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们将猎物围在中间,信长右手持着刀,第一个开始审问。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我把刀拿走。”
“我……”
维奥娜整个人都缩了一下,差点就要从库洛洛腿上滑下去,侠客在后面抱住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坐稳了。”
然而和他说的相反,侠客并没有帮维奥娜坐起来,他推着她往前挪动,躺在了库洛洛的腿上。
“侠、侠客……你要做什么?你……”维奥娜蒙着眼睛,腰以下几乎悬空,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地上,随着她不安的’左顾右盼’扫过侠客的鞋面。
“不是说,你会配合吗?”蜘蛛脑揪住一束发丝绕在指间,“感觉一下告诉我,信长刀上的花纹是什么样的。”
“花纹……?”
“嗯,本番开始前的热身问题,维奥娜酱赶快抓紧时间练习一下。”
……
…………
“菱形……有两排……竖着的花纹……”
“哈哈,这不是认出来了么。”
“是……我认出来了……信……信长……”
“哦?还想说什么?”
“拜、拜托……”维奥娜知道信长无非是想听自己忍不住开口求饶,也以为自己说了,对方就该大方地放过她了。可她期待地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并不是这样,不由得就生出了一丝委屈,“你和他们一样……都欺负我……”
信长稳稳地握着刀柄,“这算什么欺负?看来侠客他们平时都对你很好,一点苦也没让你吃过。”
“不,不是……”
“哦?不是?那你说说看,他们都是怎么欺负你的?”信长缓慢而残忍地问,声音里蕴含着不加掩饰的兴趣。
“他们……”维奥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迫切地想要从游戏中获得解脱。一个个字混乱地从嘴里冒出来,组成了阴暗的地下室、蒸气袅绕的浴室,还有狼狈的餐桌……
“信长,放过我吧……呜呜……我受不了了……”
“你还没说团长做了什么。”
“我……”维奥娜偏过了头,像是明白了恳求没有用,坦白了这么多也没有用,把酡红的脸藏到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贝齿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胡言乱语。
一直看着同伴戏弄猎物的窝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真的喜欢团长?”
“团长?”信长也反应了过来,“差点忘了,你是团长带回来的……你很喜欢他?”
……维奥娜无助地偏着头,像只未成年的小兽在寻找令她安心的气味,终于……
“……喜……喜欢……”
腰带下面,泪水终于充满了眼眶。
维奥娜艰难地挤出声音,感觉仿佛有石头堵着喉咙,三、两个字说完嘴里已是一片苦涩。信长却好像还是不满意,又问了一遍。
“大声一点,说清楚了。”
“喜欢……我……喜欢,库洛洛……”
“还真喜欢啊——”窝金咂了咂舌,“不过,不会只是嘴上说说的喜欢吧?”
“嘴上说说?”信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断断续续抽泣的女孩子,“你想要她证明?”
“嘛——说起来,我们好像还从来没和团长一起过?”
没有一起什么,窝金没说,但信长瞬间就理解了。视线从仍在啜泣的少女移到她身边黑发黑眸的男人脸上,武士揶揄地挑了挑眉。
“呐,团长,小可怜在找她的安抚奶·嘴呢,你还不给她么?”
当拉链声在耳边响起时,维奥娜正好像遇到了这个世界最不公平的事一样压抑地哭泣着,除此之外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消极地忍耐,期待迫害自己的男人能良心发现。
“维奥娜。”
“呜呜……”维奥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在对自己说话。
“如果你通过了投票,那么今天就是你在流星街的最后一天……”库洛洛摸了摸维奥娜的额头,提醒似的,等她听清了才继续往下说,“……也是想做什么,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维奥娜松开了手,像是不敢相信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库洛洛般,朝他的位置偏了偏头。
“所以,你喜欢我吗?”
“库……”
“你喜欢我。”
……
…………
“团长。”侠客难得收起了微笑,眼底的阴影深得像一片海,“该给维奥娜酱换个姿势了。”
芬克斯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却迟迟没有再冲上来,飞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收起了骷髅伞。
”怎么,整天和女人混在一起,身手都生锈了?”
“还没完没了了啊?”舌尖抵着口腔内侧不小心咬破的地方,强化系回了变化系一个冷笑,“反正我想明白了,就算小宝贝真离开了流星街,我想见她,去找她就行。换个地方而已,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飞坦收好伞,左手插回口袋前拉了拉面罩,只露出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继续盯着对方,“你确定?”
“……啧。”被同伴像盯’叛徒’似的盯了一会儿,芬克斯终于耸了耸肩,瞄了眼飞坦背后光芒渐渐柔和的太阳,又补了个摊手的动作,“不是说了,只要我们中有一个人不同意,投票结果就是NO吗?阿飞,你觉得有区别,直接投反对票把小宝贝留下来好了。”
“你在教我该怎么做?”
“切,谁有空管你,整天想把人关进地下室的家伙又不是我。”
强化系说完也不去看变化系瞬间阴沉的脸色,自顾自地开始往回走。夕阳照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子,飞坦被面罩遮住的嘴角慢慢松弛了下来。
“去哪里?”
“回去。”芬克斯抓了抓头发,弄出一片浮尘随风飘散,“窝金和信长那儿也该差不多了,我排第三个,你想和小宝贝打游戏等晚上吧。”
“这么肯定就能轮到你?”
飞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上去隔着有一小段距离。芬克斯知道变化系性格都有一点不易近人的古怪地方,也没有回头,接着他的话笑了笑。
“我陪你打了这么久的架,弥补下损失怎么了?”
“不怎么,那到明天早上的时间都归我。”
“你说归你就归你?”
背后忽然又没了声音,过了片刻一颗小石子掉在了芬克斯脚边。他歪了歪头,果然看见飞坦沉默地追了上来。
在太阳斜坠入地平线下前,芬克斯和飞坦回到了基地。
“里面有人。”芬克斯先皱了皱眉,瞄着身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同伴的脸色又咳了一声,“窝金他们好像还没结束。”
“我没聋,听得见。”飞坦捉住了他偷偷打量自己的视线,嘲讽地睨了回去,“怎么,你不进去,要留在外面继续等?”
“啧,我可没这么说。”
“那是什么?”变化系加快脚步超过强化系,站在楼梯上回头平视同伴。而从二楼最后一间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此刻也愈发清晰了。
“呵。”不等芬克斯回答,飞坦又冷笑了一声,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搭在楼梯尽头的扶手上,“原来团长和侠客早就回来了呢。”
“嗯、嗯……是库……不,是……是侠客的……”
维奥娜的声音像羽毛飘扬在空中,悠悠地打着旋,拂过飞坦和芬克斯的耳边。前者垂着苍白的手指,径直来到房门前,握住了门把手。
房门没锁——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没有锁,轻轻一拧一推就静悄悄地打开了。门后,维奥娜跪趴在房间中央,剩下四个人则像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般围在她周围。
只是一瞬间,六双眼睛的视线在空中彼此交汇,互相对了个眼神。
“……你确定?”
侠客收回目光,不置可否地开口。维奥娜听到他的声音,不禁犹豫了起来,“等、等等……是……还是库洛洛……呀啊——!”
她修改了自己的回答,提问的男人却似乎非常不满……
…………
………………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维奥娜忍不住回头,小声地抽噎,“我答对了?侠客……侠客……是你吗?”
……
…………
“宾果。”侠客终于给出了答案,“恭喜维奥娜酱又答对一分,准备好,要开始下一道题了哦。”
…………
……
是谁?
芬克斯,还是飞坦……?
一股无名的燥意涌上来,维奥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侠客的嗓音忽然冰冷了几度……“这么激动,是想到了谁,嗯?”
“是……”维奥娜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承认自己这么快就认出了’他’是谁?
可这种话真的说出来,剩下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
不是吃醋。
维奥娜在心里摇了摇头。蜘蛛不会嫉妒同伴,强到恐怖的胜负欲却会反噬她。只要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对其中一个表现出更多的感情——在这之前很长的一段时光里,她已经被迫体验过了。哭得更大声、流得眼泪更多……全都会成为男人们用来压榨她的理由!
“是谁?”侠客盯着匍伏在自己脚下的少女,看起来就像一团棉花糖……奶油……那些甜腻、绵软而不易保存的东西。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维奥娜感觉有一只大手落到了后背上。
是侠客吗?
还是某只蜘蛛不耐烦等待了?
“飞……飞坦!”维奥娜扭动着身体,一边逃避那只在她身上逡巡的手,一边’看’向自己刚刚低头躲开的位置,“是飞坦……呜呜……飞坦……你帮帮我……呜……他们……都欺负我……”
“不对啊——老子怎么记得你跟信长不是这样说的?”
窝金的大嗓门忽然响了起来,维奥娜抖了一下,根本都来不及阻止,就听到他继续加重了语气。
“你说,飞坦他一直欺负你,把你关在地下室,还吊起来抽鞭子……”
果然是飞坦!
维奥娜想要解释些什么,对方却先捏住了她的两腮。
“唔……呃、呃……”
“闭嘴。”飞坦冷冷地打断了她,“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惦记我的鞭子。”
空气流动,维奥娜感觉飞坦似乎蹲了下来,捏着脸颊的手慢慢卡住了她的喉咙。
“在玩猜谜游戏?都猜对了几道题呢?”
“不、不是……飞坦,你听我……解……释……”
维奥娜真正惊慌了起来。无论是一开始对信长求饶,还是刚才向飞坦求助,其中或多或少都包含了一部分表演和算计。
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害怕,只是为了拿到所有人的投票,为了自己在游戏里不被打得太惨而有意示弱。可是现在,面对一上来就令她’窒息’的飞坦,维奥娜后悔了,她不应该……不应该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
“后悔了?”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飞坦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团长和侠客都没有看出来吧?”
脖子上的五根手指越收越紧,维奥娜被拖拽着抬起了头,“什……么……?”
“侠客。”
“……唉。”被同伴叫到名字的蜘蛛脑叹了口气,“阿飞,维奥娜酱陪我们做游戏,我和团长反过来配合她一下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说出来,会让信长和窝金很没面子哎。其实维奥娜酱装得还挺好的,你看,他们都信了……”
“喂!你们是说——”窝金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一直说自己不擅长游戏是在骗老子?”
“窝金,维奥娜酱进出阿飞的地下室的次数比我们加起来都多。”侠客无奈地说出了实话,“这样,你还觉得她应付不了我们几个吗?”
“那你不早说!?老子白担心了!”
“担心什么?”
又是飞坦。
他每说一句话,维奥娜就会无法控制地颤抖一下,甚至没有发现前者已经放开了自己,站起身脱掉了黑色的骷髅斗篷。
“不会的。”变化系像是在对强化系解释,又像是在羞辱自己闯进陷阱里的猎物,“她适应能力很强,就是喜欢撒谎。嘴上越是说不要,实际上心里就越想要……猜谜游戏?规则是什么?既然小维奥娜不惜演戏也要玩……我没理由不奉陪,不是么?”
从进入房间到加入游戏,芬克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
“是……芬克斯……”
听见维奥娜一边应付飞坦,一边模糊地吐出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一下……
“芬克斯,你这家伙不行啊——”窝金正在他后面排队,看到同伴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才这么点时间,怎么就结束了,还被认了出来?”
“……滚,谁说我结束了。”芬克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意思?下一个该老子和她做游戏了。”
“再等会儿!”
“不行!”
强化系对上强化系,谁都不肯让步。另一边,变化系轻哼了一声,“信长,你对她动过刀?”
武士刀就放在一旁库洛洛坐过的椅子上,刀鞘上两排菱形花纹,最前端的两三片上还隐约泛着光。
“嗯,动过了。”信长漫不经心地回答。
“既然这样……”飞坦低头看了维奥娜一眼,示意窝金和他交换位置。
维奥娜并没有在男人们的围攻中晕厥,就像飞坦讽刺的那样,她的适应能力似乎真的很强,仰面躺着还能分出心神去思考他说的话。
所以,接下来飞坦是要……
他和芬克斯,他和库洛洛,窝金和信长,库洛洛和侠客……这些游戏组合她已经对战过了,剩下还会有谁和谁?
……也无所谓……
只要飞坦不阻挠游戏,最后愿意投票就好……
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维奥娜放松身体,配合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她猜,应该是芬克斯与飞坦达成了共识,要换个姿势好方便大家一起做游戏。
“芬克斯……”
……维奥娜轻轻呼唤,然而芬克斯却像是对她关上了交流的门,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回答,仿佛他们是仇人,他只想将她撕碎一样。
“够、够了……”维奥娜摸到了芬克斯的脸,两只手一起捧住,将自己的贴了上去,“芬克斯,我没有骗你……真的,你信我……好不好……”
他大概是认为自己也在他面前演戏了吧?
维奥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焦急,在想到芬克斯可能会一直误会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为她榨椰子汁了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焦急了。
腰带靠近眼角的部分早已被泪水浸湿,而除了眼泪,维奥娜还出了很多汗,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不由自主地开始思念起了那杯椰子汁……
飞坦眼神晦暗地注视着维奥娜,少顷,仿佛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团长,看来你养的小羊长大了呢。”
在变化系回来前,库洛洛单独,以及和侠客一起已经赢了两次游戏。他玩心并不大,游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工具,显微镜、培养皿、试管、药剂……诸如此类研究人性时的工具。所以,虽然此时此刻他也坐在床边,却没有和其他蜘蛛去争抢玩具,而是如同一个观察者般静静地比较着变化。
“……维奥娜确实长大了。”他嗯了一声,仿佛重新萌生出了兴趣,伸出手碰了碰少女披散在肩上的黑发,“这么快,真让人惊讶。”
维奥娜可以’无视’身边的声音,但被人拽住头发,只能跟着抬起了头。库洛洛松开手,长长的发丝从他指间流水似的滑落。
“维奥娜,你在做什么?”
“我……?”
“亲芬克斯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亲……芬克斯……?”维奥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椰子汁……!”
——飞坦一直守在维奥娜身后,左手摁住她的脊背,更为灵巧的右手忽然探向了她和芬克斯正在交锋的游戏机。
…………
……
芬克斯安慰似的摸着维奥娜的后脑勺,“抱歉……蜘蛛本来就是冷血动物……”
维奥娜条件反射性地咬了他一口……淡淡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她慢半拍地意识到,对方卸走了所有的念气。
摸索长短不一的省略号用法。
………………
…………
……
库洛洛:我玩心不大(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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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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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维奥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