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破晓 第5章 因果

一路风驰电掣，车子停在外面路边。

松田阵平观察着自己的同期好友临时居住的地方。

米花町的边缘临近杯户町，一栋建筑年限有些久远的高层公寓楼，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隐匿性——这地方他知道，年头久远，大部分租住人群都是些没钱的刚工作的年轻人，谁也不认识谁。

松田阵平抓着柯南的衣服领子往里走。

柯南：“松田警官，不要勒我的脖子！”

松田阵平不搭理柯南，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人闲聊：“怪不得你住这，没有一个摄像头啊。”

诸伏景光保持着自己的低调作风，帽檐往下压了压，“老旧没有摄像头、流动性很强没人认识我、地方也略偏僻，目前住这里是最好的了。”

听着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松田阵平忍不住思考起对方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组织，需要他如此小心翼翼。

三人坐着电梯，很快到了九楼。

诸伏景光掏出钥匙，正要开门。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诸伏景光猛地一怔：“……”

他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屋里的宫野明美。

他说好了出去给对方带些吃的回来，结果自己回到原先的安全屋，本想看看情况，却被琴酒发现，躲开后又遇到了柯南和阵平，他忘记买吃的了。

诸伏景光尴尬不已，脚趾抠地。

宫野明美一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笑了起来。

诸伏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纰漏呢，就像当初在组织里，大君和对方一起出去有任务，回来时大君有事让诸伏君告知她一声，诸伏君要么忘记掉，要么就会带些吃得来——带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

这时，走在最后的柯南一眼看到了宫野明美，他大张着嘴巴，傻了吧唧的，“明美小姐，你怎么在这？”

宫野明美也很是惊讶，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眼柯南，最后打开门，往里走了两步，“还是先进来吧，诸伏君，柯南君，还有这位……”

松田阵平觉得这事很有意思，诸伏景光藏身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女孩子。

他点点头：“松田阵平。”

宫野明美微微一笑：“松田君，你好，我是宫野明美。”

四个人进了屋子，走到这一步，诸伏景光也不打算瞒着同期好友了。说了，对方有个准备，不说，万一对方以后遇到组织的人，那才是危险。

至于保密条例，这个时候也是完全顾不上了，毕竟人命肯定是要大于规则的。

算了，不能想，想多了头疼。

诸伏景光先是朝着一个劲想要凑到宫野明美身边的柯南摆摆手，“先别急，柯南。”

随即面向宫野明美露出歉意的神情：“抱歉，我遇到一些事，忘记给你带吃的东西。”

宫野明美摇摇头：“没关系的，诸伏君，中午的便当还有剩一些，我饭量小，刚刚已经热了吃过了。”

这个临时居住的小屋收拾的很干净，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客厅正中间摆放着六个可以跪坐的麻料圆垫，中间放着一张小几。

小几上倒着两杯冰水，冰块已经快要化完了，显然宫野明美已经等了很久。

众人围着小几坐下，宫野明美这才发现上面只有两杯水，红着脸起身匆忙的去厨房又倒了两杯水放在桌面上。

诸伏景光解释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身份。

“我的好友，目前在警视厅任职。”

宫野明美笑着点头，看向松田阵平，“原来是松田警官。”

卷毛警官客气的笑了笑，转过头对着诸伏景光便沉下脸来，“别想着有女孩子在场我就给你面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诸伏景光露出苦笑，一双澄澈的猫儿眼里闪烁着无奈，其实他也不知道从哪说起。

组织的事太过混乱，别说作为卧底，自己尚且没有摸清组织的全貌，就算是摸清了，光靠说的，也很难说清。

有些东西，非得亲自接触了才能明白全貌。

干巴巴的说，能说出些什么东西。

一旁的柯南想了想目前居住在博士家的灰原哀，端着水杯跳出来给诸伏景光解了围。

“这样吧，松田警官，我先说说我的情况和我知道的事，如果哪里有遗漏，再请诸伏警官补充。”

松田阵平心里气得很，但看到自己的好友这样子，又掩饰不住的心疼。闻言，翻着白眼点点头，同意了。

柯南：“我是前一阵子出去玩的时候，意外撞见了琴酒、伏特加的交易，被他们发现敲了一棍子，喂了我一种药，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当然，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后来知道的。”

松田阵平听着柯南的话，问：“以酒名称呼？”

“核心成员的代号都是酒名，诸伏君的代号是苏格兰威士忌。”回答的是宫野明美。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朝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假笑，一头小卷毛支楞巴翘，嘴角翘起来更不像好人了，“混的还不错呗，都核心成员了。”

柯南：“咳咳……”

松田阵平：“你继续。”

柯南敬畏的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偏了偏身子，喝了口冰水压压惊，继续说道：“为了变回去，所以我一直在追查这个组织的下落。现在也只知道是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很危险，组织里的人都喜欢黑色。”

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他也不认识别的人啊。

松田阵平：“然后呢？”

柯南一脸茫然：“然后，就没然后了……一直没有进展。”

啊，对了，还有博士家里的那个大小姐，柯南突然很想尿遁——除了宫野明美，到底要不要告诉两位警官灰原哀的事情，柯南没想好。

松田阵平也不追究柯南到底说的真假，转回头看向宫野明美，“那这位小姐呢？出现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宫野明美心里一跳，紧张的看了过去。

诸伏景光低声道：“阵平，无论我接下来说的什么内容，我都希望你可以冷静。宫野小姐不是自愿的，有些事，她是没有办法的。”

想起曾经的自己，诸伏景光有些难以开口。

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同期好友是一个多么正直的人，对于犯罪的容忍度和对于警察这一职业的追求，又是多么的坚定。

如果不是自己在组织卧底这么多年，也许自己就和对方一样，认为任何形式的犯罪都是不可饶恕的。

可他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还在坚持正义，但他已经不再向当年那样理所当然的认为世界上只有对错了。

松田阵平抱臂往后靠，面色不变，“你说！”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从宫野明美的父母开始讲起。

“明美的父母当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了一家制药企业，后来发现这个企业受组织控制时就已经晚了。等到明美的父母的去世后，组织养大了明美和她妹妹志保——但，她们两姐妹也没办法脱离组织。”

松田阵平点点头，“继续。”

宫野明美没想到对方会知道这些往事，忍不住一愣，随后红了眼眶。

她想，大概是自己实在不是混组织的那块材料，她总是在该狠下心来时不够心狠，又在不该善良时总想着善良。

又矛盾又可怜。

在这所有的纠结里，父母也好、志保也好，都像是无形的牵挂一样，让她坚持到现在——然而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柯南也怔愣的听着来龙去脉，想到灰原的态度，似有所悟。

诸伏景光：“明美想要带着妹妹脱离组织，和琴酒做了交易——但琴酒只是利用明美，其实是既要明美为组织做事，又要在事情结束后要明美的命。”

一旁的柯南紧跟着补充了一下银行十万元抢劫的事情，着重说明了自己当时就觉得宫野明美不像是坏人，试图在松田阵平面前替宫野明美争取个好印象。

“是诸伏君提醒我，琴酒可能会杀我，我这才在胸口带了防弹镜，也多亏了柯南君出现报警，才让琴酒匆忙离开没有确认我的死亡情况，火起前我就跑出来了。”

松田阵平十分冷静，直指问题中心，“那为什么景光你现在在逃亡状态？”

宫野明美尴尬极了，“我当时担心志保，又联系不上她，就想去找诸伏君问问情况……”

谁能想到，她离开的时候被来安全屋找诸伏景光的琴酒发现，连带着对诸伏景光产生疑虑，害得诸伏景光卧底暴露。

柯南：“……”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安慰道：“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纠结了，如今你没事，我也没事，这不就很好。”

宫野明美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一个卧底能走到诸伏景光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就这样因为自己暴露了，她真的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松田阵平忍不住“啧”了一声，景光这家伙，居然还是这样的性格。

很快，松田阵平又问了些其他事，能回答的诸伏景光也都回答了。

松田阵平看向自己的好友。

其实仅凭这一番交谈，以及柯南和宫野明美的补充，他就猜得到，这家伙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尤其当下这个阶段，他被这个神秘的组织发现是卧底，上级一时之间联系不上，还带着宫野明美这个也在组织追杀名单上的人。

“要不你还是搬到我和研二那去吧？”

诸伏景光摇摇头，“不能把危险带给你们——这里还算安全，等到风头过了，组织查的没有那么严格，我联系上上级，就能看到时候怎么办了。”

松田阵平“哎”了一声，果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以诸伏景光的为人，如果情势没有十分紧急，应当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情。

虽然他们是男女两人，但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两个屋子难免会提高被发现的概率。

他耸耸肩，在心里提高了这个组织的危险程度，随即转移了话题，“这小子怎么办？”

柯南这小子，明显就不是个安生的孩子。

他虽然只在两次爆炸案里碰到过这孩子上蹿下跳的，但早就听搜查一课的同事们抱怨过，最近一段时间，但凡有案子，柯南这孩子都会出现。

不但出现，他还是个好奇心格外重的、行动力特别强的小孩。

当然，现在知道了对方是工藤新一，虽然很惊讶这小子大变活人，还和景光扯上了关系，但这小子一看就不安生，都这个样子了还莽的厉害，简直是个不定时炸弹。

柯南虽然没听出松田阵平话里的意思，但那语气明显带着嫌弃，他立刻站了起来，小短腿往后捯饬两步：“不用管我，我就住在毛利叔叔家，有问题我会和诸伏警官沟通的。”

“哎，你这小子。”松田阵平一挑眉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已经把危险带给毛利一家了。”

这么危险的组织，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这小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一旦他被组织的人发现了，他周围所有人可能都会跟着倒霉。

诸伏景光拦下了松田阵平吓唬人的拳头，说：“阵平，暂时确实没有办法安顿柯南，柯南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也好。”

姑且不提柯南、工藤新一本身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他们的国家也没办法像西方某些国家那样提供完整的证人保护计划。

柯南能够自己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有一个固定的居所，能够随时联系上，又和警方的关系保持比较亲密的状态，其实是比较好的。

在这一点上，诸伏景光没办法给出更优解。

他也深知，如果真的有可行办法，那工藤新一的父亲就完全可以做到，而不是把工藤新一一个人留在霓虹。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说了住我那。”

诸伏景光失笑，“瞎扯，柯南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好好地，有什么理由去你那。”

看着明显已经有些暴躁的松田警官，柯南忍不住挪了挪自己，往诸伏警官的身旁凑着——诸伏警官的情绪真的是太稳定了，给人很强的安全感呢。

冲着诸伏景光翻了个白眼，松田阵平起身，薅过柯南的衣领子，在柯南真的是够了的眼神中，摆摆手，“行了，挺晚的了，我送他回去，保持联系！”

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好好的两个同期，一毕业就不见了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处境还这么危险，还不知道另一个现在怎么样。

算了，能再见到就好。

诸伏景光起身，一边好笑阵平这么多年还是这脾气，一边说：“开车小心些，不要总跟研二那样……阵平，放开柯南吧。”

“行了，不要啰嗦。”随手拿起挂在门口的外套，松田阵平抓着柯南和钥匙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看到对方和自己同样的反应，又忍俊不禁一起笑了出来。

宫野明美起身，朝着诸伏景光鞠躬致意，“多谢你，诸伏君。”

诸伏景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屋了。你先别急，等到有消息我通知你。”

虽然两人住一起，但还是要注意些。

事情谈完了，赶紧回卧室的好。

宫野明美含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