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避开了有关诸伏真寻的问题,对降谷零来说,光是诸伏景光死而复生还变成小孩就很冲击他的认知了。
再来一个他的隔壁邻居不是人类,诸伏景光真的担心他的心脏要承受不住。
而降谷零也确实还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一条条证据似是要剥夺他的呼吸。
这个前几分钟还在说自己叫诸伏明里的五六岁男孩,现在说他是诸伏景光?
偏偏罗列出来的,都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Hiro?”降谷零的声音沙哑。
“嗯,是我。”诸伏景光抬起拳头,“要碰拳吗?”
降谷零迟疑,最后还是抬起手和他碰拳,小诸伏景光的拳头带着人体的温度。
但仍然接受不了这般离奇事件的降谷零抱起哈罗,像程序退化的机器人一样,四肢不协调地走去阳台冷静。
……太离奇了,他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
降谷零扭头瞄着客厅里久久不散的画面,这简直比江户川柯南到哪哪有案件还要离谱。
他是不是该去找灵媒师聊聊?
可是万一Hiro被驱走怎么办……Hiro肯定经历了他所不知道的磨难。
乱糟糟的思绪突然回笼,降谷零目光涣散。
他好像接受了自己遇到灵异事件的事实,还关心起灵异体的安危了。
“别担心,我现在真的是人,不是那种阿飘。”诸伏景光看穿他的想法,安慰他,“看,连影子都有。”
降谷零回到房间,重新与诸伏景光面对而坐,表情也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他垂下头。
「可是……怎么办,眼睛好酸。」
“欢迎回来,Hiro。”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压下了眼眶中的热意,正式看向面前的诸伏景光,“我这经历也独有一份了吧。”
“是啊。”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自相处以来的微妙点,“所以你从来没有喊过真寻姐姐,也没有喊过我安室哥哥啊。”
像江户川柯南那个真实身份待定的小朋友,还偶尔表现出单纯小孩子的语气这个姐姐、那个哥哥的喊。
诸伏景光笑而不语。
还算平静的降谷零表反应过来自己被瞒了很久。
他表情骤变,双手猛地拍向桌面,有点咬牙切齿地质问,“所以要不是我准备送走你,你根本就不会坦白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我……”
明明就住在隔壁。
明明就遇到过。
明明也面对面说过话。
被震翻的调料碟在桌上滚了几圈,又哐得一声回正。
“原本,死了就一了百了,结果我又活了,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匆匆赶来却面对那样场面的Zero。”诸伏景光垂下眼,不敢看向他。
他曾经问过诸伏真寻那急促的脚步声是谁,她沉默的目光下他很快就明白了赶来的人是降谷零。
其实他是有一丝丝庆幸的,至少自己的死有同伴知晓,至少没有任何情报从他这里泄露,只是更多的则是对降谷零的愧疚。
信念。
任务。
丧友。
审讯。
痛苦。
隐忍。
未来的一切都要降谷零独自承受。
“……黑麦说他是FBI,我不敢轻信也不敢赌,抱歉,Zero,让你看到了我的死亡。”
「所以啊,不要悔恨自己的追赶,Zero。」
三年前无法传达的歉意,终于传达给了三年后的降谷零。
降谷零抬手覆盖双目,许久才传出一声轻嗯,他当然懂他的话外音。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孩子还是?”
提及这个话题,诸伏景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两下,“暂时应该是小孩子,成年人的样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诸伏真寻离开后他比以往更容易感到疲倦,哪怕是抱着小圆鼎也只能恢复一点点。
这或许也是她要求他住进Zero家的根本原因,那些她所说的「思念」与「关联」,大概还是要有她在才能全部回馈到他这里。
短期内她无法离开组织,他要是不直接接触降谷零,养料不够变回诸伏景光石也说不定。
“你不会被捉小鬼了吧?”降谷零大惊失色。
“等等?你在想什么啊?”诸伏景光被他的脑洞吓一跳,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救下的,多亏了真寻我才能坐在这。”
看着他欲言又止,诸伏景光继续开口,“你也不用想着从我这里得到关于她身份的情报,我不会泄露真寻的秘密。”
诸伏景光最后的话让降谷零死了追问的心,Hiro一旦决定的事也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身份确实有秘密,又没有三年前的生活痕迹……
总不能是妖怪吧?毕竟连Hiro复活这种事都发生了。
「算了。」
既然坦白了身份,降谷零也不再瞒着他调查来的现状,“她暂时被安排在水无怜奈那里,没有危险,不过我猜不透琴酒的意思。”
“水无怜奈?”
“嗯,在组织里的代号是「基尔」,你应该也听过。”
诸伏景光皱眉,连带着语调都提高了两度,“我记得她是反杀了某个卧底后才被赏识而获得了「基尔」的代号,这还叫没有危险?”
不要因为最大的威胁是琴酒就忽略其他组织成员啊!
到底在放心什么啊!
“她是卧底。”
听到这话的诸伏景光骤然冷静,所以这么信誓旦旦啊,基尔的那场反杀或许也内有隐情。
“有机会的话,我会尽早找个合理的借口将她调到我负责的情报组,虽然不能脱离组织,但至少能降低琴酒她接触的机会。”降谷零说道。
话虽说的容易,可执行起来却得谨慎又谨慎。
一旦成功,调到自己手底下的后续操作就简单多了,可以学习那个FBI假死换个身份。
……
安室透和贝尔摩德在接头处面面相觑,面露烦躁的基安蒂站在边上,不太亮堂的废弃厂房里到处透露着破败。
时间已经超过了琴酒定好的见面时间。
安室透感叹,“真是少见,他还会晚点。”
没少打听消息的贝尔摩德笑着,“可能是被什么小猫咪烦到了。”
她可是听说琴酒最近收到了不少报销申请。
一行人姗姗来迟,安室透早有预想会面的场景,看到诸伏真寻在里面时还是心头一跳。
“嗨~”诸伏真寻还毫无危险感地朝他打招呼,乐滋滋的,“好巧,透君你也辞职啦?”
「好生气啊。」
安室透压下情绪维持着虚假的笑容,“没有呢,我是兼职。”
“两位邻居。”琴酒咬着烟,手里的枪口对上安室透,声音阴恻恻,“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安室透笑了几声,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仇恨,插兜的双手却缓缓握拳,“你不懂吗?这种被老鼠牵连的倒霉……那张脸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向来惯用甜蜜攻击迷惑人的波本,难得暴露出属于组织的戾气,少见的情绪让伏特加更觉得这样的人真可怕。
不过想想组织里能有几个善茬,他也觉得正常。
“没查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太可惜了。”他遗憾地叹气,又开始发散情报人员的歹毒,“不如还是把她归到情报组,在我手里可比归在行动组用处大多了,近期情报组的人员也紧缺。”
深知波本对搭档苛责要求的基安蒂没忍住嘲讽,明晃晃的阴阳怪气起来,“哈?万能的波本还需要助手吗?”
尤其在苏格兰死后,波本好像杯弓蛇影般,少有新搭档能在波本的严格下坚持。
加上他的情报能力确实出众,慢慢地也就不再分派搭档给他。
有自己计划的安室透和善地笑着,“没头脑的人太多,对情报组千辛万苦获得来的情报也是一种愧对呢。”
他也庆幸于基安蒂的没头脑,琴酒大概也懒得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
“基安蒂。”
琴酒的枪口又指向自己,她默默消音。
琴酒若有所思,“你想用她打入警视厅内部。”
警视厅内部有组织的人,但不是他手底的成员。虽然诸伏真寻并不能算作他的人,但毕竟身家性命受他牵制。
琴酒没有阻止他的想法,也证明了他理想计划的可行性。
“嗯,潜入警视厅。”安室透维持着自己恶颜表情,“这样的长相,难道不是取得他们信任的绝佳武器吗?”
“看到她,有的人都要痛哭流涕了吧。”
被情报组的人惦记上,连基安蒂都有些可怜那女孩了。
安静了很久的诸伏真寻忽然吱声,“哈喽?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呢,你们这群……黑手党?啊,对了,透君你这样是要被我送进去的。”
苏格兰的「关联」太多,她好上头,差点忘给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了。
“是吗,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水无怜奈掂着手中的遥控器,“它可不止有自毁程序。”
诸伏真寻哑住,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金属设备,有些认命,“……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我可没有潜入警视厅的本事。”
没有人搭理她。
安室透的视线从诸伏真寻的手腕上略过,是组织新研发出的手环发信器,有外力自毁程序和遥控程序,还是生物锁模式。
琴酒的指纹,很难搞。
“怎么样,琴酒。”安室透看向收回枪的琴酒,“把她交给我。”
水无怜奈暗暗咬牙,眼中的神色挣扎。
她应该阻止些什么,至少要将她留在身边才更安全,可比起波本,她没有一点理由。
垂在身侧的手指冰凉,却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转头看到了诸伏真寻。
自己甚至无法安慰她。
昏暗遮不住她明亮纯粹的眼眸,她平静的目光下水无怜奈的心情竟慢慢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