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被迫和恶灵玩他追她逃 第14章 初恋

拇指与食指捕捉红绳两端，经过重合交错，再牢固地系紧。

她的背影里悄无声息冒出一只扭曲的阴暗生物，头颅往下延伸。

浅桐美乃莉问：“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成果，指节分明的手指叠在一圈红绳上束缚住，被囚住的白皙手腕想要挣脱反被死死压制住，动作间红绳不断摩擦皮肤发红。

浅桐美乃莉不理解眼前人为什么如此无所谓，“你是谁？”

几次抽离失败后她也不再挣扎，任他紧握住。

身后的恶灵诡异地裂开嘴角，少年抬起头浅笑着凝视她。

他们同时作答：“最上启示。”

浅桐美乃莉视野里只有面前毫不在意的少年，态度理直气壮得让她困惑，难道最上启示这个名字是和李伟差不多普遍存在。

高速运作的大脑快宕机了。

他有些好笑语气道：“你觉得我是谁？”

“虽然我有点迷茫，因为你和那个男鬼同时出现在我眼前……不过，真的很奇怪哎，不是吗？”茫然无措感流转于她的眼波间。

“你会变好吗？”最上启示放开手，脸上笑容变淡。

“什么？”浅桐美乃莉没听明白。

丑陋的怪物悄然地出现，再安静地消失。

最上启示温和地告知她：“不要再想了。”手掌捂住她的耳朵及上方，浅桐美乃莉只能听到自己的舌头在口腔含混、动脉紧张地痉挛、喉管呼吸的声音等。

他在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双手缓缓垂落两边。

她扶额为难道：“最上，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不是灵能力者最上启示。”不算说谎，他现在确实是恶灵。

“真的不是吗？”很多疑点哎！浅桐美乃莉露出怀疑的表情。

“真的。”

最上启示低头凑近轻亲她的脸颊。

这迅速转移了浅桐美乃莉的注意力，问题丢在脑后，整个人只顾得上脸红和心跳会加速。

怎么这样啊，她想，应该先向自己告白然后自己扭扭捏捏表示要想几天，过后因为对方长得还可以选择答应，四下无人处才害羞地牵手……亲吻是在一系列流程中的倒数第二步。

她严肃地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不对。”浅桐美乃莉有些生气。

最上启示耐心询问：“你想听什么？”

问话让浅桐美乃莉恼羞成怒，决定肘击对方脸中央。

挥去的手臂被他捏住。

凉薄的吻落在肘关节。

她大叫：“不准！”这完全违背了纯情少女对初恋的甜蜜构想。

神情如常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十分平静的最上启示说：“哦。”

“哎，怎么这样啊。”浅桐美乃莉低落道。

她低头看到大小刚好卡在手腕的红绳，“不过你怎么把结打得这么紧啊，脱不下来了。”

因为怎么解都弄不下来所以用上牙齿啃。

他把剪刀递给她，“剪掉呢。”

“可这是大师卖的好运红绳哎。”

最上启示说：“那就不要取下来。”

牙啃酸了的浅桐美乃莉陷入无能狂怒：“都怪你，最上同学真的太古怪了！”

古怪男同学的脸立刻垮下来，不开心了。

浅桐美乃莉：？

这人凭什么不高兴。

她叹气，垫脚伸手呼噜呼噜最上启示的头毛。柔顺丝滑，如同捋过软质的绒毯。

“好啦。”浅桐美乃莉说。

她依旧认为自己的初恋应该更清纯浪漫一点。

……

保安拉开庭院大门，轿车徐徐驶入别墅。浅桐美乃莉下车第一眼见到家里正在布置的花墙和展板。

父亲浅桐正志对设计师提出更多要求，风格要符合年轻女孩的拍照发文需求，关键词是美丽、华丽和点赞数量。

她很吃惊。

浅桐正志回头望着她言笑晏晏地介绍道：“爸爸要给美乃莉一个最美好的生日宴会。”

她答：“呃，行吧。”暗想着，有钱人宴会中被围观的主角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只会说话的猩猩，也许不会，也许他们天生喜欢活在聚光灯下。

浅桐正志继续说，他最近达成合作的伙伴有个与她同龄的儿子会来参加宴会，希望美乃莉能和他玩得开心。

“合作伙伴会有几个属下会来，他们是一群了不起的人物呢。”

她答应道：“好呀，爸爸，我要请几个同学。”口袋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蓦然指尖暂停，原来自己与“好朋友”间没有任何联络的方式。

轻触发送给这几天转学离开的千叶美也与椎野凪。

他们反应充满惊吓，接连回复：是那种电影里出现的有钱人宴会吗？很多人很豪华？

她想了想家里的布置，沉重地送出一张小猫点头的动态表情贴。

网络对面的朋友问：那需要要穿礼服吗？

浅桐美乃莉快速回复：不呀，平常衣服啦，千叶可以穿漂亮一点，可以拍很多好看的照片哦。

她想了想又发一条：不用带礼物啦。文字后是散发爱心的小猫动图。

浅桐正志再度问起：“美乃莉想要的礼物还没告诉爸爸。”

“不知道哎。”她犹豫地回答。

“什么都可以，只要爸爸能做到，美乃莉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呢？”

她实话实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不信，“美乃莉自己去挑？”直接刷卡很方便。

浅桐美乃莉摇着头将手机揣回兜里，“我什么都不想要。”能明确自己需求的人很厉害，她属于正相反的存在。

浅桐正志表情惆怅且微妙地说：“你越来越像茉莉了。”

她问：“妈妈是什么样？”浅桐美乃莉的妈妈。

“可能是因为得到的太多了，所以到最后什么都不想要了。”他遗憾道，“你想要什么呢，美乃莉？”

话语近乎恳求。

她见父亲的话都说成这样了，纠结许久选出一个物品，“那我要部新手机吧。”

“就这样？”浅桐正志大失所望，修剪有型的小胡子显得无精打采地蔫巴着。

她让步，“呃，那我会自己去挑的。”

喜形于色的浅桐正志满足道：“美乃莉开心，爸爸就开心。”

男人士气高昂地转头继续指挥得设计师团团转，浅桐美乃莉站在一旁陪伴。

回到卧室，她反反复复推敲未发生的一番对话情景。恶灵靠在角落阴影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浅桐美乃莉没有察觉。

……

隔日，来到学校的浅桐美乃莉鼓起勇气，按照构想中的话语开头：“最上同学，你的自尊心高不高？”

最上启示盯着她装作思考道：“有一点吧。”

她假装惊奇地说：“欸，那我怎么给你东西呀。”

“你要给我什么？”

“你猜？”

高自尊心少年立刻扭头，“不猜。”

浅桐美乃莉：“……”这是正常人反应么和想象得好不一样。

“猜猜嘛，求求你了。”她软声细语道。

“不。”最上启示油盐不进。

“为什么啊？”浅桐美乃莉不解地换到最上启示面部方向。

他再度偏头，视线聚焦地面。

浅桐美乃莉随着他的方向移动，“你干嘛这样。”最上启示的视角太低，她不得不蹲在座位边仰面与他对视。

他的嘴角上扬，“我喜欢看你为难的样子。”

浅桐美乃莉：“……”好可恶啊。

最上启示不再玩闹般顺应她道：“好吧，我猜不到。”接着他主动从她制服包里摸出盒子。

扁平方正的白色手机盒。

“哦，是智慧手机。”他的语气没有情绪波动。

“可以嘛？”她紧张地说，担忧自己的举动会冒犯到对方。

最上启示：“无所谓，因为浅桐美乃莉想要联络我吗？”

少女神情坦然的回答：“是啊。”

本来俯视她的最上启示忽然埋下脸躲避那双澄澈海蓝的虹膜。

浅桐美乃莉半支起身凑近他耳畔邀请道：“那我的生日你要来吗？”

“好。”

“我教你下载LINE加我ID呀。”她还在耳边说。

不熟练使用智慧手机、只会翘起食指慢慢点击的最上启示：“嗯。”

浅桐美乃莉对古怪行为的男同学说：“可这样最上同学得先抬头呀。”趴着怎么看手机。

“哦。”

她震惊：“你干嘛脸红？”这么喜欢收到礼物？

“我很后悔。”最上启示答非所问道。

“……”又是这句话。

“跟你没关系。”他抓过她的手指，“教吧。”

指间交错，浅桐美乃莉脸颊颈后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点燃烛火，朦胧美丽的烛光与水晶吊灯映射的光亮交相辉映；人们觥筹交错，碰撞的玻璃杯之间发出脆响。

穿着普通卫衣牛仔裤的宴会主角懒散地坐在角落，没人对她提出建议。

奢华盛大的生日宴会上来了不少人。浅桐美乃莉很怀疑这其实是浅桐正志借自己的名头举办人际交往场所，她懒得和那些人交涉。

舒缓悠扬的音乐让她昏昏欲睡。

一旁管家注意到，“美乃莉小姐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呢？”她有些为难，不明白为什么小姐突然不喜欢拍照上传网络炫耀了，后续的点赞和水军服务可能得取消掉。

浅桐美乃莉艰难睁开眼答道：“想听女团歌。”

收到一堆女团歌曲名称的管家派人去通知乐队按目标演奏，又告知浅桐美乃莉说派去司机接送的千叶美也和椎野凪到了门口。

伴随轻松节奏的音乐，浅桐美乃莉立刻精神起来迎接他们。三个人里只有千叶美也穿了好看的裙子，少女灵动俏皮又不失从容；而椎野凪穿了普通诘襟制服。

“千叶，很漂亮哦。”她夸奖道，又追问另一位，“椎野怎么穿校服哎。”

椎野凪挠头，“这是我最正式的衣服了。”

“平常衣服也可以嘛。”

千叶美也为他解释道：“太紧张了。”

他们对视而笑。

浅桐美乃莉一直等待的最上启示没有到场，发消息未读不回。她心里有些不爽，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嘛。

“不会那句很后悔是指不来了吧。”她恍然大悟道。

“什么后悔？”千叶美也问。

浅桐美乃莉说：“即使你这么漂亮但小孩子还是不准喝酒喔。”

她被美少女娇嗔地拍打一下。

打打闹闹间，浅桐正志派人通知她重要合作伙伴的儿子及属下到场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她只好对朋友说：“好好玩呀，我有事先离开一会。”

千叶美也拉着椎野凪表示要找明星拍照，让她放宽心。

浅桐美乃莉慢慢走近宴会的另一侧，远远地看到浅桐正志正在一位眯眯眼的男人对话，“岛崎，会长什么时候回国呀？”

另一位浅紫粉发色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一旁听他们无聊地对话拉扯。

她想，这人和自己发色差不多。

浅桐正志侧头示意浅桐美乃莉好好招待重要客人——大人物与她同龄的儿子。

他有一头张扬地橙红头发，绿色棒球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一双蓝绿瞳仁越发张显他的桀骜不羁。

她率先开口示好道：“你好，我是浅桐美乃莉。”

“铃木将。”他肆意笑道，“比我想得好很多嘛，我以为是被娇纵的大小姐呢。”

“哈哈。”她干笑，斜眼督到父亲浅桐正志已经和那些人走远。

聊着聊着铃木将在宴会拿了把椅子自顾自靠墙坐下看漫画，全然不管生日宴会主角的想法。

浅桐美乃莉倒是觉得比硬找话题聊天好多了。

她不以为意地问起：“你看的什么？”

“喏。”他向她展示封面。

浅桐美乃莉暗想自己的招待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不再打扰独自看漫画的铃木将。

穿过宴会大厅时，有一个粉色毛寸头型自称约瑟夫的外国人找她搭话。浅桐美乃莉不想理会陌生人，顺势拐到走廊上躲避对话。

她撇向周围，忽然对天天经过的走廊中一处自己没有在意过的房间产生兴趣。转门把却打不开，浅桐美乃莉招手朝路过的管家要了钥匙。

房间内曾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但桌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留在尘埃中的还有一张唱片，她拿起抖动几下，露出封面《First Love》宇多田光。

浅桐美乃莉把唱片放在桌旁，随意再抽出一本相册，只看了几眼，她便皱起眉头。相册内页全是撕裂只剩一半的照片：浅桐茉莉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的留影。

相册背后还有被马克笔涂黑的誓言。

她明白房间的主人是谁了，默默将相册合上，离开房间。

再回到以自己为主角的生日宴会上，明明是不曾享受过的豪华与瞩目，浅桐美乃莉却倍感孤独。

“去找千叶他们吧。”她自言自语道。

毕竟她并非真正的浅桐美乃莉，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

送走重要的客人，浅桐正志来到女儿房间道：“美乃莉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见妈妈。”

“爸爸，晚安。”

她将薄被拉高至额上，在黑暗中回想这一切。

难以肩负的责任，熟人的离开，内心隔阂的家庭，可怕的恶灵……真正的浅桐美乃莉去哪了呢？

浅桐美乃莉迷迷糊糊地想：没一件顺心的事。

她有些难过地蜷缩起来。

显露身形的恶灵静悄悄坐在她身边。

梦境翻涌，她无奈道：“恶灵能不能不要随便改变我的梦呀。”

脚跟被扯动，浅桐美乃莉低头看去，是一只花色分布十分潦草的野猫。小猫一个打滚翻出肚皮朝她撒娇，还能穿透猫柔软的肚子看到斑驳的地面。

是一只小猫鬼。

浅桐美乃莉抓起它的尾巴根部，“你是男孩子猫猫呀。”

她嘿嘿一笑，屈起手指弹了几下猫蛋蛋。

小猫鬼喵喵叫地翻身让人类跟上，带她走到旧日城市被遗弃的公园，绳索生锈的秋千坐着一个年龄很小的黑发男孩。

周围的小猫鬼小狗鬼乖巧地排着队来到他面前，小男孩手心仿佛有魔力一般，等他摸摸头后它们就会升天成佛。

了结心愿，放下执念。

小猫鬼让浅桐美乃莉跟自己一起排队，队伍很快进展到了她俩。

小男孩让浅桐美乃莉坐在另一个完好的秋千上，伸手挠挠野猫的下巴。

“好舍不得，我们才刚见面。”浅桐美乃莉伤感道。

“习惯就好了。”他说。

浅桐美乃莉把小猫鬼抱在怀里亲亲，小猫的头贴在手掌，大眼睛睁圆温柔地注视她，“拜拜啦。”

她不舍地递给小男孩。

圣洁的白光在他手心冒出，野猫的亡魂凌风翔向天空。

光芒洒落下的小男孩睁圆眼睛道：“我也想被你抱着。”

浅桐美乃莉想：稍微有点不要脸了。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他把脸庞贴在她的手中，一张稚嫩可爱的脸上没有一丝攻击性，眨巴眨巴眼睛挤进怀里。浅桐美乃莉只好抱住他，风泛起涟漪，秋千缓慢地摇摇晃晃起来。

荡在空中留下一道轨迹。

趴在她怀中的小男孩喃喃自语：“如果我没有接下那些坏人的委托就好了。”

浅桐美乃莉捏捏他的脸颊肉，“当时为什么接呢？”

小男孩回答：“妈妈生病了。”

浅桐美乃莉揽住他的头轻轻抚摸，“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灵能力就好了。”

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冰凉的眼泪一滴滴抵达皮肤，刺入骨膜。悲伤似乎疏通了浅桐美乃莉的泪腺，眼底流出郁积情绪。

“生日快乐。”浅桐美乃莉说。

她的眼泪冒着热气，柔软的身体紧紧抱住他。

……

春夏之交的早晨弥漫潮湿，浅桐美乃莉身着肃穆的黑裙跟随同样黑色正装的浅桐正志来到墓园。

浅桐正志将白色捧花放于墓前。

浅桐美乃莉像个局外人般走到墓旁抹了一把墓碑，指腹干净无尘，有人常常擦拭这里。

他们离开时与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爸爸，那个人也来拜祭妈妈的吗？”她问。

脸色阴沉的浅桐正志闭口不答，拉住女儿的手大步离开墓园。

中年男人脚步停顿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