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宏,56岁,又是一个社长啊……”
君度一手撑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关于目标的信息,“他今晚八点将在杯户酒店参加一个酒会啊。”
“八点……”
君度略作思索,侧首问正在开车的人:“あ……波本先生,酒会八点钟开始,我们现在就过去是不是有点早?”
他差点脱口而出旧时的称呼,好在安室透正在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到他的嘴瓢。
“谁告诉你我们要在酒会上对目标下手了。”
安室透不咸不淡地说出这句话,君度的表情都僵了一瞬,他侧过头去不让安室透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那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高桥宏的住处了?”
安室透应了一声,虽然君度从头到尾也没说别的,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你有什么必须要在酒会上才能对他动手的理由吗?”
“当然没有。”
君度失笑,两句话的时间已经足够他调整自己的情绪了,“只是我以为,那种盛大的场合和我们的行动才更相衬。”
“吱嘎!——”
几乎是在君度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室透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君度在惯性的作用下不受控的前倾了一下,抬首只见路口的指示灯正在由黄变红,倒叫他一时分辨不清,这突然的刹车到底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因为安室透恰好看到了红绿灯的变化。
“相衬?你是说那种场合跟杀人活动更相衬吗?”
安室透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情绪,他目视前方,君度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还是感觉到他似乎在生气。
君度倒也能理解他的情绪,虽然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只是想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但在安室透看来,这似乎是他对杀人这件事毫不在意的表现。
站在曾经的朋友的立场,听到他这样说便是生气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比起生气来说,安室透更多的感受大概还是愧疚。
而实际上……
君度抿了抿唇,愈发觉得有些愧疚,“啊不,只是感觉而已,再说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主角在千万人中取走目标对象的性命,最后在警方无能为力的追捕中潇洒地离去。”
“再加上上次就是在宴会上动的手,所以我还以为组织所有的活动都是这样的。”
电影……
安室透怒极反笑了,他怎么会想到有人会把电影中的情节当真呢,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君度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无问题。
虽然他没有见过怪盗基德的偷盗现场,但也听说过,他每次的行动都华丽精彩的好像在进行一场大型的表演。
如果他本人就是这样的性格,那么想要以一场大型宴会作为杀人活动的陪衬,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他应该相信的不是吗?如果是黑羽快斗的话,即便记忆被篡改,也不会变成以杀人为乐的魔鬼。
所以,终究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吧。
想通这一点,安室透心中的憋闷消散了不少,他轻点油门,汽车平稳地行驶过路口,安室透才没好气地开口:“少看点动作片吧,哪有那么多大场面让你碰上,我们是去执行任务的,不是去表演的。”
一语即毕却没得到君度的答复,安室透分了一缕视线从后视镜中查看君度的反应,却发现后者正在看着他,随即对方粲然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波本先生笑呢。”
如果气笑也算笑的话。
安室透被他说的表情一僵,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从来也不是不苟言笑的人,只不是在面对君度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笑不出来罢了。
却没有想过,他这样的反应落在君度的眼中,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对他不满,亦或者是会觉得二人交情不深,以致于主动疏远他。
这样的结果或许是组织中人需要看到的,可绝不是他想要的。
安室透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反思,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君度道:“波本先生没有女朋友吧?”
安室透:“……”
他有点没搞懂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但还是坦诚回道:“是,我没有女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一目了然的事情吧,波本先生的车里干净到一点女生的东西都没有,如果有女朋友的话,多少会有对方留下的痕迹。”
“所以?”
“所以,波本先生一定是因为平时太冷淡了,才会没有女朋友的,应该多笑笑才是啊。不过,你长得这么帅,就算是不爱笑,也应该不缺女生追求的才是啊。”
安室透似乎明白了君度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了,就像他不会对组织的人讲自己的私事一样,他也不习惯对着君度的脸去说关于执行任务的事。
感觉到君度主动示好,安室透也软下了态度,就像朋友一样与对方交谈:“我目前对于谈恋爱这种事情还不感兴趣。”
君度“唔”了一声,颇有些好奇地问:“波本先生难道是单身主义?”
“谈不上单身主义,只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罢了。”
“更何况,你见到组织里的人有几个是有伴侣的?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要和局外人扯上关系,往往会给对方带来灭顶之灾,还是不要招惹无辜的普通人比较好。而如果不是普通人……”
安室透嗤笑一声:“我们又很难对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放下戒心,所以组织里的人,寻欢作乐的有,花天酒地的有,却很少有人真的会付出真心去谈什么恋爱。”
像他们这样的人,谈何真心呢?
怕是早就已经没有心了。
安室透难得一次性对君度说这么多话,后者显而易见的沉默了。
安室透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沉重了,君度刚刚一句话营造的欢快的氛围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弭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沉默不语的君度,主动问道:“你呢?你这么问我,是想谈恋爱了吗?”
虽然这么问着,安室透却不由想起了另一个稚嫩的小少年,因着对方,在明知君度记忆有失的情况下,他竟也不想从君度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君度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脸颊微红,似有些羞涩,“我这么说波本先生可能会觉得我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君度抓了抓头发,看起来与正处于热恋中的少年没什么两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似乎是有一个恋人的。”
有一个恋人的……
安室透握紧了方向盘,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某种可能让他的心脏不自觉停跳了一拍,他斟酌着开口:“你知道,你的记忆有问题吗?”
“波本先生是说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吗?”
提到自己的记忆,君度没了刚刚的羞赧:“我知道的,里卡尔也跟我说过,我在受到组织的处罚之后,精神受创,大脑选择性地遗忘了一些记忆,所以我关于过去的记忆都是片段式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一直是组织的成员,也有执行过任务,可那些画面在我的记忆中都很模糊。”
“就好像我还记得怪盗基德的技能,可这些技能究竟是和谁学的,我又为什么要在组织之外再拥有一个怪盗基德的身份,这些事情我全都记不起来了。”
安室透没有和被洗脑之后的基尔相处过,也是第一次和作为君度的黑羽快斗相处,是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被洗脑的人的记忆究竟是怎样的。
起初他以为组织会简单粗暴地洗去他们过往的以前记忆,把他们塑造成一张任人摆布的白纸,可不管是水无怜奈还是黑羽快斗,他们显然都保有着原来的性格,甚至还拥有过去的技能,这显然就不只是洗去记忆这么简单了。
只是他没想到,组织居然还给他们编撰了一段虚假的过往,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是组织的成员,从而可以彻底地为组织所利用。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施加在黑羽快斗和水无怜奈二人身上的酷刑,而他们居然还能恬不知耻地对受害者说着这是正义的“惩罚”。
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对二人施加任何处罚呢?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怒火。
“你……”愤怒都是对着组织的,面对君度的时候,安室透总是带着些许自责,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你都知道,那你会难过吗?”
“难过?”
君度愣了下,笑着摇了摇头,“要说一点都不难过怕是在故作坚强,不管我的过去如何,好的坏的,我都不愿失去。”
“可是我并不会真正的难过,我只会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而不会沉湎于失去记忆的痛苦中。”
“过去,当下,未来,我人生的任何一段记忆对我来说都举重若轻,我不想为了已经失去的记忆而让现在的自己也过的不快活。”
“对我来说,失去的记忆从来都不是束缚我的枷锁,而是暂时被尘封在盒中的宝石。”
“可那也只是暂时而已。”
“你知道的,波本先生。”
君度双眼明亮,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对于怪盗基德来说,没有什么密码是解不开的,也没有什么锁扣是打不开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宝石是得不到的。”
所以,黑羽快斗的记忆也一定会找回来,一定。
不说人话、没长嘴是红方通病……
下回预告:
君度唇角的笑意冷了下去,“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去警察局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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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