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禁闭室中,不知过了多久,黑羽快斗只能凭借医生给他换药的频率大致推测时间的流逝。
行刑前最后的时光总是煎熬的,夺命的号角声一直在暗地里吹响着,然而除了手持权杖之人,黑羽快斗并不能知道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不过显然黑衣组织的人比他更没有耐心,在黑羽快斗的感知中大概只过了短短半天,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进来的人还是他的熟人。
“安室先生。”
黑羽快斗挣扎着坐了起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讶:“是你带我去吗?”
门口处安室透的表情很难看,显然是被他说中了。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黑羽快斗不做他想,只是没想到组织的人会做得这么绝,明明知道他们两个有私交,却仍命安室透来监刑。
亦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二人有私交,所以才特意要安室透来做这件事。
他被驯化后或许记不得这些事,安室透却会永远记得。
永远记得,是自己亲自把他带到“行刑场”去。
亲眼目睹他落得如此下场,安室透的反应无外乎两种,要么心神激荡对组织不满进而生出异心,这样组织也可以轻易找出对组织并非全然衷心之人。要么忠于组织继续为组织卖命,而在面对他时因为心中有愧而渐渐疏远,最终彻底破裂。
对于组织来说,无论哪种结果对他们都没有坏处。
至于安室透是否会因为心中有愧不曾疏远反而对他百般维护?
难道之前安室透就没有维护他吗?不照样无法阻止他被驯化的命令。
况且,一个人心中有愧的时候或许第一反应是想要弥补对方,可当那份亏欠已经大到无法弥补的时候,面对一个只会让自己时时愧疚的人,他还能一直想着弥补对方吗?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如果你面对一个人时心中永远充满愧疚,你只会想着不再见他。
这样的想法放在任何一个黑衣组织的成员身上都没有问题,只是他们不知道,安室透从来都不是组织的人。
他是公安,他的心中有国家,有人民,有大义。
他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也永远不会当真疏离黑羽快斗。
只是……
黑羽快斗看向他的眼中带了悲悯,只是要他亲自去做这样的事情,何其残忍呢。
“是安室先生也好,至少你对我还温柔些。”
黑羽快斗摇了摇头,甩去眼中的情绪,淡淡含笑道:“你们组织的人对于病人的态度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这是外面的医生,我一定会投诉的。”
黑羽快斗故意说着轻松的话,就是不想让安室透太过难受,然而当他平静地说出一句:“那么,有劳了。”
安室透仍是无法避免地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他想保护的人,终究还是一个都护不住。
安室透握了握拳,掌心的刺痛提醒着他无论何时都不能失态,他俯下身抱起黑羽快斗,借着靠近的机会,背对着摄像头悄声说:“那两句话我已经托人给他带去了。”
黑羽快斗压抑着笑意,并不见他张嘴,安室透却清楚地听到了一句微不可闻的:“多谢。”
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推着黑羽快斗离开禁闭室的时候,安室透不由这么想到。
魔术、推理、射击、易容、变声、腹语……
这些常人能做到一项就已经可以称为佼佼者的技能,他竟是一个不落的都能做到,甚至不仅是做到,除了推理之外,任何一项技能他都已经登峰造极。
这样的人才,难怪即使是黑衣组织也是选择了化为己用而不是直接销毁。
可他们却没有想过,似黑羽快斗这般的人,如何能被他们轻易地束缚住。
操作室离得不远,在这遍布组织眼线的地方,路上两人再没说过话,直到黑羽快斗的轮椅要被推进去的最后一刻,他突然又开了口:“对了,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原来的那些装备自然也没有了,只是我的手机钥匙之类的东西,你们也没收了吗?”
安室透停下了动作,黑羽快斗从来不会没话找话,他自然怀疑这里面是不是另有他意,只能斟酌着答复:“是,你的所有东西应该都被里卡尔收走了。”
“是吗?”
听到竹内清正的名字,黑羽快斗倒是松了口气,“如果是竹内大叔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请把我的钥匙还给我,至少,把我的钥匙扣还给我。”
“你很快连自己是黑羽快斗都不会记得了,还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安室透不解地蹙眉,秉承一贯对黑羽快斗的信任,不由怀疑莫非钥匙扣里有什么他事先留下来的线索,可以让他在失忆后恢复记忆?
这事情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就意味着黑羽快斗在被组织抓到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并且为之做好了准备工作。
可惜他从未见过黑羽快斗口中那个钥匙扣的模样,也无法进一步推测黑羽快斗这样说的意图何在。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他这样直接地说出来,不怕会引起组织中人的怀疑进而毁掉那关键的信息吗?
千般思绪掠过,于现实不过是短短一瞬。
只听得黑羽快斗不答反问:“安室先生没有在意的人吗?”
这如出一辙的问题瞬间将安室透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的脑海中浮现另一张面孔,另一张同样温柔,却十足稚嫩的面孔。
他不曾见过工藤新一的真身,不知道如果那天与他对面相坐的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工藤新一的话,会不会就和眼下的情景相差无几呢?
何其巧合,作为仅有几个知道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关系的人之一,他甚至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像当时回答江户川柯南一样回答黑羽快斗,好在后者也不是真的要听他的答复,他只是轻笑道:“如果安室先生有喜欢或者在意的人的话,就会知道,有些人,哪怕是死去都绝对不想忘记。”
或许是在组织中浸染多年,安室透的任何行事都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的,以至于在听到钥匙扣的时候下意识将其和线索联系到了一起。
却忘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是不出于任何目的的。
比如说,爱。
*
钥匙扣当然是不能给他的,至少安室透没有这个权力答应他,他只能应承下来会将这件事转告给竹内清正,即使这样,黑羽快斗已经十分感谢了。
再没问题,黑羽快斗被推进操作室后,很快就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接手了安室透的工作,动作麻利地把黑羽快斗绑到了操作床上。
安室透则被请了出去,按理说他的工作到此就完成了,可他并未离开,而是留在了总控室。
负责驯化工作的成员正在悠闲地看着杂志,似乎即将要进行的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小手术罢了。
安室透问:“多久能结束?”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许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代号,但能进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他放下了手里的杂志,一副要开始工作的模样。又看了黑羽快斗一眼,后者此时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工作人员按下面前红色的按钮,头也不抬地回道:“很快的,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
原来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把一个人的过往全部湮灭。
基尔也是在这里被洗脑的吧,那时他们对于身为同伴的基尔都不曾多加关注,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
可此时真正站在这里,安室透才意识到——
这里,分明是不见鲜血的行刑场。
安室透眯了眯眼,抬眼看向玻璃窗后的黑羽快斗。
即使被人这样绑起来,他的表情也依然是淡定的,就好似这场手术还没有开始,可那份淡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黑羽快斗就皱起了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苦,他的身体也开始挣扎,然而他所有的挣扎都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房间的隔音很好,安室透听不到黑羽快斗的声音,不知道他此时有没有因为疼痛叫出声来。
他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黑羽快斗无声地挣扎,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将所有的愤怒与憎恶都深深地掩藏在心底。
五米开外的地方,与安室透想象的不同,黑羽快斗并没有真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他只是无声地抵御着头部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楚。
每一阵痛楚过后,他似乎就会淡忘什么。
星野辉美、竹内清正、安室透、服部平次、白马探、小泉红子、寺井黄之助、中森青子、黑羽千影、黑羽盗一……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自他脑海中闪过,最后落到那张他深深爱着的面孔上——
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死死地扣着身下冰冷的金属,拼命抵御着那股无情的力量。
不可以忘记。
他想,绝对不可以忘记。
爱的恨的,一切过往,他都无法割舍。
很快,红灯灭了。
快斗脑海中闪过的人是按对他的重要性来排队的,这个应该能看出来吧?
本来是想把父母放在最后的,因为大部分人在最后的时候其实想到的都是父母(这里吐槽下兰的人设,每次遇到危机73都让兰只想到新一,没有一次是能想到自己爸妈的,十分的恋爱脑反人类,不针对角色,我只吐槽作者)
不过这里是快新文,我还是暗戳戳把新一放在最后了。
另外,我不是故意选择卡在这个地方的但我还是要说,接下来要请几天假了,最近工作太忙了,完全没时间码字,十一之后基本都是在消耗存稿,存稿也终于要见底了,哭哭www
剧情进行到这里也是要进入收尾阶段了,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再想想结尾,总之先请一周的假,我们十一号再见了大家~
下回预告:
服部平次是不是被某个在东京的女人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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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