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最后他点头应了下来,看起来是顺利被我说服了。
其实我最后提出那些要求也没什么别的意图,一来是这孩子戒备心太强,如果不找点理由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就算相信了估计也没办法接受这种不平等的约定,二来是我确实不爱做家务,收留了他正好还能给家里添个免费的小保姆,岂不妙哉。除此之外,我也觉得那样的约定比较符合自己的人设,毕竟从外表看来我只是个十岁的小孩,以玩为目的提出要求似乎更容易被人信服。
于是我如出一辙的用之前唬西索那套话的第二版,在他面前成功塑造了一个父母双亡但是留下了巨额遗产,因为没人照顾只能借住在朋友这里,可是朋友又出了远门说不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的……可怜小女孩形象。
好吧,我知道这很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即使满脸的怀疑,那个男孩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没再多问。我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不追问多余的东西对谁都好,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或许我们过去是路人,但是从此刻起就是在一起生活的伙伴关系了,很高兴你能信任我。”我甜甜地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自我介绍,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生桑。”
那个男孩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果断地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你好,我叫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吗……真是个怪名字。不过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的……
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我就打着哈欠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睡觉,睡完了明天早上好起来吃药,可是他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比起睡觉……”他突然满脸通红地说,“在那之前,我想先问问你有没有适合我穿的衣服。”
我呆滞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看着那个男孩裹着的薄被,才总算回过味来。
竟然忘了这茬事了,刚才他的衣服被我丢进洗衣机里洗了啊……
难道说我果然没有当合格家长的潜质吗……
在楼上衣柜里左翻翻右翻翻,就是找不出一身适合他穿的衣服,不是太小就是太女性化。他以不能随意进女孩子卧室为由拒绝了自己来挑,我提起一件裙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不行,颜色太深了,跟他的发色不搭配,随手扔到一边后又拎起另一件,觉得还是不行,这套我太喜欢了,不舍得给他。
就这么挑来挑去过了好久,连他都不耐烦起来,在楼下喊到:“喂,你好了没?”
“不要催!小心我给你拿套女仆装下去!”
楼下沉默了。
我从压箱底的衣服中找出了一条的米棕色七分背带裤,款式很宽松,正好比我高也能穿,搭配一件因为自己想穿休闲风,所以当时刻意买大了的长袖衬衫,最后再在领口系上一个同色系的领带,简直完美!
这搭配,可爱的少年感迎面扑来。我忍不住暗自庆幸自己当时买过一身这样偏男款的衣服,帮他省去了裸/奔的烦恼。
我站在楼上,连楼都懒得下了,直接把衣服团成一团扔给他,顺便还扔了一套睡衣和两个衣架,他不偏不倚地接住衣服之后,我朝他喊道:“那件黑色的是给你穿的睡衣!睡觉不要穿衬衫,会压皱的!”
酷拉皮卡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翻看手里的衣服,我靠着扶手暗暗窃笑地看着他。
直到那件黑色睡衣被拎起来,他向前迈步的脚突然顿在了半空中。
“这……这是认真的吗?”他僵硬地回过头看着我问。
我嘿嘿一笑,回答说:“没办法嘛,我没有其他你能穿进去的睡衣了,放心,这些之前都洗过,很干净的。”
长长的猫尾从衣服下摆拖到地面,他满脸黑线地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一眼我,然后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转身回了房间。
为了表现出友好的伙伴形象,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干劲十足,准备起来亲自做个早饭。
虽然我这人不太喜欢小孩,但是酷拉皮卡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成熟的那种类型,应该不会跟其他孩子一样又熊又不讲道理。昨天闲聊的时候也简单互换了一些个人信息,包括年龄啊兴趣爱好什么的。我了解到酷拉皮卡12岁,从身体年龄上来说算是比我大两岁的,不过兴趣爱好方面就完全没有了……那孩子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复仇。
虽说我基本没怎么下过厨,但是热个牛奶煎个蛋总不至于翻车吧,一边哼着歌一边把面包片塞进烤面包机里,研究了半天才搞清楚究竟怎么启动;冰箱里找出几个凉凉的鸡蛋洗干净,起锅烧油;之后我还意外地在冰箱里发现了一袋培根,家里的果酱也剩了大半瓶……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多久没好好吃过饭了,昨晚只顾着说话,完全忘了这码事,家里面包剩的不多,万一不够吃怎么办?可是别的东西我也不会做啊……要不使出我的拿手绝活再煮个泡面?
搬着沉重的大锅从里面捞出早已经煎的散花了的鸡蛋,我艰难地把蛋摆进盘子里。说来尴尬,从昨晚开始,这一系列操作就全部都是我站在小板凳上进行的,一米九多的男人的家果然与众不同,连灶台好像都比一般人家高出一块。
烤面包机那边我以为是自动定时就一直没管,结果回过神去看的时候里边的面包已经被烤的像黑炭了一样,结果又得重新开始。感觉我不像是做饭……更像在跟厨房打架。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好半天,早餐总算大功告成。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到七点半,但是为了不让早饭凉掉导致白费功夫,我兴冲冲地跑去喊酷拉皮卡起床。
推开客房门的时候,他还在那里沉沉地睡着。我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看来烧已经退了。没想到这孩子体质还挺好的,只吃了一次药就基本都痊愈了。
感觉到身边有人,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前都是别人叫我起床,现在也轮到我叫别人了。
“喂,起来吃饭了。”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喊起来,“我特意给你做了早饭,再不起来就凉了哦。”
“我知道了……不要一直摇……”酷拉皮卡半睁着眼,推开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穿着那件我昨晚丢给他的黑猫睡衣。
看到那身衣服之后,我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竟然真的穿了,在某些方面这个小孩还真是意外的乖巧呢。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奇怪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后来清醒了一些之后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满脸通红地朝我解释:“我……我这是实在没东西可穿,而且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啊!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推搡着把我赶出去之后,他“砰”地一下关上了门,我在门口揉揉鼻尖,无奈地耸了耸肩。
现在的小孩子到底是该说太早熟还是太纯情,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想当年我十多岁的时候还在每天守着八点半档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过了一会,他有点扭捏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衣服还是不太够大,不过和我想象得基本也差不多。沐浴在晨曦中的,好似金黄麦穗一样的头发软软垂下来,略微遮挡住那通透的浅棕色的眼睛,他白皙的皮肤包裹着圆圆的小脸蛋,配上那一身可爱的衣服,简直跟昨晚那个脏兮兮的小泥孩判若两人。
我忍不住咂舌称赞到:“看起来真不错!”
他有点别捏地说了句一般般吧,然后就赶紧转移了话题,问我不是做了早饭吗。
我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地带着他去了餐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不对劲的地方是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干净?难道昨晚睡觉之前他偷偷洗澡了?
“你什么时候洗的澡?我怎么完全没发现。”我摸着下巴打量他问。
“昨晚拿了衣服之后……感觉你要睡觉了就没打扰你,抱歉擅自用了你的浴室。”
“那倒无所谓了,我比较好奇的是……你用的是那个味道的沐浴液?”
“……橘子味的。”
“原来如此,感觉怎么样?闻起来还不错吧~虽然我最喜欢的是那瓶樱花味的,怎么说呢,樱花的香气很淡,也不会太过,闻起来温温柔柔很舒服,还有啊就是……”一边听着我的碎碎念,酷拉皮卡一边应付的点着头。
看起来非常普通又琐碎的日常,就这样简单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拉着他坐到饭桌前,我把弄得乱七八糟的早饭开心地推了过去,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说:“你就偷着庆幸吧,这是本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人做饭,换了旁人哪有这待遇。”
他拿筷子的手一再停顿,最后才总算下定决心先喝了一口牛奶,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表情就舒缓了许多,又捡起一块还算烤的火候正常的面包,夹了煎蛋和培根每样都尝了尝。
然而他越吃越慢,看起来表情还挺凝重的,好像在忍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一个简易早餐而已,有那么难吃吗……
“我说……你根本就不会做饭吧。”过了好一会,酷拉皮卡沉声问了我一句。
嗯?
“所以原来真的会有人把糖当成盐用吗?这不是故事书里才有的情节吗?”他用筷子戳了戳鸡蛋。
嗯嗯嗯?
“而且凭味道看来,你是想给培根也加盐吧?这种现成的培根卷都是经过腌制的,本身就自带咸味,根本不用加盐,况且你加的还是糖……”
怎么可能?我有蠢到分不清糖和盐的地步?我满脸怀疑地抢过他的筷子尝了一口,然后顺利被现实打败了。
为了印证事实,推理出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跑去调料盒那里仔细检查了一番,透明的小盒子中静静放置着白色的细碎小晶体……这么一看好像确实不太像盐的样子,我用手指捏起一点尝了尝。
……甜的。
这他喵的是白砂糖啊!
可是很奇怪啊,为什么白砂糖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伊路米摆东西怎么不按正常人思路来啊,调料盒里放到是白砂糖,那糖罐子里放的是什么?
我又跑去糖罐子那边尝了尝,也是甜的……不过是绵白糖,和白砂糖也算有点不同吧……
难怪他没吐槽牛奶的味道……
我沮丧地坐回了餐桌前,跟酷拉皮卡说你别吃了,等会我们出去吃吧。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说:“以后的饭还是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