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看看吧!”
“清晨摘的灯笼花!带露水的光鳞草!”
科洛弗索将背上的小竹篓顿在石板路上放下,飞溅的泥点沾上她磨破的麻布裙摆。
从人来人往的集市中挤出一个空位,卖力的吆喝着。
人群裹挟着浊气从她身侧流过,无人驻足。
“刚摘下来的灯笼花!新鲜的光鳞草!”
“喂,小雀儿。”
阴影笼罩的瞬间,她正在用喷壶给光鳞草洒水——那些蔫黄的叶片在雾珠下泛起虚伪的银光。
科洛弗索手中用小喷壶喷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男人。
“你好,灯笼花和光鳞草!”
科洛弗索露出讨好的笑容,观察着男人。
穿着锃亮的皮衣,踩着牛皮靴子,腰间还挂着短剑,人高马大的男人,面相有些凶恶。
“怎么卖?”男人屈指弹了弹竹篓边缘,铁护腕撞出闷响。
科洛弗索嗅到了他袖口里飘来到岩兰草的香气,那是黑市贩子惯用的,遮掩血味的熏香。
科洛弗索殷勤的介绍:“灯笼花两个铜克朗,光鳞草十个铜克朗。”将一束灯笼花举起,“您瞧,多新鲜。”
男人随意的撇了撇嘴,轻蔑的瞥了眼小竹篓,随后充满兴趣的视线落在科洛弗索的脸上和身上。
“都要了。“
男人抛来的银克朗在空中划过弧光。
“好的!我来把草药捆起来,请稍等。”科洛弗索拿出两束细麻绳,细心的把草药分类绑好,然后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草药,却并不马上离开,依旧打量着科洛弗索。
“怎么了吗,客人?”
科洛弗索有些不安,难道是价格贵了?还是男人发现光鳞草其实是不新鲜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努力摆出和善的笑容,“我经常看到你在这个集市卖草药。”
“我叫丽雅。”科洛弗索微笑的看着男人。
“噢,丽雅,好名字。”男人俯身,岩兰草气味混合着酒气喷洒在她耳后,“和你一样可爱。”
男人发出邀请,“要不要去吃点好吃的?”
“哎?”
科洛弗索瞪大眼睛,故作烦恼的思考了一下,遗憾的说“爱德华先生吩咐我下午必须要去店里面,不然他会到集市上来揍我的。”
“噢,爱德华,那个药铺的老头子。”男人眼神暗了暗,“不用怕,那就是个老头子。”
“爱德华先生真的会生气。”科洛弗索垂下眼睛,退后半步。
集市东头传来铁器相撞的声响,三个巡逻卫兵正朝这里走来。
男人侧头看向卫兵的瞬间,科洛弗索抱着小竹篓撞进挂满腌鱼架的窄巷,矮身从两排腌鱼架中间滑过。
竹篓碰撞腌鱼发出闷响,腐烂的鱼鳃蹭过她的发丝,鱼头擦过她的后颈,科洛弗索的呼吸间都是腌鱼的腥味。
科洛弗索一路快步,将小竹篓背在背上。
巷尾的石墙爬满黑乎乎的枯死藤蔓,科洛弗索蹬着潮湿的砖缝向上攀爬。
翻过墙头时,少女突然想起今晨采集的细节:当她割断最后一株灯笼花的根茎,惊飞的蓝尾雀也是这样倏地略过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