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寿喜锅味道还算可以,倘若不是现场气氛过于微妙的话。
因为临时多加了三位代号成员,卡瓦酒手底下的程序员们不是很敢说话,他们低着头,视线集中在面前的饭菜上,沉默着,谁也不敢说话。
这白菜可真白菜,这蘑菇可真蘑菇,这茶杯可真茶杯。
卡瓦酒虽然不是话多的上司,但也从不为难他们,也有胆子大的人敢给卡瓦酒灌酒。现在这三位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卡瓦酒是宽容的,其他人可不一定是。
他们害怕今晚就在东京湾加急。
所以这顿饭气氛就很沉默,虽然卡瓦酒说了随意,但他们不敢真的随意,三瓶威士忌被现场气氛感染了也很沉默。
只有卡瓦酒还在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上菜的服务员开门发现这一排沉默地中海都愣了,端着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你放这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弄,麻烦了。”
苏格兰出声解救了服务员。
这一顿饭吃的人食不知味。
程序员们同手同脚的先走了,这场饭谁都没喝酒,所以用不着叫代驾,开车过来的自己开车走了,家住比较靠近的相互带了一程,还有就住这附近的直接自己走回去了,等公交的选择直接坐计程车走人。
他们走的都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你们仨吓到他们了。”
卡瓦酒双手插兜,站到波本身侧,他喜欢穿比较蓬松的衣服,能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像纸片人,风一吹不容易倒,但还是显得非常娇小。
“是你先邀请我们的。”
波本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
“真要说吓到他们,也是因为你邀请了我们。”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以为就是一起吃顿饭。”卡瓦酒非常郁闷“他们和我一起吃的时候就好好的啊。”
“那是因为是你,你们比较熟悉,我们和你的部下并不熟悉,而且还是代号成员,和代号成员坐一桌吃饭,他们压力很大的。”
苏格兰分析给卡瓦酒听。
“不过这家店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不值得特地来一次,但路过吃一吃还是没问题的。”
“但我想吃苏格兰你做的。”
“没问题,这周末有空吗?去你家试试?”
“好耶!”
“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黑麦叼着烟说道“我不是很想继续留下来听你们几个唧唧我我。”
强如黑麦也无法一个人孤立三个人,尤其是他们聊的火热的时候。
“再见”x3
“……倒也不必这么迫不及待。”
黑麦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现在路上就剩下波本,苏格兰,和卡瓦酒。
“要回我家吗?”卡瓦酒提议。
“可以喔,正好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虽然家是指安全屋,但放置了一些个人用品后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家”。
这里是卡瓦酒最爱的安全屋,33层的楼高,一览无余的城市夜景,还有代替了整面墙壁的巨大落地窗,极简风的北欧内装,四处摆着的玩偶,一切的一切都是卡瓦酒最喜爱的模样。
“说吧,你们又有什么事要在我这里商讨。”
卡瓦酒的安全屋是绝对安全的,监控和窃听早早的处理掉了,在卡瓦酒敏锐的观察力下,没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能被他漏掉。
波本好奇了很久卡瓦酒是怎么做到的,他见过一次卡瓦酒清理“小玩具”的现场,卡瓦酒进门就直奔藏匿的位置,甚至都没有检查房间。
卡瓦酒脱去外套,他坐到沙发上,随手捞起一个玩偶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
“我该给你们多少时间?”
“就不能是什么都没有,单纯的来看看你吗?”
卡瓦酒吸玩偶的行为停止了,他有些疑惑的看向苏格兰。
“?”
苏格兰有些好笑。
“你不必每次都避着我们,有些东西你还是知道比较好。而且这里是你家,哪有做客把主人赶出门的道理。”
“你可以信任我们,织。”
“不是信不信任你的问题,苏格兰。”卡瓦酒叹了口气。“我是信不过自己。”
“我猜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裂成两半了?”
卡瓦酒的红瞳倒映着苏格兰有些困惑的神色。
“你知道玛格丽特为什么离开吗?”
他突兀发问。
“你和玛格丽特曾经……?”
波本有些惊讶,他之前被玛格丽特送过一枪差点心胸开阔,对此他印象深刻。
“为什么?”
苏格兰顺着卡瓦酒的话问了下去。
“因为她想杀死我,她想杀死她深爱的人,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杀死我,这是一种冲动,她发现这一点后主动逃跑了。”
“你是想说你也……”
波本没有说完。
想这样对待我们……?
“目前没有,但我不知道日后我会不会有这样的冲动,总之,如果有的话,我要将损失控制在最低限度内,至少能让你们安全离开。”
“我害怕我伤害到你们。”卡瓦酒有些茫然,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抱着玩偶的他显得是那么渺小,他苍白突出的指节在用力,将玩偶抓的有些变形。“就是一种预感,我在未来会狠狠捅你们一刀,不论什么原因,或许根本没有原因,就是想捅你们一刀,然后事情就会这么发生。”
“我不想让这件事发生在你们身上。”他几乎在哀求。“所以请不要靠近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你不想谈的话,我们先不谈这些。”苏格兰走到卡瓦酒身前,俯下身,一只手按在卡瓦酒肩膀上,看着卡瓦酒的眼睛温和地说。“我们不会勉强你。”
卡瓦酒似乎是被安抚了,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他不再抓着玩偶,只是虚虚的靠在上面。
等到卡瓦酒恢复的差不多了,苏格兰又说到:
“你想成为污点证人吗,织?”
卡瓦酒的眼睛缓缓睁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格兰?”
卡瓦酒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诸伏景光抱住了雨宫织。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2
“我不同意!”降谷零的情绪非常激动,他焦躁地走来走去“我不同意他成为公安的协助人!”
“雨宫织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是一个精神病人,精神病人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他可能出于好玩就把我们卖了,也可能毫无理由地破坏我们的计划,他是个不可控因素,你也看到了,这次你给他的命令是什么?‘尽可能活捉’,但你看看他做了些什么?”
“他直接闯进去把人杀了!那可是公安厅!他直接在那里把人杀了!他事后怎么解释的?因为有危险所以杀了,谁知道他怎么判定的危险?谁知道某一天他不会把我们判断成危险?”
“还有资料!”降谷零的声音更高了,他真的有些生气。“他直接就把资料交给其他人了?说的什么话?啊?‘你可以绝对信任她如同信任我’,然后你知道阿斯蒂干了什么吗?她直接把材料给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人!你让我怎么信任他们?如果当时那份资料没有及时呈上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但事情成功了,不是吗?”
诸伏景光倒是很淡定。
降谷零一时间被噎到说不出话。
“我不能接受他拿你的生命冒险,其他的都可以。”降谷零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我唯独不能接受这个。”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诸伏景光安慰道。“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zero。”
他牵过降谷零的手用力按压在自己的左胸上。
“能感觉到吗,zero,我还活着。”
降谷零能清楚的感受到心脏在肋骨下的跳动。
“这是活着的证明。”
降谷零被安抚了,他不再那么恼火。
“好吧……但我还是不能接受。”降谷零冷静了下来,但语气还是闷闷的。“我不能接受他成为公安协助人,他太不可控了。”
“或许不一定非要是协助人,我们有很多选择的。我只是想帮他,毕竟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那是你和他吧……所以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hiro?”
“这是秘密,我和他约定过的,不能对其他人提起,即使是zero也不行。”诸伏景光安抚性地握住降谷零的手腕。“别问啦,我不会讲的。”
“这能解释你对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这可以解释我对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好吧。”降谷零妥协了,“我的底线是不能让他成为公安的协助人,就是这样,你坚持也不行。你也看过公安内部对他的心理侧写,他完全不够资格。”
“所以,你觉得污点证人怎么样?”
诸伏景光说到。
“你觉得这个可行吗?”
降谷零开始思考。
“也不是不行……这很有可行性。”
3
我不知道苏格兰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段话的,他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这么久的坚守都有了回报,我不再是那个在悬崖上抓着一根稻草防止坠落的落水者了。
他们抓住我了。
这一认知让我狂喜起来。
终于,我的目标达成了,我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了,我的一切恶行都有了解释的理由,我的一切苦难都有了回报。
忝其垂怜,主啊,您终究还是看到了我。
您的信徒在此地行走,正如您行于水上。
太好了啊,太好了,我终于获得了新生。
我把景光的衣服哭的一塌糊涂,除了眼泪可能还会有鼻涕,但他没有嫌弃,只是让我趴在他肩膀上继续哭,还顺便调整了姿势让我哭的更舒服。
谢谢你,景光,不嫌弃我的大鼻涕泡,我会赔你一件新衣服的。
我其实不是故意哭成这样的,但气氛都到这了不哭也不合适,哭着哭着就止不住了,不过我一直没出声,我觉得哭出声有点不好,毕竟都这么大人了,意思意思一下也就得了,所以我哭的更理所当然了,咋地,我都不出声了还不让我哭?
我趴在景光肩膀上哭出一个大鼻涕泡,它破的时候很大声,景光没忍住抖了两下,不确定是不是笑的。
我不确定我是委屈哭了还是高兴疯了,可能二者皆吧,但总之我现在快乐的能杀十个人,哦对景光说少杀一点来着,所以就是我现在能踹碎十个人的膝盖骨,然后把他们的脑袋当球踢,好吧可能还是直接弄死爽快一点,算了算了不想了这大喜的日子想点阳光的。
之后要帮公安干什么脏活呢?顺利退休之后要干什么?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把阿斯蒂和玛格丽特都变成污点证人吗?你们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能摇来一车的面包人?什么让我去当潜入搜查官?可以啊,看我给你们表演绝技隔墙有眼,芜湖!起飞!我不需要保护我能活的很好!你信不信拿我当诱饵能钓出来超级大鱼?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要远远的看一眼萩原和松田,远远的!他们拿到我殉职的报告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但你们是时候忘记我开始新生活了。是这样的!一切都在变好!是的!
我真的开心到要疯掉,他们终于愿意接纳我了,我的努力不是没有回报的,我真的被接住了,这真是太好了。
哪怕是利用也无所谓,我等今天真的太久了,太久了。
我真的已经沦沉太久了。
“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诸伏,等你的衣服洗好我再给你送回去。”
我哭够了,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地擦着,诸伏景光正把他湿了半个肩头满是可疑液体的外套脱下。
他“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另外,我是不是可以麻烦你们帮个忙?”我犹豫着开口,说之前总感觉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妙的东西,但现在还是说出口了,“不是大事。”
“你说。”降谷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视情况而定。”
“帮我做一份死亡证明送给萩原和松田。”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语调轻快,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我困在过去。”
“这点小事,你们应该能做到吧?”
4
“不可能。”
波本拒绝了卡瓦酒。
“想都别想。”
他补充到,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死亡证明是很好做没错,但单纯的死亡证明只会让他们更固执。报警记录,现场报告,案件卷宗,尸检报告,这几样少了一个都不行,我甚至要给你找几个发现尸体的目击者。但这样他们都有可能找出不对,松田和萩原都是很敏锐的人,加上萩原那爆炸性的社交名单,随便让社交圈注意一下,他们不查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配拥有全套死亡资料吗?”卡瓦酒举手提问,有点委屈。“真的不行吗?”
“你是想让公安帮你策划假死?”波本分析着,他稍微有点头疼,“理由呢?你至少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你是要撤离吗?毫无理由地动用公安的力量为你制造假死,即使是我也没办法。”
“我不撤离,你们暂时还需要我。关于理由……我活腻了想来场社会性死亡不行吗?”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波本无情拒绝,眼底闪着冷漠的光。“你问问组织会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帮你假死。”
“应该不会。”卡瓦酒更垂头丧气了,“所以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没有可能。”波本再度拒绝了卡瓦酒。“你想都不要想。”
“况且……”苏格兰组织了下措辞,缓缓补充到,“你确定你的做法能让他们向前看?失踪许久的幼驯染已经死了,送回来的只有一纸死亡证明,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你说让他们不要困在过去,可这个行为就是把他们困死在了过去。”
“织,你真的有想过他们一丝一毫吗?”
卡瓦酒不敢看苏格兰和波本,也不敢动,他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任由血液冲上脸颊。
“不,我……”
有谁说出了尖锐的话,但太朦胧了,和世界隔着一层纱,恍惚的卡瓦酒并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你从来没想过他们,你只想着你自己。”
“你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实话总是有点伤人的。
更可怕的是,卡瓦酒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萩原和松田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认为只要让萩原和松田他们认为自己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
现在事实被揭开了,他是个懦夫,是个卑劣小人,他的伤口被血淋淋的展开,暴露在聚光灯下,无处可逃。
“你想见他们,就正大光明的去见。”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措辞太严厉了,波本放缓了语气。
“他们不会怪你的,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零对织的信任程度相当低,他们警校时期好几个大事件织都没有参与,我写一下大概的信任度吧。
松田:100(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萩原:100(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诸伏:90(共同保守秘密的人,知道织是超能力者)
降谷:75—85(景光的朋友,松田和萩原的幼驯染,甚至没有上90)
伊达:70(松田和萩原的幼驯染)
所以织其实一直不是太受信任,初始信任度比较低。
死亡证明那里是洛凌老师帮忙补足的,织的身份也是讨论过后把协助人改成了污点证人。(信任问题跳不过去了)写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话,日常篇估计要占很大比例了,离班长便当还要好几年,最终结局是打酒厂,因为没有细纲所以现在有点那个(在编了在编了)。
我有点想把松田和萩原加进主线,但加进来不知道他们能干什么,所以暂时搁置了。
原本是打算10w字完结的短篇,现在看来可能要多很多字(望天),争取在20w字左右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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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污点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