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秦苍业。
金凌回想起昨夜情形,恨不得将“倒霉”二字刻到自己脑门上。果然,秦苍业哪壶不开提哪壶,虚情假意地寒暄几句后,张口就提金光瑶之事。
只听他道:“金宗主,这几十年来,我乐陵秦氏为金氏披肝沥胆、忠诚不二,绝无半点异心,可您对金光瑶放之任之,真叫我等寒心!”
金凌对宗主的角色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在如此危急存亡之时,根本无法面不改色地扯谎以安抚人心,只要金光瑶没向他亲口承认那些恶行,他便怎么也下不了狠话,情急之中又忆起金光善与金光瑶对秦氏母女的恶劣行为,深感理亏,不由一时语塞。
秦苍业将他强装出来的镇定一眼看破,沁足了风霜的两只眼睛微微眯起:“老夫个人身败名裂也就罢了,可老夫的妻女皆是受辱含冤而死,我族就此沦为了仙门笑柄。如今金光善已死,暂可作罢,可金光瑶却还在,还请金宗主给个解释,也好让我族安心、继续为金氏效力。”
金凌极度无措,脑海空空间隐约听得金盏禀道:“秦宗主明鉴!我家宗主并非有意包庇,不过是顾念养育之恩,无法立刻口出重语,他选择随百家前往蓬莱,不已是说明了决心?当下以追捕金光瑶为要,秦宗主切莫听信他人妄语!”
秦苍业冷冷地道:“老夫确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听闻金宗主赶赴探春宴前曾失踪了一段时间,敢问金宗主是去了何处?去见了什么人?”
金凌委屈道:“我除祟去了,不行吗?”
秦苍业道:“除祟怎会劳动您大驾?我跟随金氏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宗主出门除祟还要隐瞒族人!聂宗主私下收集了那么久的情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率百家突袭蓬莱,到头来却只捉到了个苏涉,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金宗主,你不会在那几日里去见了金光瑶吧?”
金凌一日不到,就平白蒙了两次冤,打小就没受过这等委屈,不由没好气道:“我谅你可怜,如实向你交代我的行踪,你还不信,怎么?我出门的时候你跟踪我了?你亲眼看到了?我要是能找到金光瑶,我还在这里跟你废话什么?!”
魏无羡听了,暗自痛心疾首道:“你个傻孩子!都当了三个月的宗主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呢?!”果然,秦苍业一张憔悴的老脸“唰”地变成铁青,显然是动了怒:“呵,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竟选择追随你们家!暗地里行那等龌龊之事不说,还惯于强词夺理!我此前谅你年少无知,在你继位后也未曾有过为难,没成想你也是个坏胚子!你们金氏恶贯满盈,不在修真界遗臭万年,简直天理难容!”
魏无羡虽一直讨厌金氏,可心系金凌,见他语出恶毒,忍不住插嘴道:“秦宗主,你生气归生气,怎么还诅咒上了?”
秦苍业猛地将头颅转过,目眦欲裂、面目狰狞,乍看煞是骇人:“我不该诅咒吗?!我为金氏南征北战四十余年,最终换来了什么?!妻女受辱离世,我还要活着受人指点,而她们的种种苦痛,往后皆会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我本以为金氏易主,就能迅速抛开金光瑶,可结果呢?居然还想要包庇这个贼人!金宗主,你如此作为,置我于何地?置我乐陵秦氏于何地?!”
密密麻麻的血丝爬满了他的两对眼白,隐忍多时的仇恨终于浮上表面,金凌自小被人恨惯了,可如此深刻入骨的仇恨还是第一次面对,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狠戾使他整个人犹如一只与敌对峙的豺狼,仿佛下一步就要扑过来将自己生吞活剥;金凌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战栗起来,转过头下意识地望向魏无羡。
秦苍业为金光善征战沙场多年,想要弄死一个人,自是有数以万计的法子,如今将他们几人被困在芳菲殿内、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就算外面还有金凌一方的队伍,也定是不敢轻举妄动;魏无羡向金凌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则从檀木椅上站起,沐浴着满殿人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到秦苍业面前。
秦苍业自是知道他有多厉害,虽说表面上目色深沉,一派游刃有余之态,但实则暗蓄灵力、严阵以待。魏无羡离得不近,却能明显感受到秦苍业体内灵流运转所牵起的真气罡风,忍不住在心底感叹,此等年纪灵力还如此纯厚,想必不是个好对付的,要是自己依旧有灵力傍身,兴许也能修炼到这般境界罢。这一想便勾起往事万千,不等头脑反应,一句长叹已脱口而出;殿内众人见他无端长叹,不解其意,秦苍业更是以为他这一叹与自己相关,面色更加不善,寒声问道:“魏小子,你想说什么?”
魏无羡回过神,眼珠一转,道:“哎,秦宗主,我只是在对你刚刚的话表示同情呀!可我转而一想,当年我死在乱葬岗,虽说四大家族皆有份在,江澄也是率先带人上岗的,可自从温氏覆灭以来,修真界里闹腾得最欢的,不正是兰陵金氏的金光善么?如今我活了过来,金光善却已经死了,你说说,我还该不该找金氏复仇了?”
秦苍业淡淡地瞥他一眼:“你是否寻仇,那是你的事情。”
魏无羡抚掌应道:“不错!可若细细算来,秦宗主当年无论是在不夜天、还是在乱葬岗,都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着实替金光善出了不少风头!若论寻仇,咱俩之间是不是还有账没算?”
秦苍业面色微变。
魏无羡接着道:“说起来你还真够忍辱负重,明明恨毒了金氏,却还要向姓金的人假意示好,甚至为了报仇可以胡乱编造罪名,只为求个师出有名。你也清楚金氏的老人不可能因为同情你而灭自己的族,因而时刻盘算着如何背后捅人一刀,你妻女若泉下有知,该怎么看你?”他转头望向金炜,“你也是,分明只是想把持金氏大权、逼金凌退位,竟招惹了这样一匹狼进来。就算是互相利用,也未免太狂了些。方才你也看到了,秦宗主灵力浑厚,只稍稍蓄力便已成罡风,这修为在修真界数一数二,更何况身后还有千军万马,你一个小小侍卫,纵是修为甚高,又如何能比得过?只怕你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炜眉头深皱,沉默不语。方才秦苍业字字泣血,一声一息皆透着足可刺入骨血的恨意,以恨为养,难以控制,一旦交锋,秦苍业必会成为一个无比棘手的存在,大约是平常秦苍业在金氏时过于低调温和,才使得他生出了轻慢之心,如今只一个动作,就能深切体会到秦苍业看似与世无争的外表下藏着多么锋利的獠牙,难怪当年金光善总爱任用他,甚至为收买他心,帮他一手扶起乐陵秦氏。
倏尔,金炜眼前一花,原本指在颈前的避尘灵流四溢、锋芒毕露,身体抢先向后一躲,锐利的剑风擦过皮肤,却不是冲着他来的,待他刚站稳脚跟,只听“铮”的一响,抬眼望去,蓝忘机与秦苍业已然你来我往、交起手来!
魏无羡则旋身躲开对面袭来的一招冷锋,退到蓝忘机身后,扬声叫道:“秦宗主,我还没说找你寻仇,你倒先来偷袭我,也忒不厚道了吧?”
秦苍业亮声道:“夷陵老祖死过一次后还是不长记性,非要一脚插进别人的恩怨里来!当年温晁温逐流灭门江氏,你便对温氏一众百般折磨,那时你怎么不问问,有些惨死的修士,是否真的参与了那次屠杀?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劝我?!”他虽年岁不青,又分神说了一堆话,可身形步法与攻守依旧一丝不苟,与身为晚辈的蓝忘机相斗,竟没能让其占了一丝便宜去。眼见着两人从殿东打至殿西,期间破坏的器具装潢数不胜数,木屑碎瓷四处迸溅,有时甚至在地板与金柱上留下深刻的长痕,可见一招一式中所含的修为之深。旁观众人见了皆暗暗心惊,不得不时刻躲避。
半柱香时间过去,蓝忘机仍不占优势,教人看得心焦。魏无羡碍于芳菲殿乃金凌寝宫,不敢随意召尸四处乱爬、惹人反胃,只得拿出对付薛洋的招儿来,不停地说话以转移其注意力:“你这话就不对了,战场之上,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我好不容易从乱葬岗里爬出来,还能接着坐以待毙不成?倒是你,仇人逍遥法外,却不去管他,反倒折回来挑软柿子捏,简直岂有此理,还是说你以为灭了金氏,就能给金光瑶造成什么打击吗?”
他一语中的,秦苍业恼羞成怒,须发耸立:“金氏连着两代害我,如此卑劣,安能让其继续在仙门中逍遥?!不加以教训惩戒,其后辈安能痛晓罪孽?”
魏无羡道:“所以你就不管金光瑶了?”
秦苍业格挡对面一击,应声道:“无需你操心!”
魏无羡笑道:“金光瑶受百家讨伐,饶是本事再大,估计也难逃一死;秦宗主本可坐享其成,却因为一个说不明白话的孩子产生了灭族的想法,换做是你,你相信吗?我看啊,你虽出师有名,看似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带兵包围金鳞台的呀!”
论年纪辈分,秦苍业属殿内最高,此刻不光彩的私心被晚辈戳破,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一时老脸搁不住,略一分神,原本严攻死守的身法霎时露出个破绽;蓝忘机趁机猛攻,秦苍业狼狈抵挡,瞬间就被压上一头。
金凌见情势好转,松下半口气,转头就找人算账:“魏无羡,你说谁说不明白话?!”
魏无羡没有理会,转身拂去椅子上新蒙的粉尘碎屑,在一派兵慌马乱中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继续娓娓道:“细细算来,你当年跟着金老宗主讨伐我,也是出了不少力,可我知道你只是听命行事,所以从未想过与你计较一二,若是像你一般,那我岂不是要把整个儿修真界一锅端了?”
灵流互撞发出嘶嘶声,蓝忘机不知为何越战越勇,一招一式压得秦苍业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纵使他驰骋沙场大半生,也没遇到过几个如此难缠的对手,不禁暗暗吃惊,耳边魏无羡的魔音持续绕耳,不知不觉间动作已因焦躁而变得鲁莽迟钝、疲于应对。
魏无羡见那边稳了,转而望向金炜,只见他已被这神仙打架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手脚不时随之比划,居然开始研究起那两人的招式身法来,只好无奈地道:“喂,老兄!你还反不反了?给个准信儿,看把我外甥吓得!”
金凌从观战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大怒道:“谁害怕了?!”
魏无羡道:“好好,你不害怕,那金宗主,你看该怎么何处置这位老兄?”
金炜如今骑虎难下,却仍长身端立,坦然迎对金凌的目光:“就算你这次赢了,也是借了含光君与夷陵老祖之力,没什么好得意的。我无话可说,随你处置。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留我,倘若日后你还是这幅窝囊样子,别怪我再给你找麻烦。”
魏无羡插嘴道:“不是我说,能把我跟蓝湛找来帮忙,何尝不也是一种本事?”
金炜怒道:“他只是沾了子轩夫妇的光,这算什么本事?!”
魏无羡摊手作无辜状:“这就是本事呀?不然你在金氏随便揪个人出来,看我俩还愿不愿意来?就算我俩来了,那也是你们沾了金凌的光,懂否?”
这一席话驳得金炜哑口无言,嘴唇哆嗦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
魏无羡笑道:“怎么就不可理喻了?你瞧我,本是个家仆之子,自幼流浪街头,只因沾了江氏的光,才能一直走到现在。人生在世,能沾上谁的光的确不该时时挂在嘴边,却也是不可忽视的,不是吗?况且金凌这三月里进步如此之快,你难道察觉不到?再者,金氏如今没落,怎能全归咎于金凌一人?你扪心自问一下,金凌继位这三月里,可曾贪生怕死、纸醉金迷、懒惰成性过?”
金炜缄默不语。
魏无羡接着诱劝道:“你若真心为金氏着想,就该专注本职,沉下心来一步步辅佐,金凌这小子虽说性子高傲了些,可本心不坏,我找时间疏导一下他,叫他学会从善如流,你看如何?倘若金凌上任两三年都未见起色,你再把他赶下去也不迟。”
他虽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金凌听到,远远嚷道:“魏无羡!你咒我?!”
魏无羡转过身道:“小祖宗,我不是说了要是你治理不力再下任吗?你……”
他话音未落,另一边芳菲殿的大门忽然向内弹开,一道血光迅速从外扑入,中途倏尔分成两股,不待殿内众人反应,其中一股已拖着长虹钻入秦苍业后心!
秦苍业受此偷袭,登时面色惨白、眼珠暴突,瞳仁骤缩后又缓缓放大、趋于涣散,手中佩剑随着躯体一齐跌落在地。另一道血光则直奔金炜面门而去,好在他离门口较远,给了人反应的时间,金凌召岁华出鞘,将那来势汹汹的血光挡下,再一使诀,剑身灵芒将血光震散,化作点点碎片逐一消弭。
金炜的佩剑已出鞘三寸,待反应过来是金凌救了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脸色也是精彩纷呈。蓝忘机在秦苍业死前正将避尘锋芒送上,见他突然仆地,忙眼疾手快地向后挽了个剑花把剑撤回,这才没叫秦苍业的脖子贴到避尘上造成二次伤害,可谓是千钧一发、险之又险,待他收剑附身查看时,秦苍业已气绝多时、死不瞑目,蓝忘机伸手将他双眼闭阖,又转而仔细查看其背后的伤口。
魏无羡拈着飘落在地的符纸碎屑朝殿门口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发白稀疏的佝偻身影,负手背对殿内,而距离此人更远的位置,旌旗兵刃丢得七扭八歪,目光所及之处竟空无一人!
情形实在过于诡异,魏无羡与蓝忘机遥遥对视,继而扬声道:“殿外何人?”
他本做好了不被回应的打算,谁知那人竟开口回应了:“小人张自求,见过金宗主、含光君、夷陵老祖。”
众人愕然。这答话并无问题,只是那人声音极其刺耳难听,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类所能发出的,若非天色临近正午,倒教人怀疑外面站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要说对鬼妖精怪的了解,在场人中当属魏无羡为长,他首先判断出这确实是个人,且看样子十有**是他用邪符取的秦苍业性命,于是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方人士?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可否进殿内一叙?”
张自求扯着锈门轴一般的嗓子回答道:“小人乃襄平人士,受宗主之命来助金宗主一臂之力。小人身体残疾、相貌残缺,就不进去了。”
这人问多少答多少,多一个字都不愿说,再加上其怪异的嗓音,叫人无法不好奇。金凌鼓起勇气开口道:“方才出手的人是你?”
张自求答:“正是。”
金凌又道:“我与你们宗主在探春宴上才见的第一面,他为何要派你来帮我?”
张自求道:“援助是我们宗主的命令,也是聂宗主的意思。”
“聂宗主?”金凌更加困惑。他一直以为自家内乱是聂怀桑搞的鬼,而那封来历不明的信也与其脱不了干系,谁知紧要关头竟是聂氏派来救兵,难道造成今日局面的另有其人?
这时,几名服色各异的门生出现在殿外,向金凌抱拳:“芳菲殿外的叛军已全部控制住,正集中在金鳞台上等候金宗主发落。”
金凌定睛一看,聂氏、蓝氏、江氏的都有,还有其他小门小派,兴许是天亮后远在蓬莱的其他宗主一同商议指派的。只是自家丑事引得别族侧目,难免自觉面上无光,金凌不仅在心底嘀咕起蓝景仪来。
蓝氏门生一眼望见蓝忘机,纷纷喜上眉梢,异口同声地道:“含光君!”
“还有魏前辈!”
“你们怎么在这儿呀?宗主找你们找得好苦!”
“这三个月你们上哪儿去了?小苹果都想你们了!”
“等等,小苹果?小苹果不在云深不知处吧?”
“在的啊,我前几日巡夜的时候还看到了……”
“咳嗯!”魏无羡见势不好,忙清嗓打断,“你们没跟着景仪去探春宴?”
一门生答道:“从蓬莱赶到这里多远啊,我们是宗主一纸传音从姑苏调来的。”
这时,张自求开口道:“金宗主,聂宗主希望您可以在处理完内务后尽快返回。”
魏无羡见他一开口,刚刚还叽叽喳喳、活跃万分的门生们便不再吭声,眼神也接连躲闪、不敢直视,一个劲儿地往殿里蹭,想必这张自求的样貌当真令人却步。观其方才所行之术,只怕和自己一般,亦为邪魔外道,且修为不低;可无论他如何回想,也想不出除了自己,修真界内还有哪位高人能有如此造诣。
金凌答道:“知道了,劳烦替我谢过聂宗主!”转而对身着江氏校服的门生问道:“舅舅可找到了?”
为首的江氏门生上前拱手道:“宗主仍下落不明,主事正差人寻找。”
金凌颓然。想不到金氏出了这样大的事,竟还没把江澄炸出来,一时有些想念起江澄往日的数落来。他抬眼望见半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苍业,心里很不是滋味,又瞧了眼乖乖立在下手的金炜,环顾惨不忍睹的芳菲殿,闭目调息一轮,倦然地对金盏道:“把秦苍业的尸身原封不动送回去、说清原委,并告诉乐陵秦氏,从此他们不再是金氏附庸,此次参与的秦氏门生一一录好姓名、出身、相貌,都放回去,不予追究,只是往后不许投到金氏门下;至于金炜,在祠堂边给他单独收拾个禅房出来,让他闭门思过,等想清楚了再传话给我,至于其他金氏门生,按品级罚扣银钱,尔后调职,你看着调吧,前后落差不要太大。”
金盏躬身行礼:“是。”
行经金炜身边,金盏道:“随我来。”
金炜深深地望了金凌一眼,转身跟着金盏离去。
金盏办事极快,过不多时,便已将秦氏安顿完毕,向金凌简单汇报过后,便开始下一任务了。金凌只觉头晕目眩,再无精力去管其他,虽说芳菲殿的客室变得一团糟,但好在深藏于坐屏后的居室幸免于难,见金凌的神色疲惫不堪,魏无羡于心不忍,遂把殿里的人都支了出去,回头对金凌道:“那一会儿没什么事了我跟蓝湛就走了啊!好好加油大外甥!”
金凌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困死了,你这次帮忙本宗主记得了,等我睡醒了再想想怎么谢你!”
魏无羡笑道:“哎哟,你坐好自己的位子就算报答我了,要是真想谢我,就多陪陪你舅舅,别总惹他生气。”
身后的金凌没有回答,魏无羡也没太在意,此时此刻,他心中冒出了更多亟待弄清的问题。
太久没更新真是很对不住,往后会恢复大概每周一次的频率的更新,谢谢可爱的读者朋友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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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山雨第五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