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面包车行驶在乡道上,道路如灰色的绸带在山峦间蜿蜒,放眼望去满目苍翠。
时间已是下午六点,距这个季节广西落日的平均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天际线已经开始燃烧,霞光如流动的火焰蔓延翻卷,照在面包车上变成了琥珀金色。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周杰伦《东风破》的唱词在车厢里回荡,汪易尘哼着歌,副驾驶座上,酒德麻衣手中的画纸又翻了一页。
这一路两人鲜少交谈,酒德麻衣一直专注地画画。即便车辆晃动颠簸,她的手依然稳得要命。用一种不紧不慢,却异常高效的动作,已经接连完成了好几张画。
先是几张只用铅笔的素描画,有静物,也有人体,还刻意留下半张没有画完。画完素描,她打开颜料,用矿泉水瓶盖倒了一点水调色,毛笔蘸取颜料调色,吸饱水分在纸面刷过,颜色快速晕染,刷刷几笔就有了画面。
她用快到离谱的速度完成了几幅水彩写生,构图几乎不假思索……河流沿岸的碧柳如烟如云;岭南园林的飞檐一角,青灰色的瓦当滴落水珠,带着烟雨江南的诗意;还有飞跨大江的铁路桥,列车呼啸着穿越深灰色钢铁长桥,工业巨构的宏伟跃然纸上。
她甚至拎起裙角在上面滴上了几滴颜料。
颜料稀释得很淡,水分蒸发后,只在布料上留下不甚明显的痕迹,像是曾经沾染过颜料,后来没有完全清洗干净。
想想之前她拎上车的那堆画材,这人要扮演的角色再明显不过,就是一个到大山深处写生的画家。
想必当时她听完汪易尘对小山村的介绍就有了想法,精心打造了一个如此温柔无害的形象。
她让自己的妆容和穿搭看起来柔美如春天,神态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连职业也选的是画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同时提供了一个造访这个小山村的合适理由。
汪易尘心里淡淡感慨。他并非不会伪装,今天装扮成郭海同样是经过易容。但他必须承认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伪装。伪装外表很容易,困难的是伪装灵魂。
他亲身面对过酒德麻衣的拔刀斩,那是无比惊艳也无比危险斩切,这个人就如同她手中的武士刀一样危险。
而现在,对方完全是从身到心变成了另一个人,眉眼低垂,举止温婉。用时之短,状态变化之大更令人倍感惊讶。
“快到了。”汪易尘说。
乡道两边已经出现了扛着锄头的村民,还有人推着独轮车。
汪易尘降低车速,转头看她。女人刚好落下最后一笔。他说:“你还要用酒德麻衣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不?一个中文说得一般的外国女人,想必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她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令人联想到山间的清泉,汪易尘在心里啧了一声,为这个猛女的伪装。
不仅如此,她还用上了反向思维,外国人比普通游客更为引人注目。从潜入的角度思考,别有用心的人反而不会选择伪装成外国人。
他挑刺:“中文一般的外国人,到这种偏僻山村里难道不带翻译吗?”
“你做翻译?”
“当我没说。”
男人转动方向盘,面包车拐进村庄。进村后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木质吊脚楼。它们依山而建,看起来重重叠叠,错落有致。上了年头的青石板路在建筑与建筑之间延伸,表面已经磨损光滑,间隙之间生长着厚厚的青苔。
酒德麻衣靠向窗户,支着下颚望向窗外,眼中带着淡淡的好奇,她正在释放自己的角色,让好奇与欣赏的眼神在所经过的吊脚楼上一一停留。
这些建筑形制古朴,看起来甚至有些陈朽。村里还没有通路灯,只有寥寥几条电线从木质屋檐下穿过,为这里添上了几分工业时代的气息。数百年来,人们就在这样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青石板路出现了台阶,面包车停下,汪易尘下车,殷勤地转到后座帮忙拿东西。有经过的村民认出郭海,用方言向他打招呼,他应对自如,简直滴水不漏。
一手拎画材,一手拎行李箱,小年轻吭吭哧哧地引着长裙女人往前走,女人身材纤长,面容柔美,让人眼前一亮。
浅跟凉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嗒嗒的声音,她抬头四处张望,显然又是一个满怀探索之心的游客。
前方引路的年轻人时不时转向路边的村民,用方言叽呱叽呱,他所用的声音语气完全变了,一路上没有弄错一个称呼,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是郭海本人。
不远处两栋并排吊脚楼前,一个中年大叔在门口理菜,看到他们两个人走来,目标明确似乎就是自家的小楼,连忙迎上来。
两个人用方言交谈了几句,汪易尘又换回了带着广西口音的普通话:“这是我说的贵哥,在村子里开旅馆。”他笑着介绍,“贵哥,这是酒德小姐,她是画家,专门过来这里写生。”
贵哥自然就是资料中提到过的阿贵,此人在村里经营旅馆和农家乐。他背后那两栋吊脚楼同样出现文件附带的照片中,一栋是这个男人的居所,一栋是旅馆。
“酒德小姐,欢迎来到巴乃。”阿贵有些拘谨地说,似乎想努力地表现出正式的一面。
“嗨,叫我麻衣就好。”酒德麻衣鞠躬。
阿贵愣了一下,似乎有问号从头上冒出来。
汪易尘挤眉弄眼:“酒德小姐可是国际友人,贵哥你要好好招待啊。”
“啊?”阿贵迟疑地看向汪易尘,“什么?她是……”
“我是日本人哦,在中国旅行写生。”酒德麻衣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说,“我想画原生态的瑶族古寨,小郭就给我推荐了这里。”
说着她又鞠了一下躬:“很高兴认识你,之后请多多关照。”
“好的,关照,关照……哈哈,真是客气,哈哈。”阿贵被这种说句话鞠下躬的礼貌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当场变成复读机。
不过,送上门来的生意肯定不能往外推。
他先问了酒德麻衣住几天,得到一个星期的答复之后,报了一个价。酒德麻衣爽快地付钱。阿贵接过汪易尘手中的行李箱,带她看房间。
几个人踩着吱呀的木板上楼。居住层有两层,外观看起来比村里其他的木楼要大,黑色的坡屋顶,长而弯曲的屋檐,红灯笼在屋檐下随风轻晃,风吹雨打下已有些褪色,一切看起来和建在平地上没有什么不同。
房屋外部留出了两米多宽的空间,由栅栏围起,还有屋檐挡雨。靠门这一侧摆着一张方桌和四个塑料椅子,侧面则用支起的木架和铁丝提供了晾衣服的地方。
此时并非旅游旺季,巴乃又是个不出名的小村庄。阿贵的旅馆有且只有酒德麻衣这么一个住客。
木楼内部采光不太好,此刻又是傍晚,看起来黑洞洞的。阿贵马上开了灯,室内依然有些暗沉。
房屋的面积少说有一百平,看得出原先是按照起居室设计的,有堂屋,卧室等。不过现在除了堂屋,其他都分隔成了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洗漱间,水是井水,用水泵直接打上来的,但是洗澡和上厕所得去一楼架空层。一楼有液化气热水器,不用担心没有热水。
麻衣选了一个房间入住,汪易尘帮着放行李,阿贵看了看天色,就赶着回自己的吊脚楼做饭去了,他告诉麻衣吃饭的地方在隔壁。随时点菜随时开伙。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他们可以和他家一起吃晚餐,免费。
这位大叔一走,汪易尘立刻收敛了鞍前马后的姿态。
“就这样喽,我的任务结束了。”
他既然说得这么直白,看来这个房间足够安全可以交流。酒德麻衣亦不再伪装之前温柔内敛的模样,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淡道:“那你还不快走?”
“总得吃完饭。”汪易尘说着有些无奈,“正常人在这个点,除非很着急,不然怎么也得吃个晚饭再启程。”
“这个村庄,倒是看起来很普通。”酒德麻衣说。
进村以来,她看到的每个人都很正常,全都是真正的农民或者猎户。麻衣从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力,可汪易尘这副模样,让她不禁想自己是否漏掉了任何细节。
这个村庄到底有什么秘密,让对方如此小心谨慎?
汪易尘微笑耸肩:“能说的我都说了。”
这副笑容委实有些欠揍,不过酒德麻衣没继续追问,他们这样的人总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观察到的一切。
酒德麻衣已经想明白了几件事。
——能够让汪易尘选择保持身份伪装,说明这个村庄极有可能存在一个或几个观察者,而汪易尘并不想引起对方注意。
他的谨慎可以有两种解释。
其一,对方是重要目标,被惊动后可能消失;其二,对方可能拥有与汪易尘背后组织,相当,甚至更强的能量,妄动极有可能迎来强烈的反击。
既然汪易尘敢把她带到这里,那么哪一种可能性更高,已经不言而喻。
不妨大胆假设有这么一个势力或者组织,暂且称为B,对应的汪易尘这一方就是A。
A极为忌惮B,说明B有着与他们相当的实力,甚至更强。
通过汪易尘找上她的方式,可以推测A可能一直在监视陈皮阿四,甚至是吴三省的手下。而他谈及村中的秘密就闭口不提,却可以直接交出陈皮阿四派驻在巴乃的几个伙计的资料。
显然,陈皮阿四≠B
这些人依然在这里做着文物走私这等非法勾当,很有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在被监视。这种无知无觉,在情报战中已经是大输特输。
由此可得出一个简单结论:B≥A>陈皮阿四
同时,文物走私的存在,说明这样的行为可以被B组织所容忍。
B组织显然倾向于隐藏自己。酒德麻衣大胆推断,只要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极有可能只是暗中观察,什么也不会做。村庄隐藏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B组织的核心利益。
那么,汪易尘所代表的A,为什么那么忌惮B呢?
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一个词浮现在酒德麻衣的脑海——青铜门。
一切细节似乎编织成网。如果A是追寻青铜门秘密的团体,B是守护秘密的存在。汪易尘说历史上从没有人成功解开秘密,B是否在这些失败中扮演了某个角色?
路明非在长白山的经历,证明张起灵至少某种程度上成功掌握了青铜门的秘密。他又曾经住在这个村庄……他,会是B的一员么?
她调查青铜门,调查张起灵,要面对的敌人是B么?
这莫非就是汪易尘在隐晦透露消息,释放合作信号的理由?
他如此谨慎保留,是否也是在等待麻衣证明自己有资格作为A的合作者?
她深深看了眼伪装成郭海的男人,忽然对此人的真面目有些好奇。在她思考的时候,这个人就在安静地等待,似乎乐见其成。
所有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看了眼窗外,混血种敏锐的听觉,能捕捉到隔壁吊脚楼传来的锅铲翻炒声,看来饭还没有做好。
沉吟片刻,酒德麻衣说:“一周后,我需要有人来接我。”
“姐姐,你不能逮着一头驴压榨呀,我之前就说过,我有事要做了。”汪易尘故作委屈。
“不好奇我能在这个地方发现什么?”酒德麻衣笑了。
“都什么时代了,这不是有电话嘛。”汪易尘顿了一下,又说:“既然你也有老板,那肯定知道我们打工人做事有时总要走流程啰。”
“我们老板虽然有时经常提一些奇葩要求,让人想抓着他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大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信任一线员工,只要结果到位,过程从不插手。”酒德麻衣耸肩。
汪易尘看起来深有同感,“全天下的老板,在提要求这点上都是一个样。有的时候真想把他们埋起来用铁锹拍实啊……”
两人既是吐槽也是交换信息,接着,男人很自然地把话题换到了另一个。
“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吧。”他在桌上翻了翻,从酒德麻衣的素描本上裁下一张小纸条,用铅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人是个掮客,跟各种人包括走私贩子都有打交道。平时主要在上思县活动,信誉挺不错。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保准又快又好。”
“他认识你?”酒德麻衣拿起纸条。
“你可以跟他说,是靓仔刘介绍来的。”
“你,靓仔?”酒德麻衣怀疑地上下打量。
“那是你没看我打扮起来,我可是很有姿色滴。”汪易尘故作害羞地低下头。
对话的隐台词很明显,这个掮客并不是汪易尘的人,汪易尘和他接触也是假身份。只是单纯地利用,或者是干脆就是把人当成一面挡箭牌。
这伙人真是谨慎到了极点,不打算在麻衣进入巴乃后和她保持接触。就算麻衣离开,他们也拒绝第一时间进行交流……无论这个村庄藏着什么,他们都小心翼翼,半分也不想被注意到。
“那么,希望等我回到上思,不会听到某个年轻人在网吧连夜打游戏猝死的消息。”麻衣淡淡地说。
对方既然要瞒天过海,被顶替身份的郭海,很有可能会被“扫尾”。换位思考,麻衣就会这么做。可这小家伙只是麻衣在网上随便选来的人,委实有些无辜。
酒德麻衣并不是善良的天使,但如果随口一说能救人小命,她倒不吝啬说一句话。
“怎么会?”汪易尘笑眯眯地说,“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
“而且,来过巴乃马上暴毙,有心人看……或许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句解释倒是比刚刚虚伪的表态听起来更让人信服。毕竟两天前的南宁,要不是酒德麻衣一记飞刃,黑老大山猫的脑袋恐怕就已经当场爆开了……虽然他最后还是被麻衣干掉就是了。
酒德麻衣放过了这个话题,“走吧,过去准备吃饭吧。”
“走走走,我快饿死了。”汪易尘声音一变,又变回了毛毛躁躁的小年轻。
他走在前面,酒德麻衣看着他的背影,回忆起今天下午见面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像是有电流闪过,忽然灵光一现。
——“古往今来,不止一个人想探究这个秘密,但没人成功过,从来没有。”
——“算是警告,不要因为我的话去追寻所谓的西王母国。这是个诅咒。历史上有太多人满怀希望地前往那里,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一句是汪易尘说的,第二句则是裘德考转述的来自亨利·张的警告。
两句话有着照镜子般的相似感,尽管一者是说青铜门,一者在说西王母。
汪藏海,酒德麻衣想起了这个名字,他曾在长白山见过地底之门的开启,后来又走上了追寻西王母国的道路。让人怀疑两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如果一个秘密能够驱动从古至今的人们前赴后继,这个秘密必然切中了人类最普遍最原始的渴望。
信仰,财富,权力,生命。
你们追寻青铜门的秘密是为了找西王母国吗?
不,这个问题的力度太弱了。
“等等。”酒德麻衣说,汪易尘停步,有些疑惑地回头,混血种看着他的眼睛,下一秒,忽然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你们追寻青铜门的秘密是为了长生不死药?”
说完她就微笑起来,她已经捕捉到男人脸上,那一瞬间所闪动的讶异。
微表情转瞬即逝,汪易尘面色如常。男人不肯定也不否定,有些懒洋洋地说:“麻衣小姐,我也没有问过你的老板调查青铜门是为了什么吧?”
“走了走了,我们打工人考虑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他说着双手插兜,走在了酒德麻衣的前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话音未落,人已晃到了门边。看似吊儿郎当拖着步子,实则脚下生风,一眨眼就顺着楼梯没了踪影。
酒德麻衣看着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汪藏海……汪易尘……咦,怎么都姓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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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宝宝们的评论,谢谢~很多人夸得我不好意思了,真的,这本书没有你们一直以来的鼓励是不可能写完的。我在现实灰心丧气的时候,总是上来看看评论,感谢写作让我遇到了这么好的读者,感谢江南和三叔大大,创造了这么优秀的作品,没有原作,就不会有同人。
感谢这段时间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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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