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人类清理计划 第4章 错误时候的正确

这是十月的一天，天气晴朗寒冷，我为了躲避阴冷的风，紧缩着脖子，快步溜进了教学楼的门，不过动作还是太慢。门外的一股冷空气还是吹到我的后脖颈上。我又习惯的缩了一下脖子。

我飞快的走进了教室，开心的是没有迟到，不开心的是又遇见了那个傻逼胡文。他还冲我高兴的摇了摇手，仿佛昨天他做的那些傻逼事不存在一样。

胡文：“就昨天的事，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谁要你说对不起？”

胡文沉默了，可能是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我没有去管他，而是将目光投到了墙壁上的一桩巨大的画像。

那是个中年男人，画上是一张巨大的面孔，宽度超过80厘米：这是一个五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的脸，没有留胡子，面色慈祥且平和。这就是我们的伟大元首。

当然了，像这种圣人不止这一个。我们国家别的不多，就是圣人多。

我紧接着又看了看他的画像，那幅画像好像永远在注视着你似的。跟蒙娜丽莎一样，不过给人的感觉是喘不过气。

“第一节什么课？”我还是有些妥协的问了问胡文。

“历史，不过跟政治课没区别。”胡文说。

我依然翻开了历史书，开始记那些我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当笔尖的声音在书面上摩擦声开始慢慢响起，我又开始了操蛋的生活。

“我觉得你应该多吃点，太瘦了。”胡文说。

其实他说的对，我的身体瘦小纤弱，作为蓝色的学生制服。更加突出了我身子的单薄。我的头发最近开始脱发，但脸色红润，皮肤因为使用劣质沐浴露，再加上气候干燥开始干了一点。

但我依然说：“谁要大少爷关心啊？”讽刺的说道。

“啊，对对对，大小姐。好心当成驴肝肺。”胡文不敢示弱的回应说。

在第一节课上的时候，我小声说了一句话：“伟大元首的恩情永生永世还不完，一想到伟大元首的恩情，即使是那些被杀掉的人也心怀感恩。”

胡文噗嗤一声笑了，还对我说，“这里没有窃听器跟监控吧！”

我：“监控有几个，坏了？窃听器目前我们这个学校没安。”

胡文：“那就好。不过要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我：“谁要跟你说？”

但下课的时候，胡文依然对昨天的事情对我致以抱歉。并称这些事情很多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就比如说蚯蚓和异味就是针对所有人的。

我对此并不领情，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精神分裂。可能真的有点。

而就在学校的七公里外，是宣传部门大厦。这是胡文父亲工作的地方，是一幢伫立在杂乱地带与整洁交界带的银色的、巨大的建筑物。胡文用一种真实且模糊的感觉想——这里就是临滨市，有600多万人住在这里，是江东省的第二大城市。胡文竭尽全力用脑子想临滨市在自己出生之前几十年，这还是一个富有且开放的大城市。但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些，自己想象不出来。对于自己的世界来说，那些美好的事物从未存在。

胡文紧接着把这些记忆从脑子里摇摇头筛出去了，想想也没用。还是想想如何把自己操蛋的学习成绩拉起来，让自己不要被末位物理淘汰掉比较好……

但宣传部也并不是最可怕的，无非只是骗骗人跟洗脑罢了。与其他地方相比，还显得正常。

有一个部门俗称叫公平部，全称应该叫什么社会公平保障部，社会公平保卫部……具体记不清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方圆几百米内全部被所有武警紧紧包围着。普通民众连靠近都不允许，就连胡文父亲这种政府职员，通常情况下也进不去。事实上胡文父亲从来没去过。据听说那个地方总会死很多人，如果一个人真去那就完了。

快上第二节课时，我看着胡文一个人静静的沉思着，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突然从桌洞里掏出了买的零食和鸡胸肉。拍了一下他，想分给他一点。

胡文看了看我，诧异的说：“你？真的？”

我：“难道是假的？你爱吃不吃。”

胡文立马接过来，嚼了起来，说了声谢谢。

中午他还悄咪咪的趴在我的身边说：“其实我是一个大画家。”

我说：“大骗子，我还是秦始皇呢！”

他眼见我不信，立即掏出铅笔在白纸上不到几分钟素描一张画像。我看了看那张素描的画，说实在的很简单。但是却惊人的像。那幅画没有用过多的笔墨，并不是那种艺术家的、细节很多的素描画。就像是学生在作业本上随手画的动漫少女一样，但是五官却要比一般的学生画的要立体很多。比例画的很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很传神，像是真的一般。而且还基本上画的很漂亮，比我本人还要漂亮。又美又像！

我逐渐开始相信了，他说的话。还打趣的说道：“你要在古代，就适合给皇上当御用画师。”

胡文听到这句话，又开始将神色暗淡了下来。说：“是呀，就算在封建王朝或许我都有用武之地。”

我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但既想安慰他，但又有点讨厌他。面对这个怪人，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紧接着，胡文把那幅画送给了我。还说是就为了报答上午的鸡胸肉。

我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一点，但更多的还是厌恶之情。

两天后，学校暂时放了一个小假。胡文的父亲在宣传部有了新的工作要去做。而在破旧的公寓房子中只留下了胡文一个人。这也正是胡文最爽的时候，自己获得了短暂的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很多时候在这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买辆汽车或者电子产品都需要各种各样的票，不过粮食跟肉不需要。

胡文晚上只是从老旧冰箱里取出了十几个纯素馅的饺子。放在锅里煮着吃，饺子煮熟后，胡文只是随口吃了几个饺子。并撂下筷子重新放到老旧冰箱中，胡文并没有心思认真吃饭。随后从老旧冰箱里掏出了几瓶白酒。它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燃料一般。胡文倒了一大杯，鼓起了勇气，自虐似的一口喝了下去。胡文的脸马上变得通红起来，眼里流出了泪水。这玩意儿像燃料一般。喝下去的时候，有一种后脑勺上挨了一棍子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肚子里灼热的感觉消失了。胡文就像1000多年前的李白那样，创作前喝酒。只不过李白喝酒是享受胡文纯属是自虐，而且也远远比不上李白。

胡文回到卧室，在靠近床铺右边的一张小桌子前坐下来，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一些工具。画笔、五颜六色的染料、画布、调色板……

胡文看了看那一本只画了两页的漫画，名字暂时还没有想好，拿了起来。看了看，又放下了。胡文决定今天暂时不画这个。

随后拿出了另一本已经被列为反动的诗集，这本诗集是后面人收集整理的。里面的几十首近代诗并不是同一个作者。画画的工具和诗集是在本市一个贫民区的一家肮脏的小旧货铺中看到它们躺在橱窗中的，至于是哪个地方，胡文已经记不得了，立刻他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占有它的冲动。

当然，画画并不是违法的。但一切形式的艺术都被政府严格限制着。画画最多只会判处六年刑，但跟死刑没什么区别，因为出来的人跟死了没区别，只是没有埋葬而已。

胡文还记得当时朝街上飞快地瞄了一眼，就溜进了小铺子，用钱把诗集和工具买了下来。当时胡文只是想着要画画和读诗。但画哪幅画读哪首诗胡文并没有想明白。他把它们放在皮包里，做贼心虚地回了家。工具本身没什么，但那本诗集可能就要了命了。

对于那个小店铺来说，挺而走险的去卖非法反动的商品（例如反动诗集）听起来似乎是错的。但对于老板来说，仅仅只是为了生存。“如果犯罪是为了赢取私利，那么错的是这个老板。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活着的话，那错的就是这个社会了！”——胡文心里默默的想。

胡文想办法买了能买到的最好的钢笔跟画笔，去画画和在那本诗集上写注释。因为胡文并不富有，但是胡文却觉得这些必须用最好的笔尖去书写，去画。胡文甚至觉得这些还不够好，但这些已经是胡文能买到最好的了，更好的只有在富人区才能买得到。

胡文开始动起了的画笔，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似乎不存在了。竟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对于此时的胡文来说，精神文明的世界是强大的，以至于这个小世界只剩下了胡文和诗和画……

胡文仔细的想着诗集中那首诗，尽自己最大的想象，想象出那种感觉和意象。

胡文画完了画背靠椅子，感觉到一股轻松。画作中有一个漆黑无比的监狱，监狱中有一个人。监狱给人进出的大门紧紧关闭着，而一旁给狗出的小洞却敞开着……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

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

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