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烤肉店出来,将童华送上出租车后,汤小米的心情格外轻松,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超市上,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难得出来一趟,去超市逛逛,给土豆班长他们带点小零食,他们肯定超开心!”说罢,便脚步轻快地走进超市。
超市冷藏区的白炽灯下,汤小米踮着脚尖去够顶层货架的酸奶,白皙的脸颊因为用力微微泛红,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她的手指在距离酸奶瓶仅有毫厘之差的地方徒劳地抓挠,试了几次都差那么一点。
“哼,就差这一点,我就不信拿不到!”汤小米咬着牙,卯足了劲又往上蹦跶了一下,可那酸奶瓶依旧稳稳地待在高处,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这时,左轮推着购物车悠哉悠哉走过来,卫衣口袋里还揣着没吃完的半袋牛肉干。看到汤小米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调侃的笑:“我说汤小米,你这是在进行‘极限突击’吗?就你这‘海拔’,还想挑战顶层货架,简直是不自量力,这不是瞎指挥嘛!”
汤小米一听这话,瞬间炸毛,狠狠地瞪了左轮一眼:“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帮我拿下来!”
左轮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道:“我帮你?凭什么呀,我又不是你的‘勤务兵’。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传授点‘战术技巧’,你先观察一下周围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战略物资’。”
汤小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废话,我没时间听你讲这些,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找别人了!”说着,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左轮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她:“行啦行啦,怕了你了,真受不了你这急性子,就知道瞎冲锋。”说着,他轻松地伸手一拿,并贴心的询问道:“要蓝莓味还是黄桃味?"
"当然是都要!"汤小米突然转身,差点撞翻堆成金字塔的促销泡面,"土豆班长做酸奶冰沙的时候,小谢能一口气吃两碗呢。"她说着去拨弄购物车里的胡萝卜,"倒是你,确定要买这么多吗?上次把沙拉雕成子弹形状的人可是被小谢当成靶子练了半小时飞镖。"
左轮面不改色地拍开她的手,往推车里又扔了捆芹菜:"多吃胡萝卜对眼睛好,而且雕成子弹形状怎么了,多有咱部队的风格啊?倒是某些人..."他故意拖长尾音,从货架阴影里摸出个粉色包装盒,"需要我提醒你上次把压缩饼干泡成水泥的事吗?"
两个小时后,当军用越野碾过农场碎石路时,后备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大筐食材,以及被汤小米强行塞进去的草莓味棉花糖。太子老远就竖着耳朵冲过来,军犬项圈上挂着的小铁牌在夕阳里叮当作响。
"同志们!"汤小米跳下车就扯开嗓子,马丁靴踩在晒得滚烫的水泥地上啪啪响,"本姑娘和这位左轮同志——"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正在卸行李的人,"申请到了整整七天的休!假!令!"
正在菜园浇水的土豆班长差点把葫芦瓢扣在小谢头上,迷彩裤膝盖处还沾着新鲜的泥点:"我说今早喜鹊怎么在房檐打架呢!"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忽然瞥见汤小米从战术背包里抽出的文件夹,"这又是搞什么战术突袭?"
"战略支援懂不懂?"汤小米哗啦抖开汤沐阳整理的店铺资料,A4纸上密密麻麻标着租金分析,"看看这地段,这面积,还有老汤同志亲自谈的折扣价——'老兵饭馆'的招牌下个月就能挂出去!"
左轮把最后一箱物资搬进仓库时,正听见小谢耐心翻看资料时:"可是小米,部队附近开饭馆是不是得提前写申请啊?......"汤小米已经整个人挂在土豆班长胳膊上耍赖:"试菜!这是至关重要的试菜环节!班长您忍心让客人们吃不到正宗的战地红烧肉吗?"
土豆班长被汤小米这突如其来的“挂人”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无奈地拍了拍汤小米的胳膊:“汤小米,你这丫头,怎么跟个树袋熊似的,快下来!”可嘴上虽是这般说着,手上却稳稳地托住汤小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着,那模样就像是纵容自家调皮捣蛋的小妹妹。
“战地红烧肉?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净琢磨这些。几天不见,你这试菜的理由用的倒是新鲜。”土豆班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了点汤小米的额头。
汤小米见土豆班长没有一口回绝,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抱着土豆班长的胳膊晃得更厉害了:“班长,您最好啦!就知道您不会拒绝我。我保证,这试菜绝对不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我可是为了饭馆的未来在努力!您想想,要是咱们的菜不好吃,那还怎么吸引顾客,怎么在这一片打响‘老兵饭馆’的招牌呢?”
一旁的左轮整理完物资走过来,看着汤小米这副撒娇的模样,忍不住吐槽:“汤小米,你这耍赖的功夫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就会找班长‘走后门’。”
汤小米冲着左轮吐了吐舌头:“你懂什么,这叫战术迂回,我这是为了饭馆的‘战略发展’。你要是嫉妒,也可以来抱班长的胳膊试试,看看班长会不会答应你。”
土豆班长笑着摆了摆手,看向汤小米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行啦行啦,给你做还不行嘛?试菜可以,但是你给我好好的站着,哪怕是休假也要有个军人的样子,如今你也是中尉了,得有个长官样!”汤小米一听土豆班长松口,立马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可听到班长后半句让她注意军人样子的话,她又立马收起笑容,胸脯一挺,双脚并拢,“啪”地一个标准立正,右手有力地抬到太阳穴旁,敬了个军礼,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执行重要任务:“是!保证完成试菜任务,绝不给班长丢脸!”那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忍俊不禁。
左轮看着汤小米这一系列操作,暗自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声嘀咕道:“这汤小米,一如既往地爱耍宝。”
土豆班长看着汤小米那认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好啦好啦,别在这儿贫嘴了,赶紧干活儿。汤小米,烧火去!”说完,便转身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大声招呼道:“大家都搭把手,咱们去厨房,尝尝汤小米心心念念的战地红烧肉。”
众人应和着,浩浩荡荡地往厨房走去。汤小米走在最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冲着左轮挤眉弄眼,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左轮则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调侃汤小米几句:“汤小米,好好烧火哦,一会儿可别把厨房给点了,这试菜要是失败,你以后可没脸去“老兵饭馆”蹭饭哦。”
汤小米一听,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回头瞪了左轮一眼:“你就等着瞧吧,我汤小米的烧火技术,绝对能让你心服口服。”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进了厨房,土豆班长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指挥大家分工。厨房很快飘出熟悉的香味。土豆班长抡着铲子卖力的翻炒着,小谢蹲在灶台前削着雕成子弹头的胡萝卜,太子围着灶台转第八圈的时候,终于讨到块滋滋冒油的烤肋排。
"报告!前方发现敌军糖醋陷阱!"汤小米突然从蒸腾的热气里钻出来,筷子尖戳着块颤巍巍的东坡肉。左轮正倚在门框上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农场厨房条例第三章第五条,试菜员不得......"
他话没说完就被塞了满嘴肉,汤小米举着筷子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现在你是共犯了!"窗外暮色渐浓,晾衣绳上挂着的作训服随风晃动,仿佛又回到农场特训后缠着土豆班长开小灶的夜晚。
酒足饭饱后,土豆班长突然拍案而起,作训背心下鼓鼓的肱二头肌泛着油光:"左轮!跟我去后山水潭!"他不知从哪摸出个手工鱼叉,"去年埋的饵料该发酵好了,今晚搞条十斤重的鲶鱼回来加餐!"
"现在是休假期......"左轮抗议的话被夜风卷走大半,小谢已经给太子套上牵引绳:"后山有野猪拱过的痕迹,得去巡一圈。顺便让太子消消食!"太子一听兴奋地原地转圈,项圈上的北斗定位仪闪着微光。
汤小米盘腿坐在老榆木餐桌前,整洁的桌面上铺满设计草图。她咬断铅笔上的橡皮头,忽然想起新兵连第一次画作战地图被嘲笑的场景——当时左轮怎么说来着?"你这等高线画得像方便面"。
月光透过方格窗棂爬上她的笔记本,某页潦草涂鸦着融合了军徽与炊具的LOGO。厨房飘来洗碗声混着小谢走调的红歌,远处隐约传来土豆班长豪迈的吆喝:"左边!左边!好小子真没白练夜间射击!"
当时针指向九点三刻,左轮拎着湿透的鞋子进门时,看见汤小米歪在藤椅里睡着了,外套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印着"不服来战"的文化衫。她手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子弹壳造型的筷筒设计图旁,不知何时多了个Q版小人——戴眼镜的土豆班长举着炒勺,小谢头顶趴着打哈欠的太子。
夜风掀起纸张一角,露出背面遒劲的钢笔字批注:"商标字体建议采用87式军装臂章风格。——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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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军号声就撕破了农场宿舍的宁静。汤小米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哀嚎声闷在棉花团里:"土豆班长你没人性啊!说好的休假呢?为什么还要紧急结合啊?”
左轮已经翻身坐起,借着窗外熹微的晨光系作训服扣子。他手指在第三颗铜扣上顿了一下——那里有道新鲜的裂痕,是昨天和土豆啊班长抓鱼时划到的。太子用湿漉漉的鼻子顶开虚掩的门缝,衔着汤小米的作战靴蹦到床前。
"再睡五分钟..."汤小米伸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去摸靴子,指尖刚碰到鞋带就被太子舔了一口。小谢抱着脸盆从走廊经过,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路过汤小米的房间时,敲了敲门:"小米,班长说五分钟后集合。"
等四人一犬整装完毕,土豆班长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作训服洗得发白,领口却挺括得像刚熨过。他摸出怀表看了眼:"今天不看内务,看日出。"
汤小米正要抗议,左轮已经迈开长腿往山上走。太子欢快地冲在前面,尾巴扫过沾满露水的狗尾巴草,惊起几只萤火虫。小谢搀着土豆班长走在后面,老班长膝盖的旧伤在湿气里隐隐作痛,脚步却比谁都稳。
爬到半山腰时,汤小米的迷彩服后背洇出汗渍,左轮不动声色放慢脚步,掏出水壶递过去。壶身还带着体温,盖子上刻着歪歪扭扭的"TMX"—是之前在农场时汤小米拿军刀瞎刻的。
山顶的风裹着松针的清香,天际线正在融化。先是黛青,继而橙红,最后整片天空都燃烧起来。汤小米忽然想起军犬大赛后的第一场日出,也是这样的朝霞里,她和大风搀着左轮,在山顶唱起了《送别》。太子突然对着云海低吠,小谢的手掌按在它颈圈上,青筋微微凸起。
"该去后山了。"土豆班长打破沉默时,第一缕阳光正爬上他的领章。小谢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整齐叠着四枚褪色的肩章。
墓碑立在背阴处,青苔爬满基座。汤小米蹲下身,指尖拂过"黄明清"三个字。去年清明种下的野山菊开得正好,花瓣上凝着未干的露水。太子安静地趴在一旁,把下巴搁在汤小米作战靴上。
"明清最爱吃我腌的辣白菜。"土豆班长从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牺牲之前你说要学..."话尾哽在晨风里。左轮突然转身往山下走,作训服下摆扫过墓碑旁的蒲公英,绒毛纷纷扬扬飘向天际。
回到农场已是日上三竿。汤小米瘫在藤椅上改设计稿,铅笔尖在"土豆大勺"的Logo上戳出个小洞。昨天左轮用红笔圈出的地方还摊在桌上——他把她画的坦克轮廓改成了麦穗,炮管变成炊烟,旁边批注:杀气太重。
厨房突然传来锅铲坠地的脆响。汤小米扒着门框偷看,左轮正手忙脚乱地捞起滑进水池的土豆,围裙带子在背后系成死结。土豆班长憋着笑往灶膛添柴火,火光映得他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
"报告!"小谢抱着刚摘的青菜冲进来,差点撞翻汤小米。太子趁机溜进去偷肉骨头,尾巴扫过左轮裤脚时带起的面粉,在阳光里织成细密的金网。
商标定稿时暮色正浓。汤小米把图纸往餐桌一拍,八个角的红色五角星嵌在麦穗中间,底下是交叉的锅铲与步枪。左轮端着酸辣汤从厨房出来,瞥见图纸时睫毛颤了颤,汤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开饭咯!"土豆班长洪亮的嗓门惊飞檐下麻雀。糖醋排骨泛着琥珀色的光,辣白菜红得透亮,最中间那盆土豆炖牛肉咕嘟咕嘟冒着泡。小谢给每人盛饭时,太子正把鼻子探向桌底的骨头堆。
汤小米夹起一块排骨,忽然发现左轮右手虎口贴着创可贴。晚风穿过纱窗,带来远处靶场隐约的枪声。饭桌下,太子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的小腿。
"那个..."左轮清了下嗓子,汤小米的筷子停在半空。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暮色里最后一缕炊烟消散在星辰初现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