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群像,主澄曦)江待·江送 第53章 外四篇：还债

（注：本篇没有文笔）

故事发生在一切完了之后的很久很久，眼见着云深发展平稳，修真界无事发生，人间亦海晏河清，而蓝景仪等小辈在蓝曦臣的有意培养下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蓝曦臣心情愉快，遂决定退到幕后、像蓝启仁一样专注于教书，正式把宗主之位让给蓝景仪。

正巧蓝启仁教书也教累了，一直寻思着想退休著书，两人在此事上一拍即合（不是），于是乎，姑苏蓝氏宗主继任仪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身为一名极端负责任的宗主，蓝曦臣自然不准备给蓝景仪留下任何烂摊子，因此在掐指算好继任的良辰吉日后，本着不放过一个漏洞的原则，蓝曦臣开始查账、查藏书册、查器械等等等等各种琐碎的事情，防止蓝景仪继任后面对的是一堆待擦的屁股。

实际上，云深每到年底都会彻查一遍这类东西，蓝曦臣的担心略有多余；不过在查的过程中，蓝曦臣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诸多往事，退休前夕又重温了一遍自己的黑历史，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好在账本与记录大多没有纰漏，才叫他稍稍宽心了些，直到他欢天喜地地查翻到了数十年前的账本中的某一页——

紧接着，蓝思追和蓝景仪就被一纸传音叫去了寒室。

寒室里原来的装潢又素又单薄，只因蓝曦臣时刻不忘修身养性，无论吃饭还是就寝，灵力都始终裹在周身，根本感觉不到严寒酷暑，但自从n年前、蓝曦臣生辰前日，云梦的江宗主深夜到访，在寒室留宿一晚后，不出三日，云梦莲花坞便千里迢迢地运来了大批软褥、暖香、灯烛、床帐、窗纱、花瓶等等无数日用品，做工用料更是极尽奢华，另外还附了许多绣着江氏九瓣莲纹的衣物，总之全得很。不仅云深，整个修真界上下都大为震惊，就在众人都在猜测崇尚苦修的蓝氏会如何委婉拒绝时，蓝曦臣将这些东西照单全收了，甚至还特地收拾出几间空房来安置；为此，姑苏蓝氏受了好大一番舆论谴责，不过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消失了，像一阵无足轻重的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之后蓝曦臣带着蓝恭，两人合力把寒室重新布置了一番，塞了不少江氏送来的东西进去，如此一来，寒室变成了一个在江宗主看来终于是人能住的地方了。

蓝景仪和蓝思追等人一开始还不怎么习惯，但这么多年下来，对许多见也没见过的精美的物品可以做到完全免疫，就算像现在这般跪坐在柔软细腻的毛毯上，也没有觉得如坐针毡。

可蓝曦臣似乎有些不安。作为蓝曦臣的贴心小助手，蓝景仪主动开口询问怎么了。

蓝曦臣叹了口气，拿起手边一本厚重的账册放到他们面前，抬手指了指其中一栏：“这四百张缚仙网是怎么回事？谁写的？当年我核对的时候居然没看到……”

蓝曦臣的确没看到，因为那会儿他还挣扎在聂明玦和金光瑶的凄惨结局中，可谓精神不振、神思恍惚，干什么都糊里糊涂的；那年除夕他连家宴都没撑完，中途便逃了出来，把自己关在寒室里，感觉生活都失去了色彩；就在他抱着膝怀疑人生时，蓝恭前来敲门，送来了第一碗开锅的汤圆，并递上了各种账本。蓝曦臣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本子，突然就很后悔当年下了年终账本必须由他亲自过目的命令。

不过活还是要干的，他绝不想做父亲那样的家主，蓝曦臣于是强打精神，一边听着屋子外一轮接着一轮的烟火，一边开始翻阅。这四百张缚仙网，估计就是在那时漏看的。

漏看不要紧，要命的是由于这笔开销过大，直接取不出，需要他亲自批示才行，可当时他要么在金鳞台呆着，要么就满地跑，很少回云深，最后回去了就闭关了，一直没机会批示；而递交这份申请的蓝思追当时经验不足，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更是忘得死死的，唯一可能及时挽回这个错误的年终核查也被蓝曦臣稀里糊涂地翻过去了，直到沧海桑田才被翻了出来。

年代久远，蓝景仪、蓝思追二人艰难回忆片刻，想起是那时大梵山上金凌处处设置缚仙网、令其他修士寸步难行，蓝忘机见状一不做二不休，控着避尘将网全部破坏了，寻思给他们个教训，尽管江澄气冲冲地拒绝了如数奉还的提议，但蓝思追还是觉得应该还，所以才在返回云深后立即登了记。

蓝曦臣默默地听完了全过程，有些无语凝噎。原来自己在无形之中，居然欠了江澄这么大一笔债！可相交这么多年，从不见他提，兴许真的忘记了，又或者江澄认为他二人关系已然亲密，根本用不着还了。

但蓝曦臣怎么会允许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呢？真金白银，不能不还的，就算亲密，可一码归一码，更何况当时的他与江澄尚未熟络。杀人不一定会偿命，可欠债是绝对要还钱的，万一自己哪天和江澄吵架了，对方突然翻出来这件陈年旧事来气他，自己还能理直气壮地多跟他对付几句。

秉持着未雨绸缪的原则，蓝曦臣决定还钱。

四百张缚仙网价格不菲，但蓝氏百余年世家，积淀丰厚，还不至于会被这一笔钱掏空，问题出就出在：该怎么还？

直接给钱，江澄绝对会直接爆炸——我跟你结为道侣，与你什么都有过了，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身家性命都是一体的，现在你突然给我钱，是要跟我两清，然后好打发我吗？想分手就直说，别拿钱来羞辱我！

若是把钱转换成礼物，无疑更难：送礼既要投其所好，又不能太过刻意，且不论云梦江氏经商数十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光是想找个送礼的由头，便已经难上加难，毕竟江澄生辰还远着，纪念日之类他俩从未在意过，最近也没有什么关键的节日。

只稍微想一想，蓝曦臣头就大了，心里越发愧疚不安，自觉无颜面对江澄。

然而好巧不巧，江澄当晚就御着三毒开开心心地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蓝曦臣一脸苦大仇深，在寒室里踱来踱去。

江澄甚少见他这副模样，又是新奇又是好奇，围着人变着法儿地询问，蓝曦臣支支吾吾，话题转来转去，到头来还是没交代发生了啥。

他越不说，江澄越好奇，于是第二天临走前揪住蓝景仪，各种威逼利诱旁敲侧击，新生的乔木终是斗不过近百年的老姜，不出几个回合，江澄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江澄并没有生气，江澄只觉得好笑。

就在蓝曦臣翻着账册，开始了新一天的苦恼时，原本收拾整齐出门去了的江宗主忽然推门进来，抱臂倚在门框上悠悠地看着自己。

时过境迁，江澄已经被他感染得脾性温和了许多，修为也大幅度增长，是以外表依旧风华正茂，根本瞧不出真实年岁。

蓝曦臣望着他，一时间颇有感慨，不禁微微动容。

就在这良好的气氛里，江澄嘲笑似的开口道：“不知泽芜君想没想出还债的法子来呢？”

江澄已经许多年没有叫过他的名号，蓝曦臣乍听心底一惊，面上却强装镇定：“什么还债？”

江澄贴心地向他解释道：“就是你弟弟当年在大梵山捅坏的那四百张缚仙网的债呀！”

来了！这么快就来要债了！

蓝曦臣决定把追究谁走漏了消息这点放一放，先稳住江澄再说。

“唉，这的确是我的错，我今日便拨款出来，最近想买些什么、或缺些什么，尽管与我说，若都没有，我直接把钱给你、或是将网加倍运过去，你看哪样好，我便吩咐哪样，如何？”

他本以为江澄会调侃他几句，谁料江澄只轻笑了一声，几步走近他，躬下身去，在耳边悠悠地道：“蓝涣，你人都是我的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几十年相处下来，蓝曦臣早已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害羞到不行，面对这样动人心魄的话，非但没有哽住，反而更加义正严辞：“这不一样的！那时你我还未……”

“还未什么？我曾说过，对你相见恨晚，倘若那时可以与你聊上几句，想必也不会在意那些闲钱。你若还觉得欠我的，就快些把事情处理好了，跟我回云梦去！”

蓝曦臣道：“云梦自然要回的。不如这样，我叫倏尘购些灵器或别的，送到阿凌那里，你看可好？”

江澄杏目一瞪：“好什么好？理该金凌那小子孝敬你才对！别瞎想了，莲花坞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你交了差过来住；至于早先运到云深的那些物件，都留着就是，我云梦不差这钱，就当修缮小时候的学堂、回报先生了。”

可是你送来的那些东西也没法儿往学堂里放呀！

蓝曦臣突然想开了。跟江澄这些年，他不可避免地学会了如何修炼自己的脸皮，既然债主一脸不屑，甚至大有你敢还我就敢分手的架势，那他也就不必死守常规、惹得双方都不痛快了。

再对他更好一些吧，比对这世上的任何人还要好。蓝曦臣喜滋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