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再看见他。庾亭立心中一肚子火的想着。她趴在水边,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水倒在沾水的帕子上,而后细细的擦着脸上手上,那些沾有毒粉已经开始发痒的地方。还好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可以缓解这毒粉的作用,这要真是被那小子碰到英台,那英台如花似玉的脸可不得毁了,女子的脸怎能说毁就毁,真是越想越生气。
她自河边处理好脸,就在河边寻了一处石头坐下,就着水中倒影开始上药。
路广元赶了半天的路,见着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见底,他掬了一捧河水扑在脸上,顿觉清凉舒爽,一身疲倦尽消。
他好好洗了一把脸,准备抓紧时间赶路,抬眼见着不远处的河边坐着一个青衣短褐的小子,正在费劲的往脸上抹些什么东西,随后见他从边上的小包里抽出一大卷白布绸,路广元想这褐衣小子是要给自己的脸上缠绷带吧。
看他行动很是艰难,路广元也不好一直看着,就走到了庾亭立面前,就觉得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他谦谦有礼道:“看小哥包扎的有些困难,不知在下可否帮助一二?”
庾亭立看着迎面走来一个人,绛色广袖外衣,里着黑绸交领襦裙,衣色素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绣花印染,简约却又不失华贵,不过如此艳丽的颜色,少有男子穿着,关键是他,根本也没好好穿,领子口大的庾亭立都可以见着他的锁骨以下了。她愣了一会,随后就将绷带交于路广元。
路广元接过绷带,开始为庾亭立缠绕绷带,近身闻着还是觉得很香呀。刚刚远远看着以为这个小哥衣着普通就是普通的山间药农,现下看着他虽一身要药农打扮,但是这衣服料子看着却不是寻常人家所有的,衣服的纹路绣花看似简单却是最好的苏南刺绣。脸上敷着青褐色的草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草药下盖着一个个小小的包。手上肌肤光滑,但是虎口还有一些指节关节处却是布满老茧,看着是常年挖药才会有的,此刻他的手上也有不少小小的包。真是个奇怪的人。
路广元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脸上手上这是怎么回事?”路广元开口问完又觉得有点傻,他身边都有满满药篓了,指不定是山间碰到了什么东西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庾亭立就是满身的气,只道:“出门没看黄历,犯小人了。”路广元听闻此言大概明白不是山间碰上什么,但明显庾亭立不愿多说,他也不好多问。
路广元为庾亭立缠了一道又一道绷带,庾亭立只漏出了眼耳口鼻唇,其它都是层层绷带。
过了好一会总算是弄好了。路广元在庾亭立边上待了好一会,一直觉得庾亭立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似乎是淡淡的药香,又似乎是……
是什么来着?对!食物的味道!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他偷偷咽了咽口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庾亭立愣了,她见着这个华贵公子主动帮人,也是热心肠,刚刚还是语气谦谦有礼,怎么现在感觉像是个吃货?
她慢慢自怀里摸出刚刚在山上吃的薯饼,饼上满是雪白的糖霜,雪白之中晶莹的紫,看着确实不错,可惜已经冷掉了,庾亭立捏着饼道:“也没别的好吃的,就是剩一块薯饼。”她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路广元已全然不是刚刚的斯文公子做派,庾亭立觉得他看着薯饼的样子有种饿狼碰到羊的感觉,这个人有这么饿么?
路广元并没在意庾亭立诧异的目光,只是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就是这个香气,可以把这个给我吃么?”只见边上路广元的书童半夏瞄了他家公子一眼,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庾亭立看着路广元丝毫不客气的夺过薯饼,一口吞下,末了还舔了舔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广元一脸满足的说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在下临汝路广元,是来尼山书院求学的学子。”
庾亭立也自报家门:“在下上虞庾亭立,也正要赶往尼山书院参加祭祀大典的。”
路广元上下打量了一下庾亭立,她身边并无任何的书童小厮,也不见着也有什么出门求学的行装,路广元完全没有想到她也是要去尼山书院求学的学子。路广元看着庾亭立的样子,满头的绷带,看她的左脚微微勾起,似乎也受伤了,既然以后会是同窗,刚刚还吃了人家的薯饼,怎么着也得好好护送着去书院。
“原来是同窗,不如结伴同行?”
庾亭立想着现在离祭祀大典也没多久了,自己独自一个人去也不方便,有个人一起同行也方便许多。
“话说,你的薯饼很好吃呢?你自己做的么?”路广元见着庾亭立行走不便,伸手掺着她,她并未拒绝,毕竟此刻没什么谈男女有别的必要,她就是一个男子,她时时刻刻都记得这件事。
庾亭立靠着路广元,点点头道:“是的。”
“那你好厉害呀。”路广元止不住夸庾亭立,在他看来会做好吃的的人都很厉害,“我再过两载就及冠,你多大了?”
“比你小一岁。”
“那我以后就喊你亭立了!”路广元自说自话,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庾亭立不说话,这路广元刚刚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还是个话痨,一路说个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