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阴差阳错的相遇 第27章 二十六

拉面的确很好吃。

但还是有一点点吃不惯味增和日本拉面里过于多的盐分。

日影梦，一个仍然处于“叛逆期”的21岁少女，正在和一名名为世良真纯，拥有帅气中性美的女高中生侦探在米花町一家名为“拉面小仓”的拉面馆吃拉面。

“所以……”

世良看着自己这碗精致摆放着比曾经任何时候都多出接近一倍的雪菜、葱花、紫菜、芝麻、竹笋、摆放有序的炖肉肉片、平整对半切开的鸡蛋、泛着红亮亮油光与热腾腾辣味香气，让人忍不住马上开动的拉面，随即幽幽的将目光转到日影姐的那碗拉面上。

那是一碗没有这款拉面灵魂之处——它特殊的味增汤底、和经过老板独门配方洗净、腌制的竹笋，且汤底近乎是纯！清！汤！的悲伤拉面。

日影敏感觉察到了世良显著的情绪变化，神色微沉。

世良在两人沉默的气氛中，终于发出了这位赤发少女身上最吸引她好奇心的疑问。

“日影姐的拉面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清淡啊喂！”

拉面店内热热闹闹的声音骤然微弱许多，多多少少的顾客被她们这边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的情况而吸引了目光。

一赤发红眸少女与一黑发绿眸“假小子”面露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世良遂压着音量有些伤脑筋的表示：

“刚才应该再仔细和你介绍的，那通电话……”

“没有，世良介绍的很清楚，是我自己想尝试招牌，但是我又吃不惯酸和太咸的东西，所以就把它们都或多或少去掉啦。”

“一般我在家里吃一整桶泡面的时候只放八分之一的调料包呢，这是个人喜好习惯的问题。”

少女纯真又真诚的眼神让世良无法回复。

…………

“不过刚才说到的‘活在当下’……”

世良垂着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当下总会成为未来的，未来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未来。”

日影将碎发别到耳朵后，准备正式开动自己面前的这碗拉面。

“嗯，是啊，只是突然觉得有很多遗憾的事情，如果我能在那时的‘当下’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提前阻止那些遗憾发生，那么‘未来’会不会更像理想中那样美好呢……”世良一口气吸掉小半碗拉面，神色越发低落。

“……因为始终要面对他们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的后果，”日影的声音藏着若有若无的忧郁，但被她很快调整回来，“啊，但是只要足够强大，也可以试着改善结果的。”

“它并非绝对的不可抗因素，越强大的人，也许就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世良真纯的眸中闪过一瞬的辉光。

视线落在对面的赤发少女身上，此刻能清晰感知到她的存在，却在眨眼时的刹那莫名生出仿佛是虚幻般的感觉。

……

木桌上的两碗拉面只剩下浅浅的汤底，日影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纸巾，从中抽出两张，递给坐在对面的世良。

“啊，谢谢。”

世良快速从自己的思维中回过神，向日影弯了弯唇角，接过纸巾，不自觉道：

“日影姐看起来像个天真单纯，似乎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但其实意外的很细心呢。”

“……像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诶？不、不是啦！就是只要和你接触一会后就莫名让人觉得可以很开心很放松……当然了，我很崇拜尊敬日影姐的！特别是上次那起案件的推理……”

“上次是运气好，恰好脑袋灵光一现想通了，而且比起推理什么的，我更喜欢用直觉和分析。”

“直觉和分析？”

“嗯……”日影含含糊糊回答着，“时间不早，我先走啦，谢谢世良酱今天的邀约，本来我正纠结着要不要尝试一下这家……”

世良眸光一亮，敏锐捕捉到不同的一处。

刚才……她叫了世良酱？

世良真纯蓦然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就在刚才，日影姐叫了她世良酱？！

日影戴回刚才吃拉面前取下的帽子墨镜，背好身后的双肩包，略整理了衣服领口后轻轻起身，面上绽出一个经典微笑。

“拜拜，下次有机会再见。”

世良依然呆在原地。

日影犹豫淡了淡微笑，困惑不解，试探着出声：

“……那我先走了？世良酱？”

……日影姐真的叫了她世良酱！

“啊！啊，没什么，拜拜……”

世良猛然低下头，利用此处较暗光线形成的阴影和碎发彻底遮掩住快要红透的脸颊。

日影的目光滞了一瞬，随即再次展露出微笑。

移开视线，正转身离开时，却不防被人从后握住了手腕。

“日影姐！”

日影怔了片刻，回头看去。

“谢谢你！”

世良猛然抬头，脸颊绯红，活泼肆意的笑容布满整张脸庞，那双与他相似的深绿瞳孔中是全然未显露过的灿烂明朗。

…………

低头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影子，脑袋里想的却是过去，关于其他人的很多事情。

然后停留在此时，今日的午后三时二十三分，还有十分钟就能回到日影宅。

发散性的知觉注意到马路上的车停在路口前，对面人行路口红色的路灯在倒计时归为“一”后的下一秒变成绿色，日影抬首悠然走过斑马线，脑中不自觉回忆起刚才与世良真纯接触的两个小时左右的所有事情。

大致上除了初遇时那道树荫下的目光有些令人在意，就是最后的那个灿烂笑容。

……

……各自背负着各自“命运”与“理想”的一家。

真让人羡慕啊。

——————————————————

当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亲眼目睹上周在波罗里直言自己从未接触过吉他的“小梓小姐”，在此刻一脸微笑，表示自己对波土先生的舞台和吉他演奏方面又有点感兴趣，所以就跟着上次在波罗咖啡厅里展示了一番弹吉他水平的某人来到此处。

并在两人一面茫然一面轻愣的目光与刚才好奇的询问中亲昵地挽上了“小梓小姐”她之前不断担忧且强调的，“请绝对不要误会他们之间这份仅仅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中的另一人，某名波罗门面服务生的手臂。

……感觉今天小梓小姐的举动有些和之前不一样呢。

兰和园子感到小小的困惑。

“我刚刚真是吓了一跳，正打算进来的时候就被她叫住了，”金发黑皮的波罗服务生一贯的微笑，“不过，跟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后，他们总算是放我们进来了。”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没想到你也来了啊。”

眸中全无笑意，甚至暗藏寒冷的锋芒与敌意。

随即，将锋芒与敌意锁定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红棕发研究生。

“冲矢昴先生。”

“前些日子的那次‘偶遇’真是令我惊讶呢。”

“嗯，你好像是……送快递，之类的吧？”

“嗯，算是吧。”

两人仿佛“默契”且“心照不宣”，没有详提上次在探望某人那次出乎意料的偶遇，仅是含糊着暗中相对一番。

园子仍沉浸在今日能看到两名帅哥一饱眼福的愉悦感中：“那你们三位粉丝就在这里慢慢等吧！”

“好啦柯南，我们一起回去吧。”兰伸手牵过柯南，被小兰姐姐牵住的柯南有些许慌乱。

“等，等等……”

“呐，小梓姐姐！”柯南及时刹住被兰带着走的脚步，“你喜欢上波土先生，是因为他很擅长弹吉他吧？毕竟小梓姐姐你也很会弹吉他。”

“是的，是这样没错。”小梓顺了顺头发，很有活力的回答。

“咦？小梓小姐你不是说自己从来没碰过吉他吗？”

刚半蹲下身准备继续牵着柯南离开的兰疑惑抬头。

小梓脸上微讶。

“就是之前我们邀请你加入乐队的时候。”园子同样注意到。

小梓红着脸微笑：“是啊……那个时候我觉得加入女高中生乐队太难为情了。”

柯南警惕皱紧双眉。

果然她是……

贝尔摩得。

那得赶紧叫昴先生离开才行。

“波土最棒的歌果然是血之彗星吧？”

“不不，我更喜欢雪之堕天使这首。”

江户川柯南有些震惊于这两人竟然能聊起天来的情景，他走到两人身边，扯了扯冲矢昴的衣袖。

冲矢昴平静蹲下身。

“昴先生，情况不妙，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冲矢昴轻睁左眼，“不过撤退也是一种勇气啊。”

柯南点点头：“嗯。”

身着工作人员服装的工作人员和货物公司的工人在演播厅中来来往往，现场的两名消防员出声提醒。

“我们来做消防检查，现在要去检查一下设备。”

“啊，你们几个……”

“等等，现在还不能进去……”

唱片公司的社长和波土的经纪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把自己一人关在舞台上为歌曲填词的波土先生在不知何时发生了令人难以相信的悲剧。

——————————————————

……

日影最近有一个困惑。

为什么几乎和昴先生的每次偶遇，自己都会有些仓促呢？

例如三小时回到家后的日影在家连打三小时游戏机后发现零食存货不足，所以去了最近的便利店正双手拎着一大袋零食慢步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遇见了昴先生。

对方径直跳过互相问好的环节，不由分说热心单手帮她拎过袋子，然后走在她回她家的路线上。

身边的男子身高很高，在初入夜幕较柔和的天光下也有些隐隐的压迫感。

仰着头也很难看清他的脸色，但直觉敏锐感觉到情绪并不像往常那样平静镇定，大致猜测是回想到了以前难以释怀的事情。

因为和曾经也陷入过去各种记忆的她有几分相似的气息。

日影找到适当时机开口：“谢谢昴先生，但其实我可以自己拿的。”

“抱歉，我想一名绅士不会两手空空，在旁边看着女士双手拎着东西，”冲矢昴低头看了她一眼，“而且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对吧？”

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

日影绕着长发，犹豫回答：“嗯……但是，我本来是想拎着袋子走路回家，当做今天最后的锻炼。”

“这、这样啊。”冲矢秒变豆豆眼，似乎有些动摇。

“还有一个人走夜路的问题，现在只是刚天黑，”少女借着还余留在天边的微亮霞光和路灯的光线踢走面前下一步便会踩到的石子，目光随着它落进一边的草丛里，“况且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

“嗯，说的也是……”

两人间突然沉默。

……

今天的云层很厚，大致是看不到月亮了。

“昴先生，人会死而复生吗？”日影将自由发散的注意力重新收回。

冲矢昴迟疑了片刻。

“……正常来说，只要没有确切的死亡证明，一切都有可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觉得我的某个‘熟人’还活着，即便有确切的死亡证明，我也觉得他没死。”

“这样啊……看起来那个‘他’对日影来说是个印象很深刻的人物，”冲矢慢下了脚步，的语气藏着遗憾，“但有时候一个人太过纠结于真相，反而会陷入其更深的泥潭。”

“所以，我才被瞒在事外？”

少女缓缓停止脚步，正好到达日影宅的门口。

她在夜色里单薄落下影子。

仰头盯着“冲矢昴”的这张脸，对方矗立在亮起的路灯下，眉头微皱，神色因不知为何突然反光的镜片而略显黯然。

可是。

你明明有机会和我说清楚的。

“赤井，秀一。”

路灯下的人影骤然一恍，一个呼吸间就能感觉到先由颈侧抚过，再慢慢转到颈后覆上的宽大手掌，掌心温暖又冰冷地握住她的颈动脉。

那双镜片后一直微眯着的双眼全然睁开，强烈的精明眸光穿透用于伪装的美瞳，直勾勾凝视着视野中的赤发少女，散着更肆无忌惮的压迫感。

对此，她只是顺着他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从容躲在夜色下，凄然一笑。

“……我猜对了，对吧？”

……

一个人走夜路的确很危险啊。

……

——————————————————

本以为会毫不顾忌地一见面就抱着他大哭一场，一边嚎着“原来你没有死”“你活着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一边把眼泪全糊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或是怒气冲冲瞪着他，妄想以卵击石握紧双拳一个箭步冲上去，然后被截拳道技能绝伦的某人十分轻松地钳制住动作，并收获一个带着轻微无奈和不屑的眼神。

兴许也可能是一些阳光穿透夜幕灼烬庞大的黑色乌鸦后死期已至，失血过多就地正法、锒铛入狱无望余生等无数种宏大场面。

没想到会是这么平淡的正式重逢。

在一条居民街路上，他的手里还帮着自己拎着零食袋。

甚至连眼泪都不想落下，让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过于冷漠无情了。

“起码还是快四年左右的合作伙伴，重逢的时候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

披着“冲矢昴”面孔的赤井秀一略松了松握住她脖颈的右手，仍是轻覆在随着心跳声起伏的大动脉位置上。

指腹轻轻在她柔软敏感的颈后摩挲两下，带着微少的，令人难以揣测的意义。

少女本能缩了缩脖子，外套后的装饰蝴蝶结已经抵上了院墙。

眼中划过一束的小小流光，坠落在似乎刚刚从眼底泛出些晶莹微光的暗红瞳眸里。

……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当自己的鼻头微酸微涩，眉间肌肉轻跳，嘴角不住向下撇，眼眶想涌出少许温热的时刻，以及视线中已经逐渐模糊的“冲矢昴”这张脸。

……

她好像有点想哭了。

…………

“……骗子。”

日影抬手揉了揉眼眶，擦去即将滑出的泪水，也敛去不少泪光。

本想表示出微愠的语气但不防被此刻的复杂心情打乱。

“其实我……”冲矢昴警觉扫了眼草丛中闪过一瞬间的反光，逐渐停下话语。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听着又变回“冲矢昴”声音，和不知以后应该称为“赤井秀一”还是“昴先生”那人的右手彻底离开了自己的颈部，余留着稍许泪光的红眸疑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是趁此快逃。

日影静悄悄稳住脚步，迅速窜进只在道路前十几米远的日影宅，心脏在躲进屋中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跳得很快。

泪光已经顺着刚才为了逃离，奔跑起来而带动的风溢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滑下，沿着脸颊短暂挂在下颌边，最后滑进衣领里。

没有开灯的屋内略显阴暗沉闷，日影抹掉脸上的湿润痕迹，默默蹲下身，把自己蜷成一团躲在门后。

为不久前“牺牲”在赤井秀一那家伙手里的零食默哀。

……

当冲矢昴微笑着和完不远处躲在草丛中某名常在网络上撰写各种八卦消息并附上图片的自媒体运营者和善讲理后，转身看了眼空荡荡的原处。

预料中，她似乎并不想和自己叙旧？还是没有做好重逢的准备？

但如今自己手上的这袋零食还真是让人有几分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