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实验室
大部分资本主义国家的名校都是私立的,它最大的好处就是有钱。而且越是好学校就越有钱,社会上的捐款、投资,毕业生的捐款,以及高昂的学费,居高不下的挂科率和重修率,都为学校建设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然而展昭他们的实验室,看起来好像有点穷。
普普通通的房间,甚至不是玻璃自动门,打个卡就能进。办公桌和试验台配套存在。房间摆设有点像放大版的办公室隔间。展昭的办公桌没几本书,甚至没什么东西,而实验台东西相当多,码得高高的,让人怀疑哪天塌下来,会不会把人淹没。
“别把试剂砸了,很贵的。”白玉堂看着什么都好奇,把桌上瓶瓶罐罐依次拿起来看一遍,上头写着英文,跟乱码似的,反正看不懂,展昭追着抢救,用熊掌夹住差点被白玉堂碰翻的瓶子,抢救走。
“能有多贵!砸了我翻倍赔你。”白玉堂财大气粗。
“一瓶试剂几万刀的样子……”展昭顿了顿,突然笑了一下,“有个姑娘追我们实验室的师兄,大手一挥包了他三年的试剂,俩人现在都结婚生子了。”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
“Hello, Zhan! Welcome back!” 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姑娘高高兴兴拉开实验室的门,就注意到平时展昭的那张桌子有人,一边走过来,笑容满面地打了招呼。
然而笑容还没褪下,就僵在脸上。
她看见一个亚洲男人半坐在桌子上,穿着白色T恤,水洗蓝白色牛仔裤,腿很长,快一只脚脚尖点地。手里头拿着个手术刀柄,还插了刀头。但姿势一看就特别不专业,那架势就像拿着个凶器,手起刀落就打算致人于死地。
白玉堂在指间转着刀柄,跟玩儿弹簧刀似的,见着人懒洋洋抬了抬眼皮子,也不打招呼,锋锐的刀片映着他一身白色的衣服,简直闪着寒光。
展昭头疼。他被挡在后头,坐在实验室的转椅上,努力地侧身弹出个头来,
“Hi, Angela, he’s my friend. Just come here and give me a hand.”他挥了挥包成粽子的手,解释白玉堂的身份。白玉堂虽然没有医学背景,但是最近的实验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哪怕弄来个本科一年级的学生也问题不大,不行就,教呗。
转着的小刀突然顿了顿。白玉堂一扬嘴角,他听着“give me a hand”,不知道怎么着,头一回觉得这句话简直生动形象至极,可不是吗。
“Angela, cause he’s not a medical student, I’m a bit worried about that he can’t understand the professional English, do you mind if I speak Chinese here”
在英语国家的公共场合说英语是一种礼貌,就像不要在别人面前窃窃私语那样。白玉堂抬了抬眉毛,头一回意识到这个展昭,好像是挺有家教的。
他就好奇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起来挺有知识分子气质,人畜无害的,结果一肚子坏水算计人。但又完全没法和阴险两个字挂钩,你分明气得要死,但就是讨厌不起来……而且打架还挺带劲,不像是书呆子。
“白玉堂!回神!”展昭有些无语,喊了他几声,最后只能抬脚踹了下他小腿,“陪我去饲养房把小白鼠拎过来?就那个门,开着的。”
白玉堂被踹了一脚,眼睛一瞪,却还是被“小白鼠”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鸡皮疙瘩先肢体反应一步出现,眼见得他眼睛越睁越大,由不满直接转变为惊恐,他整个人从桌子上弹起来,“居然还有小白鼠?!”
“是啊,好多小白鼠,还有一只叫白玉堂,给我手弄出血那个。”展昭向后缩了缩,转了下转椅,他笑得有点不安好心,一脸得逞的快乐。“你没听到耗子磨牙吗?”
白玉堂来气,但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磨牙……
白玉堂的想象里,那个阴暗的门后会散发着惊天臭气,躲着大大小小无数只耗子,人一走进去铺天盖地地扑上来,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他非常抗拒,但他不能在展昭面前认怂。
然而事实上,小白鼠虽然不是宠物,但生活环境并不差。因为做实验用,需要长期饲养,如果小白鼠出现心理问题或者其他方面的疾病,很容易影响实验结果。有时候不仅要喂,要清理,还得关注小白鼠的心理健康……
展昭领着白玉堂从笼子之间穿行而过,小白鼠形态各异,有的被种植了肿瘤,肚子巨大,有的蔫儿哒哒地趴着,也有的十分活跃,上蹿下跳。个别笼子还有其他颜色和体型的鼠,倒是没见兔子。
没有想象中恐怖,房间有点医院的感觉,有一点点异味,算不上臭,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笼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架子上,每一笼数量不一样,有的七八只,还有的十几二十只一笼,架子依据颜色分为不同区域,而每个笼子都标着编号。
“感谢为科学献身的实验动物。”
墙上有个黑色大理石的牌子,像是烈士墓碑的那种雕刻,用七八种语言刻着同一句话。白玉堂一抬头,看见牌子之后,顿时觉得场景有些肃穆,甚至对这些小白鼠小灰鼠有了些尊敬。
“这笼是我的。”展昭站定脚步,弯了弯腰看着自己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小白鼠门。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白玉堂觉得他的语气甚至有点得意,有那么点给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子”那种感觉。
白玉堂沉默,整个人有些僵硬地伸手,做足了思想建设以后,把笼子拎了起来。
展昭看出来他的抗拒,想起来这人是个洁癖,连忙安抚,“小鼠都是无菌的,比咱们身上还干净。你看,它咬了我我都不用去打针……”
白玉堂觉得这个说辞还不如不说,到底是什么人才会举出这种梦幻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