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稽还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他现在还在庆幸自己终于回到熟悉的家里了。曾经对于外面世界的冒险憧憬,也在这一次海雾事件的一开始就破碎。
老老实实地按照家里人给出的计划,以后就当个杀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功率不出手,生命安全有保障。
而席巴也并未对糜稽的退缩有任何批评,家里比外面好,那不是当然的吗,人大多希望留在舒适区,除非他们爱好探索未知超过其他一切,不然所谓的冒险梦也只会停留在脑海里。
...
海洋是孕育生命的母亲,她怀抱宽广,永远欢迎孩子们的回归。
在糜稽走后几天,鲸鱼岛的海雾就逐渐缩小了范围,即使是在午夜,海岛山腰上的地方也并未被海雾遮挡。
森林里的动物植物有了喘息的休息时间,但同时岛屿上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防水的长靴踏上了灰白的港口路面,踩碎了地面上的一颗小碎石。
长长地吐了口烟,女海盗的独眼转悠着观察起周围,身后一众船员纷纷下船进入了港口中的各个店铺。
“嘿!”一声打招呼。
女海盗当即拔枪指向了,一个举起右手打招呼的野男人?
“你们能捎我一程到旁边的大陆吗?我可以付钱。”金穿着岛民的传统短袖短裤走了出来,看上去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的模样。
女海盗没有放下枪,她咬了咬烟枪,“你是鲸鱼岛的岛民?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在海洋中拿命挣钱,女海盗靠的不是运气,而是谨慎。
“他们基本都跳海了,”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便告诉了女海盗,“岛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在了,他们被未知的生物感染成了鱼人,剩下在海岛上的人都还没有被转化。”
什么玩意?女海盗的脑子宕机了几秒,确认无误,这是她听不懂的东西。
“钱,”女海盗放下枪,“给一万戒尼,我就让你上船。还有其他要乘船的人,统统一万戒尼,我们只有面包酒水提供,其他的没有。”
一万戒尼并不多,但对于普通鲸鱼岛人来说也不少,以往的船票没有这么贵,但谁叫她是第一艘来鲸鱼岛踩点的人。
这时候几个船员大声吐槽着回来了,手里的布袋瘪的。
“大姐!这里的人都不见了!纸币都受潮很长一段时间,上面的图案都糊了!”
说着,他们将布袋中的戒尼拿了出来,只需要一眼,女海盗就知道这些纸币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晦气。”女海盗吸了口烟,嫌弃地看向金,“要是你用来付钱的戒尼也是这样的,那我可不要。”
她的理解里,鲸鱼岛就是被不明生物袭击,导致人口凋零,店面也废弃了。
山腰上,隐约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站着遥望着他,但金知道米特只是在看港口的方向罢了。
岛上的居民将他的飞行魔兽给偷偷打猎了,金也没办法向他们追责,毕竟岛民们哪里知道那是他的坐骑,他是偷偷回来的。
周围的海雾海域限制了信号,金在研究完此时的鲸鱼岛与鲸鱼岛岛民后无法自主脱身,终于在这一个白天迎来了一艘海盗船。
“岛上没有其他人要上船了吗?”女海盗用烟枪指了指山腰,“那里好像还有人。”
要她说,这地方闹“鬼”,又没有宝藏,那赶紧跑才是道理。
“其他人都不走。”金交出了一袋硬币后,上了海盗船。
船员们在港口的店铺里一通搜刮,捡了些基础的补给品后,海盗船便再一次启程了。
“也不知道鲸鱼岛以后会不会重建,”女海盗倚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望着远去的鲸鱼岛抱怨道,“大家没了这个中立补给点,很多路线都要绕远路,怎么就偏偏是鲸鱼岛闹鬼了。”
海洋上各种无法解释的现象,统统被人们迷信化。
但金十分笃定地说道,“会重建的,港口会和以前一样热闹。”
虽然奶奶已经不生活在岛屿上了,可是米特还坚守着山腰上的酒馆,那是家里的祖业,金虽然不顾家,但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家乡的人。
据说人类社会里的很多东西,是海里的鱼人喜欢的,所以为了这些东西,岛民也会重新回到陆地,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做以前的生意。
还有一些岛民没有完全转变成非人的形态,他们可以暂停转化,专门为亲族充当中转站,与人类的社会交易。
在金看来,物种转换并不是不可为的事情,只是由人变成了“魔兽”罢了,这世界上多得是由魔兽变人的,猎人协会也与这样的魔兽合作共赢,帮助他们在人类社会中立足。
...
几乎是一回到陆地上,金就前往了猎人协会,将鲸鱼岛上的变异报告登记了上去。
只是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周围其他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所以说,现在鲸鱼岛上的人,都不是人类?”豆面人擦着汗,“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吗,可是会长大人现在还在过年休息,协会里有能力的人都不在。
“情报都已经给你了,再见。”金拿着他的旅行小布袋,一下子就消失了。
“等等!”豆面人伸出手,挽留了空气中的雪花。
...
*锵锵锵*
*锵锵锵*
枯枯戮山上冷寂单调的气氛被莫名其妙的乐器声打破,格蕾西双手拿着两个黄铜的小钹疯狂拍掌,就站在糜稽床边。
被窝里,糜稽痛苦地盖住了耳朵,但丝毫不能阻止那魔性的打击声进入他的大脑。
“起床咯起床咯!锵锵锵锵锵锵!”格蕾西拍了几下小钹,催促道,“起床训练了,小糜,为什么你总要人催才有动作,你什么时候才会自己动起来?”
一点也不像是伊尔迷,伊尔迷自己勤奋的很。
“可是现在是冬天,姐姐。”糜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冬天,我想什么时候训练都可以的。”
话音刚落,糜稽就被暴力扯出了被窝,格蕾西那蛮横的声音响起,“我要你上午训练你就上午训练,给我起!”
一阵鬼哭猫嚎过去,猪咪就去了训练场,那里伊尔迷早就已经呆着了。
看看伊尔迷,再看看糜稽,格蕾西抱着手臂站在训练场里,张口便开始,“小糜,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这样,不需要家里人的督促就会自己训练自己,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出任务?我们不可能永远都推着你走的,奇犽天赋这么好,以后我们家都要紧着奇犽的训练,你要是继续偷懒懈怠下去,没有人督促你训练,你就jkasdgasdbjqw——”
魔音入耳,糜稽痛苦面具,可是他又找不出姐姐的话哪里有问题,他确实在训练上面没有动力,他只想轻松。
过了一个小时,基裘也来到了训练场里,对着糜稽又一通口头教育,此时的母亲与女儿高度重合,两人一起对着猪咪哔哔起来。糜稽那小胖脸更加抑郁。
要实力没实力,要钱没钱,训练结束后的糜稽哇哇大哭着跑了。
而后面基裘还在说他怎么这么不抗压,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妈妈追了上去。
看糜稽受苦全程,伊尔迷都没吭声,他拿起汗巾擦了擦身子,重新套回防风衣长袖里,走到了格蕾西身边,“可以走了,姐姐。”
“你也这么觉得吧,小糜真是太不思进取了。”格蕾西丝毫没注意到伊尔迷的心不在焉,她挽住伊尔迷的胳膊往外走去,“小糜怎么会这么懈怠呢?”
有的人,一出生就到了罗马,然后就不动弹了。
有的人,一出生在罗马,还想要登月。
“如果小糜是女孩子就没关系吧,如果是女孩子那家里人对她的要求就不会这么高,”伊尔迷棒读道,“贪婪之岛里什么都有,也许我们可以在游戏里找到让小糜变成女孩子的道具。”
当个女孩子,在家里养着就养着咯,反正爸爸妈妈也不介意,然后以后嫁个有钱人。
格蕾西扭头盯,“?”
“我也想变成女人,”伊尔迷顿了下,想了想,困惑道,“当男人有什么好的,拼命挣钱为了有女人有后代,而女人只要被看上了就可以不劳而获了。”
他们的妈妈不就是这样,流星街出身什么也没有,一朝嫁入揍敌客,人生的所有待遇直线拉满。可生为揍敌客家的男孩,他就要拼命努力,为了成为一个好的揍敌客男人,为家族的延续做贡献。虽然他现在好像也不用当家主了,可是他还是要当奇犽的引导者。
“结婚,是个不错的盈利项目,”伊尔迷认真说道,“要不是我是个男的,不能傍大款,我也想结婚。结婚后我就把对象杀了,正好继承遗产。”
格蕾西直接往弟弟头上呼了一巴掌,吹了吹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吗?要是你真的这样做,我们家口碑就坏了。”
“......”伊尔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没有起包,于是他得意一笑,“不用担心,只要我把对象做成针人,然后控制对方把财产都给我,然后在我物色到下一个对象时再让这一个对象去死就可以了。这样来钱可比我一个个做任务要快得多,哈。”
那笑容非常阳光,是伊尔迷难得的露齿笑容,只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这话相当阴间。
格蕾西翻了个白眼,“嗯,不错,继续做白日梦。”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愿意跟揍敌客结亲的千亿万亿富婆屈指可数,被伊尔迷扎针?也不看看对方背后的势力答不答应。
“Too young!Too naive!”格蕾西拍拍弟弟的肩膀,把他送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