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耍无赖
展医生虽然没有很多年的工作经历,但所有的医科大都需要实习,他的临床经验还是有的。而这些年的临床经验交给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要试图和患者讲道理——手术台上的例外。不过手术台上的病人也不需要道理,那个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展昭,你赔。”
白玉堂赖在展昭身上,展昭的手稍微停一停,他就要闹。大多数时候还是难受得哼哼闭着眼睛不说话,但缓过来就开始皮。
“你作为厨子,不给老板做饭;作为租客,算计房东还要违约;作为校友,居然跟我打架。”他睁开眼睛看着展昭的侧脸,动了动鼻子,想起来这人好像昨天没洗澡,天热,臭的。
“你居然不洗澡坐我床上!!”白玉堂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展昭没说话。他累得够呛,昨天打架明明是他挨得拳头比较多,浑身都疼,手上还磕成这样,晚上在车里睡的,又在学校折腾了一天。白玉堂身上全是汗,粘着他也热,空调才打开温度还没降下来,有些出汗,手本来就疼,这会儿蛰得更疼了。
“我给你倒点水,煮个粥喝吧。你家有药吗?”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位祖宗,也没法把人扶起来,只好张开双臂,“你先起来。”
白玉堂磨叽了一会儿,还是乖乖躺回床上去,歪着头打量伤残展博士。手臂上有几处淤青,小臂有轻微擦伤,手腕到手掌包起来了,纱布还有些血迹。他看了半天,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忽然眯了眯眼睛,来了句:
“谁让你要摔我!自作自受!”
昨天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展昭右脚在白玉堂右脚后,左手抓着白玉堂右肩,右手往下推白玉堂左肩。白玉堂被推得失去平衡,抬起左腿踹了他一脚,又用脚跟带了他膝窝,于是两人都转了差不多十五度。展昭一歪,被白玉堂带着往下扑,发现白玉堂背后是石头,迅速把双手垫在他脑袋和脖子后头,磕在了台阶边上。
原本就是两个人的错,白玉堂也没受伤,展昭也没丢锅,但架不住白玉堂这上下嘴皮子一碰,把展博士惹火了。
“白玉堂。”他站起来,咬了咬后槽牙,“银行账号给我,违约金我付,我现在就走。”
白玉堂惊得胃都不疼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白玉堂举起小白旗,捂着胃扭开脸,小声来了句,“不给。”然后嘟嘟囔囔地,“要走就走。不要你那点钱,就当医药费了。“
”赶紧去个好医院看看爪子,别到时候出问题再来讹我。”
较劲别扭的少年人啊,连句关心都不敢正大光明地说出口。
白玉堂家没有胃药,别说胃药,他家什么药都没有。上回给展昭裹指头的创口贴是学校orientation的时候发的,他随手丢进包里,没想到还用上了。展昭完全拿这个人没办法,黑着脸跑去厨房给他倒水,用两只手一起才把电热水壶抱起来,倒了杯水,又夹着杯子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喝了水好像舒服点,又睡下。展昭再三解释自己只是去买药,真的不是找人撬锁卷铺盖开溜,才成功从小白鼠不信任的目光里离开。
好在药房都是24/7的,也不远,来回开车十几分钟而已。他想着给家里准备一些常用药,也就多买了几种,花了小一百刀,贵得肉痛。
回到家六点多,白玉堂不情不愿被从被子里挖出来吃了药,眯了一会儿,就开始盯着展昭放在桌上的那一碗砂锅粥。书桌跟床是侧着摆放的,展昭一屁股在转椅里坐下,稍微整理了打包塑料袋,就开始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塑料勺子,有些笨拙但非常愉悦地,一勺一勺正大光明地喝粥。
白玉堂的动了动喉头。咕噜。
展昭喝了两口,似乎才注意到白玉堂没有继续睡,猫儿唇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这么看着他,“吃了药好点没有?渴不渴?再喝点水?”顿了顿,“明天有没有课,记得请假和申请make up。”
白玉堂那个气!这人绝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管什么有没有力气了,从被子里爬出来光着脚丫子去抢展昭的粥。展昭两只手都不好使,自然没法再跟他打一架,只好眼睁睁看着这人美滋滋地抱着战利品,坐回床上一口一口地捧着吃,吃得嘴边都是米糊糊。
“吃好了?”,展昭问。
小白鼠胃不疼了,又吃了暖乎乎的粥,这会儿空调温度正舒服,精神头好了,尾巴都要翘上天。他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展昭,端着剩下的小半碗,对人招招手。
展昭挪了挪转椅,凑过来。
白玉堂腾出手拍拍床。
展昭挑眉,打量了一眼小白鼠,坐到床边。
白玉堂用勺子搅了搅剩下的小半碗粥,舀了一勺,递到展昭嘴边。他拿着塑料勺子的手不算秀气,但骨节分明比例均匀,让人看着很舒服。
展昭傻了,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理解的这个动作的意思,喂饭?白玉堂张开嘴,说,“啊!”
展昭依言张嘴,第一口,那个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这人就一拳挥上来。第二口,心惊肉跳,觉得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第三口,味同嚼蜡,开始怀疑小白鼠是不是真的撞到脑摔傻了。
白玉堂把碗放下,大功告成地拍拍手,“行了,你给我揉胃,我分你吃粥,扯平了。”
……喂喂喂白玉堂,那碗粥明明是我买的吧?展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