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电话里平淡的语气里透着疲惫。
明明还隔着电话,路明非却能感受到源稚生身上的班味都快能通过电话线传递过来。
电话那头,执行部的风衣还穿在身上,源稚生手里的打火机被反复盖上却没有点燃,足以窥见拥有者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听见回应,源稚生又重复一遍。
“鹿专员?”
对源稚生而言,等待的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他从没想过的男声。
“是我。”
“... ...”谁?
源稚生回忆接线员的描述里确实没有关于性别的描述,于是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名单。
一起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里能知道他给出承诺的就那几个,恺撒那个阔少一样形象的人不会是这样的说话语气,他思考两秒,换了个名字说:“楚子航?”
“... ...”路明非默默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源稚生努力在脑海里找出一个死宅的影子。
开玩笑,他对于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当然有印象,还是他亲自送的几人完成下潜任务,但是路明非就算在塔上狙击死侍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正经的状态,好像一直是没什么目标混吃等死的样子——至少听起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小鹿和师兄... ...失踪了,她走之前拜托过我一件事,我现在需要一个从芝加哥前往中国的方式。”
“在中国失联?还是需要你做的事情要去一趟中国?”
路明非想起小鹿对于源稚生可以信任和麻烦的评价,他靠着电话亭,停顿一会才选择回答。
只是对后半段的问题依旧没有做出回复。
“在北冰洋,其他人还不知道,所以需要一个尽量隐蔽的方式。”
“等等,详谈一下。”源稚生回到车内的空间,示意乌鸦直接开车。
... ...
阴沉沉看不见太阳的第二天傍晚,在国内机场的快速通道旁。
继东京之旅后,这还是路明非第一次和源稚生见面——以一种两人都没想过的严肃姿态。
只是两人的打扮都说不上是“干正事”的画风,借鉴学院第二次的突袭龙王经验,两位“游客”在寒冬的季节穿着羊皮大袄,带着墨镜踏上了出机通道。
樱很贴心地把两人的落地时间都做好了适配调整。
路明非看着比源稚生意外多了,“你为什么也在... ...?”
大家长·源稚生想了想说:“调休。”
一旁的乌鸦哈一声,然后咳嗽两声假装感冒。
搞毛啊,还拖家带口的。
行吧,多拉点人下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路明非想,他们三人小队开始下水任务前也不知道是自杀式下潜,这样也算是扯平。
但是认可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能帮助到这里就足够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不好离开吧。”
“大家长之前已经把不安定的家伙都镇压了一遍,加上'太上皇'回来了,”乌鸦用更夸张的语气回话,“路专员放心吧,大家都很安静的。”
路明非被那种形容别人是乖宝宝一样的语气恶寒,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乌鸦再相互调侃。
略微一点头,然后拖着箱子往外走,他都佩服自己此时的素质。
管制刀具不便携带,所以路明非从装备部薅了一些好用的东西,全部被他一股脑塞在了里面。
源稚生却伸手拦住他,说:“我叫了车。”
当一个人变得严肃时,身边注定会有一个另一个人变得充满槽点。
黑色面包车出现,看着里面樱打开保险箱露出储备充足的各色武器,路明非绷了一路的表情终于破功。
“你知道你们是日本人吗?这事情闹大了就全是国际问题了,你们是□□不是跆拳道黑带!”
源稚生给出另一个解释的理由,“我来祭祖和顺便旅游。”
这是一个听起来就很扯的理由。
乌鸦用讲述故事的语气缓缓,“大家长父亲的母亲有一部分华国的血统,得知这件事后深受触动,于是来到这里祭祖顺便旅游... ...”
不考虑内容单听语气或许真会有些动容。
当然,路明非也不是那么高正义感的人,不然就不会很容易地(是吗)接受了在日本时的黑户工作并且准备参与引爆源氏大楼的计划,只是那会情况紧急... ...现在对于别人的要求又不一样。
这群人来这里唯一比较收敛的动作,只是没有带上夜叉而已。
路明非笑纳了自己常用的枪械,关上吉他包,然后拉开门。
“你去哪?”
“和你们待久了脑子不太好,去看病。”
“没事,我们送你一程。”
源稚生终于把他初见恺撒小组几个仿佛看见神经病小人的感受,传达给了路明非。
... ...
坐在副驾,乌鸦活动着气氛,“鹿专员平时在学院里也是很安静的样子吗?”
“你见过学院里的学姐吗?”路明非坐在后座心不在焉地问。
接话的却是源稚生,“没有,她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子?”
其实弟弟妹妹有发过照片,但这样的描述总是不算准确。
源稚生微微后仰,看起来有些“放松”的坐在位置上,这是愿意多多沟通的样子。
“很忙碌,很有责任心。”
路明非左转头就能看见源稚生,不过他没什么心情观察,脑子里关于路鸣泽给出线索的联想不断,只是对着脑海里之前整理出的医院休息做出比对。
中国这么大,医院当然数不胜数,他能下手的只有是从小鹿、师兄和他共同的故乡下手优先排查。
这里的可能性也更大。
“两兄妹在学院里一定很吸睛吧,真好啊,我们这种出来早的都没什么接触学校的机会。”
“嗯。”路明非还在想等会要怎么安静摸进去,会不会打草惊蛇,找不到人又要去哪家。
“你想的医院还挺远... ...快到郊区了吧,不会很偏僻吗。”对方又故意问。
路明非耐心陪他绕圈说话,“我喜欢清静点的地方。”
“... ...我们上次见面你是这个画风吗?”
佐伯龙治终于忍不住疑惑了,从这人身上还是能看出点熟悉颓感,还更多出了让人感觉质变的东西。
都说爱情让人改变,但是没人说过会让人洗心革面一样重新做人。
没有营养的对话止步于踩下的刹车。
佐伯龙治有礼貌地把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才回到医院门口附近,同时对医院的医疗水平提出质疑,“人这么少的医院真的适合看病吗?”
... ...
出于语言障碍以及显眼的担心,最后与这几个人并没有真的与路明非一起进入医院,只给了一个住宿的地址就神神秘秘不知道搞什么去。
他们两边的信息并不完全互通,源稚生似乎对小鹿做的事情有些了解,只是程度的多少路明非不知道。
路明非进去后没有马上直奔前台,而是找到大厅等待着叫号,可以沟通的老人谈起家里长短,又将能去的地方挨个排查。
他仍然觉得小鹿藏身这里的可能性不大,考虑到小鹿不愿意牵扯太多人的性格,专业领域较窄、地址偏远、患者数量可能相对较少的医院出现了他整理出的名单中。
记忆中的存疑的“医院”似乎也并不完全只有简单的几栋主体建筑,分散式的布局让路明非又把注意力分给到疗养院的一些地方。
个人排查的方案效率低下,通过学姐或是师兄过去的人脉行动无疑会更加方便,但下意识地,路明非不希望自己打草惊蛇。
虽然就源稚生这几人的准备来看,事情很难平静收尾。
还有路鸣泽给出的指引... ...路明非现在可以与熊单挑肉搏,可以轻易瞄准“敌人”的头颅扣动扳机,还可以独自完成潜入任务,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从学院出来的动静不大,但在国内也有学院的分部,他没有被发现,要么是有人在替他遮掩,要么就是学院只是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 ...管他呢,他又不是叛逃,还能把他抓起来毙了怎么。
消毒水的气味窜入鼻腔,路明非勉强恢复了些精神,在路鸣泽出现给他更多信息前,他没打算就干等着坐以待毙。
源稚生真打算留在这里,他也不会放过这一点人力物力。
.
.
*
苏小妍有些心不在焉。
和小姐妹一起打牌喝酒的时候老是出神,被吐槽反应力不行,她就会“恼怒”笑骂说老娘还年轻着呢。
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刻痕,基本无忧的生活和省心的儿女,让她的母爱都有些无处安放,小鹿和子航最忙的时候也会尽量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视频,聊聊最近做了什么,看上了什么礼物要寄回家给她。
只是实习的原因,让两个人的消息回复的周期都变得漫长。
她把牌一推,嘟囔着说不打啦不打啦,从位子上蹦开跑到沙发边,翻开手机指责鹿天铭都不知道多关心一下孩子最近在干嘛,催促他去打电话。
然后得到两人最近都在没有信号的地方跟着导师做调研体验人文风情的消息——所以苏小妍昨天的电话才没有打通。
说到这里,鹿天铭也有些紧张,说他去联系一下两人导师落地的地方问问有没有什么动向,找当地人带个信也不错。
可能是到了年纪就会有更年期的烦恼,往日没心没肺只顾开心的人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苏小妍把电话挂完,打牌逛街的心情完全没了。
她情绪低落的方式往日也很好哄,和姐妹唱唱歌喝喝酒就能解决,只是今天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
她以前是最受欢迎的妈妈……苏小妍有些悲伤地发现,这还是她第一次打电话没打通等了一天都没回信。
邮件也没一封。
她想着,等孩子回来过年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说自己的不满意,让两个人陪着自己逛街,逛三天。
在她暗搓搓计划着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女儿儿子的延迟邮件。
内容一如往常,在最后也提醒着她睡前喝一杯热牛奶。
苏小妍叹了口气,打开语音告诉两人自己没有忘记,又忍不住问。
“你们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好意思新年快乐!(咦好像很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2章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