而是金线绣的繁复纹样，腰带是镶着的上好的羊脂籽玉，端的好一副官家少爷做派。身后两个青衣小厮，垂手恭谨立着，衣服料子亦是不俗。

少年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把乌木骨的折扇，合拢扇骨后轻轻点在自己的唇边，无端撩人得紧，再配上他那双含情非情的桃花眸，惹得台上不论是唱戏的娘子还是伴奏的的年幼姑娘都红了脸。

聂怀桑进到戏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惑人”的景象。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魏兄，你真的对自己那张脸的杀伤力没点儿数吗？！

不过，想到这次魏兄请他的目的，聂怀桑还是乖乖的坐到了魏无羡的对面，他的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与魏无羡的相反，虎背熊腰、短衣打扮，就像是看押他的狱卒似的。

一落座，聂怀桑就叫道：“魏兄真是好兴致，这京城最大的戏园子今日叫魏兄包了场，倒是叫兄弟我享了清福。”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子，只漏出一双含笑而狡黠的眸子。

“聂二儿，我明天就要走了。”魏无羡没转头，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乐姬的身上，扇子略略离开了唇角，轻轻在茶桌上点着，语气不咸不淡，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

“魏……魏兄。”聂怀桑没想到魏无羡第一句就是这个，素来八面玲珑的人不知该做什么言语，只能把周身浪荡的气质收了几分，坐直了身子，“魏伯父当真如此心急？”这模样，这神态，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兄弟情深。

魏无羡嗤笑一声，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厮，道：“都去门外侯着，我和聂二公子有事相商。”聂怀桑见状，也让自己身后的两人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魏无羡索性也不装了，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陷在座椅里面，只是依旧还是那副尊贵气派，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人儿是钟鸣鼎食之家才能养出来的大家公子：“聂二儿，你什么德行，当小爷不知道？这京城里，论看得清楚形式的，你，绝对要排在那帮老狐狸前面。”

台上的乐姬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空旷的戏园子里，那戏声衬得两人之间越发的沉默。

聂怀桑像是被惊了似的，眼睛瞪大，看着魏无羡：“魏兄这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又看了他两眼，像是刚刚说错了些什么似的，爽朗一笑，一扫刚刚有些低沉的气氛，他道：“那聂兄便当是我说笑了吧。”

“聂二儿，我在京中如今也就剩你这么一个兄弟能叫出来喝酒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说着，他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提过来两坛酒，聂怀桑仔细看去，是上好的昆仑觞。

“那聂某今天就舍命陪魏兄了。”聂怀桑也没含糊，打开黄泥酒封，琥珀色的酒浆倒入壶内，两人间弥漫开一股摄人的酒香。

魏无羡不再说话，他拿起酒壶，给聂怀桑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掌拍开了自己面前的那坛酒，对聂怀桑说：“聂二儿，我知道聂大哥的规矩，你今天能来陪我喝酒我已经很高兴了，就是明日一别，怕是这京城之中，我是再难回来了。”说完，他举起酒坛，径直倒入了自己口中。

聂怀桑也没再开口，端起酒杯默默咽着醇香的酒液，却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他们这一辈人，好像，真的，只剩下自己还能这么悠闲了。

想想曾经大家都还是少年的时候，国子监里虽然要和蓝启仁为首的那帮老顽固们斗智斗勇，可那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能称得上一句兄弟，偏偏到了现在，入仕的入仕，从军的从军，外调的外调，从明天开始，这京城里能称得上闲散公子的好像真的就只能下自己了。

“唉。”聂怀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魏兄走了，这下自己大哥又要骂他不争气了，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