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诺布找到了莫老五,分享了一下有关林克的情报。回来之后庞姆就用「寂寞深海鱼」尝试观察了林克,却发现看到的是一片漆黑,还有什么奇怪的版权保护在。这一信息弄得两位资深猎人都是满头雾水。
“哪天我去仁天堂问问吧……”莫老五说着,“比起这个,你看——”
莫老五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诺布,社交网络上出现了不少对林克好奇的人,甚至连他们今晚吃烤串的照片都被不知道什么人传到了网上。
有人说因为这个少年的到来,连月不散的乌云才终于散开,大海也平息了,不再有奇怪的海啸,一片呼声之中还夹杂了少数人暗有所指的声音,指责林金发少年的真实面目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
诺布皱了皱眉头:“窟卢塔族的事情,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联合国那边要求过暂不对外透露吧?还是有情报泄露出去了吗?”
“我也查了查,似乎是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不过具体内容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几个小时前相关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那些在网上反对林克的家伙也都在同一时刻消声匿迹了,显然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搞动作。”
“多半是的。”诺布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说,他想到的是猎人考试的时候跟在林克身边的那两个危险人物。也许从他们两个下手可以查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刚才话题的中心人物探头进来,满脸通红,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有些不安的庞姆。
莫老五和诺布互相对视了一下,彼此都知道今晚的情报交换只能到此为止了。诺布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庞姆身边问:“有什么事吗?”
本来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庞姆像是被吓了一跳,变得更加不安了起来,她看了看林克,又看了看老师,扭捏道:“那个……刚才……拿酷戮他们提议玩斗地主……”
拿酷戮提议玩斗地主,庞姆也被不情不愿地拉进了牌局。其实本来拿酷戮是提议玩二十四点的,但是秀托说这样对其他人明显不公平,因为比算数能力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所以才换成了斗地主。而想要赚钱的林克则是想起来侠客曾经说过,赌博也是赚钱的一大方法(打牌在林克眼里就意味着赌博),于是欣然同意。
谁知道拿酷戮拿出了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几瓶烈酒,说谁输了就要喝一杯,秀托几经劝阻他还是不听,结果当然是,牌运极差的林克被灌醉了。
醉醺醺的林克想从背包里掏出什么东西,结果无尽石掉了出来,掉进了旁边的酒杯里。接触到液体的石头开始迸发出可怕的电流和强光,眼看着就要爆炸了,拿酷戮马上反应过来拿起杯子把石头抛出去,结果虽然避免了爆炸,自己却也触电昏迷。秀托满头大汗地站在一旁,庞姆都要疯了,这时满脸通红的林克却跑上前去……吻了拿酷戮?
仔细一看他好像是在给拿酷戮喂什么吃的,但是似乎没效果,于是林克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人形的草,喂给拿酷戮,然而直到现在拿酷戮也没有醒来,于是秀托就留在外面看着他,林克和庞姆过来找了诺布和莫老五。
听完事情经过的诺布和莫老五的脸色十分僵硬,他们这才放任不管几分钟?几分钟这帮小崽子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德行?这帮人真的能独立完成湿地绘测的任务吗?
这时他们才发现,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金发少年虽然还是一言不发,却开始吧嗒吧嗒地不停掉眼泪,没过一会儿鼻涕也流下来好长,他说:“都是我的错……”
“没事,我们先去看看状况。”诺布轻声安慰道,然后和莫老五两人来到了慌乱的秀托身旁,被电得浑身焦黑的拿酷戮四仰八叉地倒在屋子中央。
检查一番后,莫老五和诺布都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无尽石只剩下了一小块,湿润的表面仍发出噼啪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一旁,缺胳膊少腿的“治疗百病的香草”被扔在了地上。
这还真是……
诺布和莫老五都不由得感慨。
然后莫老五捞起地上的拿酷戮,起身往屋内走去,示意了一下仍然蹲在一旁的秀托:“秀托,你跟我来一下。”
秀托知道自己一定是会被师父训斥了。
诺布在安抚完庞姆后转向了林克,这个少年即使在听到拿酷戮已经没事了之后还是情绪低落,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要止住的趋势。
诺布走上前去。“刚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他说,突然想起来那几瓶酒似乎是莫老五叫他准备的,两人原本想小酌一杯,“……本来拿酷戮就不应该能拿到那瓶酒。”
但是诺布的安慰似乎没有效果,被酒精泡晕了头脑的林克只是自顾自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和公主吵架……如果我没有给派罗吃豪鼻狂猪料理……”
他在说什么?
诺布忽然意识到,林克似乎是在说关于他过去的一些关键信息。而此时此刻,要从林克嘴里得到窟卢塔族的情报、甚至是其他有关遗迹的情报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他还不一定会记得。
诺布心里打起了鼓,他面临着一个绝佳的机会,要不要把握住?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把眼前这个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拥到怀里,用手掌像安抚婴儿一般缓缓地拍打对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克一瞬间有些僵硬——少年似乎很少同别人有这样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大概是醉意上头,这个从小在海拉鲁城堡中长大的孤儿很快就沉醉在这片温暖中,少年的呼吸很快平缓了下来,虽然仍旧在抽泣,但是情绪已经比刚刚舒缓了许多。
借着仍旧没有驱散的浓浓酒意,诺布还是问了:“你给用豪鼻狂猪料理救的拿酷戮吗?”他当然知道林克使用了来自黑暗大陆无价的香草,但出于谨慎,诺布选择从旁切入。
“不……”林克果然否认,他又开始抽噎起来,“我不会再犯那个错误了……我不会把豪鼻狂猪的料理给派罗了……”
诺布顺着问下去:“派罗?”
“如果不是我喂给了派罗豪鼻狂猪料理,他不会在重伤的情况下陷入愤怒状态,就不会因为火红眼被人杀掉……”林克近乎呢喃地说出这句话,充满了支离破碎的哀伤和自责,而和他距离很近的诺布还是听到了,他本来想追问一句,但是醉醺醺的年轻勇者却后退了一步,脱离了男人的怀抱。林克站得笔直,那双平日里充满生机而现在被泪水浸润的双眼中充满了坚决:“不会再让其他人死去了。无论是派罗、希多、蕗菊、阿陨、哈茨、飞坦、侠客、所有人……所有人都不会。”
那一长串名字——如果说派罗是窟卢塔族的人,那其他人,也是窟卢塔族的人吗?或者是林克的伙伴?更或者……凶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诺布依稀记得“侠客”正是猎人考试和林克一起的二人之一。
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话音刚落下的少年胸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淡金光的三角形标记,这个三角形一闪而过,很快消失,转移到了他的手背上——正在这时,希卡石板响起通讯器的声音,刚刚还稳稳站立的林克立马被打回原形,醉醺醺的家伙手忙脚乱地掏出了希卡石板,匆匆忙忙点了「接听」键,整个人却“咚——”地砸在地上。
林克嘴里模糊不清地喊了句“塞尔达公主”,这类似呼喊的呓语很快被细小的鼾声取代。
而被他掉落在一旁的希卡石板则是一阵沉默,上头还显示着接听中。虽然不应该,但诺布还是凑了过去,希卡石板屏幕上显示着“侠客”的名字。大概是察觉林克没有回应,那边很快挂断了。
希卡石板的屏幕瞬时如同林克的意识一般,陷入黑暗。
埃珍大陆卡金国首都。
占据整个饭店顶层的高级套房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然而在庞大到堪比整个客厅的浴室里,流淌在浴缸周围的水却被红色浸染。
切利多尼希从浴缸中走出,仿若未见一般踏着混合了深红的水走出浴室,他随意披了一件浴袍,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滴趟水滴。旁边的侍者低着头为其奉上一杯威士忌,切利多尼希接过后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滑进口舌之中,似乎比刚刚的“餐后甜品”要来的更让他觉得舒爽一些。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卡金帝国首都最完美的夜景,灯火通明似乎已经无法形容这个国家中心城市的繁盛。在一旁的陈列架上,几个圆柱形玻璃罐安静地沉睡在那里,然而其中漂浮着的数对眼球却散发出比血液更加刺目的红色。
切利多尼希歪了歪头,视线从刚刚得到的火红眼上移开,看向窗外的景色,但无论是屋子里的收藏品,还是窗外的车流以及拥有鲜活脉搏的女孩或者前途光明的年轻人,都无法掩盖住他内心中那种深切的渴望。
“当时没在意……”切利多尼希缓缓说,“那双蓝色的眼睛,有点想要得到啊……”
在他身后的男人微微弯腰,体贴地问道:“您是说在之前遇到的那个男孩?”
“不,马克。”切利多尼希转过头,制止了亲信即将脱口而出的问询,“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