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疯狂童话镇 第4章 刀尖上的华尔兹

爱丽丝看着西索换上从倒霉女巫那里“借”来的黑色西装。剪裁合体的布料包裹着他精悍的身躯，红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优越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昂贵的衣料上。忽略掉他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用新长出的、属于人类的脚趾，将一只路过的螃蟹轻轻弹飞进远处的海葵丛里（海葵快乐地收紧了触手），这幅画面确实有几分王都贵族的风范。

“喂！收敛点！”爱丽丝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着这片偏僻的海湾，“我们得去王宫附近的海滩！按照‘剧本’，王子会在黄昏时分散步到那里，那就是你‘偶遇’他的机会！”她刻意加重了“剧本”和“偶遇”两个词，强调着规则。“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让他爱上……呃，爱上‘救了他的姑娘’！”这个说法依旧让她胃部一阵不适。

西索收回脚，目光落在自己**的脚掌上。细腻的沙粒触感有些新奇。他尝试着，迈出了踏上陆地的第一步。

“唔……”

一声极轻的、几乎被海浪声淹没的闷哼。西索脸上的玩味瞬间冻结了一瞬，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寒芒。脚下传来的并非剧烈的疼痛，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被预设好的“不适”——仿佛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无数细小的针尖上，酸麻、刺痛、带着一种被强行植入的、程序化的阻力。不是无法忍受，却足够令人烦躁，像鞋子里永远倒不干净的沙砾，时刻提醒着他身体的“异常”和这份力量的“虚假”。

爱丽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她看到西索额角似乎有极细微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但快得像是错觉。

西索没有低头看脚，反而抬起了头，脸上那点新奇被一种更深的、难以捉摸的探究取代。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踏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每一步都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优雅。但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重心在调整，肌肉在以一种极其精密的控制力运作，似乎在对抗着脚下那无形的“刀锋”。他走得很慢，像在丈量这片沙滩，又像在适应这具被强行改造过的躯壳。汗水并未出现，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疯狂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感觉……很奇妙呢～?”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黏腻的调子，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绷紧的琴弦，“像是穿着不合脚的新鞋，在跳一支……不太熟悉的舞？??” 他对着爱丽丝，扯出一个弧度完美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爱丽丝松了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松得太早。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这不像西索。查尔德从她裙袋里探出脑袋，红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西索，长长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

“你能适应就好。”爱丽丝干巴巴地说，努力忽略心底那丝不安，“我们得快点了，错过黄昏就麻烦了。”

西索没有反对，只是迈开步子，以一种看似从容实则每一步都精准控制着力道的步态，跟上了爱丽丝。他不再说话，目光投向远处王宫模糊的轮廓，金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缓慢沉淀、酝酿。脚下的“刀割”感持续传来，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也像无数根无形的丝线，试图缠绕上他的意志。

屈辱？

不。

这更像是一种……有趣的挑战。

看看是这该死的“规则”先磨平我的爪牙，还是我先找到撕碎它的缝隙？

他无声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舌尖仿佛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猎物（规则？王子？还是……其他？）的味道，似乎开始变得浓郁起来了。

当他们终于抵达王宫外围那片被金色夕阳笼罩的著名情人沙滩时，正好看到王子的侍从们簇拥着换上了干净华服的金发王子，以及那位穿着崭新、但依旧繁复得夸张的紫色蛋糕裙的公主，正准备登上装饰华丽的马车。

王子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公主的感激（或者说，是对那张漂亮脸蛋和“救命之恩”设定的本能回应），正温柔地扶着公主的手。而公主，碧绿的眸子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爱意，依偎在王子身边，脸颊绯红，完全是一副陷入热恋的少女模样。夕阳的光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梦幻的金边，完美得像一幅标准的童话插画。

“啧。”西索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厌烦。那眼神，就像看到餐盘里出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爱丽丝的心猛地一沉。完了，目标要走了！

“快！西索！按计划！”她焦急地低吼，推了西索一把，“去‘晕倒’在他马车前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西索被推得一个趔趄。脚下那被设定好的剧痛瞬间尖锐起来，直刺神经！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噗通！”

他重重地摔倒在松软的沙滩上，位置极其精准，恰好挡在了王子马车前行的路径上。扬起的沙尘扑了他一脸。

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马车夫也急忙勒住了缰绳。

“怎么回事？”王子皱眉，探出头来。当他看清地上趴着的人时，愣了一下。那是个陌生的红发男人，穿着质地不俗但样式有些古怪的黑色西装，此刻显得异常狼狈。

爱丽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躲在礁石后，死死盯着。

只见西索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脸上沾着沙粒，显得有些脆弱（爱丽丝发誓她看到了西索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其逼真的痛楚和茫然）。他抬起头，望向王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然后，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没有声音。

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真实的、不似作伪的惊恐和无措。他徒劳地开合着嘴唇，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无声地挣扎着，看向王子的眼神充满了求助的意味。

完美！爱丽丝几乎要欢呼出声。这混蛋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那份无声的绝望和脆弱，连她看了都心头一揪！

王子显然也被这无声的求助触动了。他急忙跳下马车，快步走到西索身边蹲下：“这位先生！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不能说话吗？”他语气里充满了关切（至少设定上是如此）。

西索只是用力地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向大海的方向，眼神急切而悲伤。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因为“脚伤”而痛苦地跌坐回去，眉头紧蹙。

“殿下！”紫发公主也提着裙摆跟了过来，站在王子身后，关切地看着地上的西索。她的目光在西索英俊却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碧绿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夕阳的反光。随即，她又恢复了那副全心全意系在王子和善良上的标准公主模样。

“他看起来伤得很重，又不能说话，好可怜……”公主的声音轻柔动听，充满了同情，“殿下，我们帮帮他吧？带他回王宫找御医看看？”

王子看着西索痛苦的样子（至少看起来是），以及那双充满恳求的金色眼睛，点了点头：“好吧。来人，扶这位先生上车。小心点，他似乎脚也受伤了。”

侍卫上前，小心地搀扶起西索。

在被扶起的瞬间，西索的身体似乎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垂着头，红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靠得最近的爱丽丝，透过礁石的缝隙，捕捉到了他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像猎人看着猎物，懵懂无知地踏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被搀扶着，一瘸一拐（每一步都伴随着微不可查的僵硬和隐忍，将“刀割”的痛苦演绎得淋漓尽致）地走向马车。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爱丽丝藏身的礁石方向。

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惊恐和脆弱？

只剩下纯粹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味盎然，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仿佛在无声地说：

看，小爱～

我这不是……很配合地在“跳舞”吗？

只是这舞步的节奏和结局……

由我说了算哦～??

爱丽丝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窜了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她看着马车载着王子、公主和那个披着人皮的“小美人鱼”缓缓驶向金碧辉煌的王宫，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即将被拖入深渊的漫长黑夜。

查尔德在她怀里不安地蠕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红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他进去了……”爱丽丝喃喃道，声音干涩，“查尔德，我总觉得……我们把一头最危险的凶兽，亲手送进了羊圈里。”

而那头“凶兽”，此刻正安静地坐在马车柔软的坐垫上，忍受着脚下持续不断的“刀割”感，闭目养神。只有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名为“期待”的毒液。

王宫的舞会？

王子的“爱”？

还有那位……似乎有点“意思”的公主殿下？

呵。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

[小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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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刀尖上的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