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回来后脑袋烧得晕晕乎乎。
撑着病躯给上司请了假,吃了退烧药后睡得昏天黑地。
噩梦缠身,梦中是血红一片,浑身上下被碾碎一般地痛,也不知道口中到底在念叨些什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尖上是钻心的疼,如梦魇一般挣脱不开。
手机持续的振动将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按下了接听。醒来后,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延续到了现实。我震惊于睡梦的真实,又后知后觉早有更离奇的遭遇,这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喂……”可是一张口却惊觉嗓音还带着些许哭腔。
“怎么哭了?你在家吗?快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的困意顿时消散不见,打开通讯记录一瞧,雇主的未接来电有几十个。
披上外套,我挪到玄关开了门。
紫色头发的青年站在门外,一脸焦急,只是看到我的脸,就急匆匆地走进来扶住了我的双臂,“保镖小姐你生病了吗?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我没事。”我扶住额头,头轻脚重的感觉很不好受,现在我只想他赶紧离开我好回去补觉。
“没事?去镜子前照一照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祁煜拉着我走进室内,顺手关上了门,轻车熟路地让我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第一次来我家。
“吃点药睡一下就没事了。”
“医药箱呢?”
我刚打开柜子,就被大艺术家抢先取了出来,他着急忙慌地打开箱子,拿出体温计就要往我脑门上贴,“量过体温没?”
“量过,有点发烧。”
“有点?”祁煜提高了音量,举着体温计瞪大了眼睛,“三十九度五,你说有点?”
我闭上眼睛,说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听他接下来的唠叨。这位画家有时候真的很话唠。怕猫怕得不行,昨天还拉着我去给他家里驱赶所谓的小恶魔。
“你这样可不行。”祁煜不由分说把我拉到卧室,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掖好边边角角,“怎么回事?看着蛮强壮的,居然这么脆弱。”
“我很少生病的。”
“着凉了?还是昨天回来淋雨了?”
“不知道……可能是没睡好吧。”面对祁煜的追问我哪里敢说实话,被一个小人鱼告白已经够让我觉得离谱的了,更糟糕的是脑子一热似乎做了回应。
我真的是罪该万死,要是拉斐尔真的为自己上了岸……那我和害小美人鱼变成泡沫的王子有什么区别?
噢,还是有的,王子可能是不知者无罪,而我却是彻头彻尾的凶手。
心理压力更大了,我头好痛。
“你再睡一睡,吃饭了吗?”祁煜拉过我的椅子在床边坐下。
我摇了摇头。
“那我去做点粥。”
知道他是个大忙人,我并不想麻烦他。
“我不饿,如果饿了点外卖就可以,今天谢谢你特地过来看我,你快回去吧。”
祁煜没有同意,把冰毛巾搭在我额头上,有些不满地撅起嘴,“我就在这里,还要点什么外卖?”
“可是——”
“没有可是。你好好休息。如果还是退不了烧,我就要带你去医院了。”
“不会的,我等一下就没事了。”
“最好是真的。 ”
随后祁煜站在我的玻璃柜前久久不曾说话。虽然过了这么久,我和这位画家也算熟络起来,但是他面对我的表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浮于表面的嬉笑怒骂,很多次他看向我,眼眸深处都是一种不明缘由的落寞。
“怎么了?”见他不出声,我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他回过头,带着一丝不解,“这枚白贝壳怎么没有放到海里?”
“嗯?这枚?”不是两个吗?是了,他应该看不到石板,那贝壳应该也是。
“对啊,要放入海水中才有用哦。”
“不知道该画些什么。”不是借口,而是真实情况。
“那就先收着吧。”
他不再纠结白贝壳的事,而是坐到我的床前,低着头默默凝视着我。
唉……虽然是亲身经历,可是看到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还是有点难以分辨。
“祁煜……”我发现,在叫他的名字的这几秒,我想的人是拉斐尔。
“我就在这里。你好好睡一会儿。”
飞机穿过天空,落下长长的云,祁煜抬起头,抬头望向窗外。
天空蔚蓝,太阳很亮。
我闭上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握着他的两根手指入睡的,也错过了祁煜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诧异和喜悦。
时间过起来总是很快的。
接近傍晚,我终于退烧了。
睁开眼看到祁煜撑着脑袋在床前打瞌睡,他总是熬夜绘画,身体情况算不上多好。
“你醒了,怎么样了?”感觉到我醒来,没等我回答,迷迷糊糊之间他的手就往我额头上摸,不放心又拿出了温度计,“嗯……似乎好多了,三十七度四,你还要继续休息。”
“我已经好了……祁煜?祁煜!”
听到我唤他名字,祁煜晃了晃脑袋,迷蒙的双眼终于变得清明,他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去了另外的房间,不一会儿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做的吗?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厨艺高超,最近经常出入他的画室,蹭饭已是我的习惯性行为。
“谢谢你,祁煜。”我坐起身打算下床,却被他单手制止了。
“别乱动。”
察觉他的用意,我有点慌张,“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骨折。”
“你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现在还有点低烧,生病的时候身体多半没什么力气,我劝你不要逞强。”祁煜将粥碗举高,不肯让我自己来。
“让一个身价无法估量的大艺术家喂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有什么的,我喂给你你就吃嘛……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给你喂,那确实不行。”
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本想回嘴“凭什么”,但是我此时的确没什么精神,靠在床头没有看他,我有气无力:“哪有什么其他人。”
“真的吗?”
“对啊。”我一直都喜欢自力更生,硬要说的话,夏以昼算一个,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张嘴,啊——”
来真的啊?我人呆住了。
“你听话一点嘛。”见我没有反应,祁煜耐心性子哄道,秀气的眉毛却拧作一团。
干什么突然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说话啊,确实是饿了,我张开嘴吃下了他喂的第一口粥。
咸口的,很好吃。
“祁煜,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死掉所以才来看我的?”
他有片刻的愣神,随即恢复了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是啊。如果你死了,谁来保护我?”
破天荒没有和他唱反调,明明知道不该是这种答案的我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祁煜用勺子搅了搅粥,舀起一勺吹了一口又递到了我嘴边。
我盯着他脸上的痣,鼻子、眼睛旁……仔细数来,一共有三个,还挺性感的。感慨于这个世界上的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我异想天开。
“祁煜,你说人的祖先有没有可能是人鱼啊?”
“你是烧糊涂了吗?”他伸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
“知道澄江生物群吗?科学家说找到了人是从鱼进化的……”
“好了,不要去纠结这些生物上的难题,虽然好多了,待会吃完你还是再好好睡一睡,等醒了我再给你量下体温。”
“你今天没有什么采访或者是其他工作吗?”
“想要赶我走?”
“不是,我一个人其实可以的,我怕你耽误重要的事。”
祁煜没有吭声,只是专心致志喂我。
他怎么不说话?我有点着急。
“祁煜?”
“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顾不得细想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寂静的石板发出了微弱的声响,金色的字符浮现其上,我望向桌面,试探性地问道。
“祁煜,你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是指你床上这些玩偶,桌上柚子皮做的茶叶罐,还是这堆书?”
“都不是。”
“那没了,这里最奇怪的就是你。”他把我按回被窝,“想快点好起来就好好休息。”
然后似乎很满意看到我的脸逐渐变红,他轻轻点了点我的面颊,又飞快收回了手。
撒娇可能是察觉到了被偏爱的可能,是我之前没能注意和他相处的分寸感。
“祁煜,你这样呆在我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关爱一下下属没问题吧?
“话是这么说……”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你先别说话。”我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呆在卧室,不要发出声音。
是沈星回下班后带着退烧药和吃的来看我了。
送走沈星回,我重新回到卧室,只见祁煜靠在椅子上,表情不太自然,他紧抿着唇,声音也失去了温度。
“你和这个人关系很好?”
“他是我的搭档。”为了解释他不是特地过来看我的,我又补充了一句,“就住在我家楼上。”
“呵,难怪不需要我的照顾。”
这扑面而来的吃味,先前已经得出结论,祁煜对我绝对不算毫无目的。打定主意,我点了点头表示对他所说的。
“是啊,所以就不麻烦大画家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算我自作多情。”
“祁煜……”
他停下脚步。
很想说请留下,我需要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感情方面不会很忠贞,看着就很花心的样子。绝对不能对这样的人动心,于是话说出口,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路上小心。”
祁煜冷哼了一声,背都没有转,说出的话冷淡了很多。
“不用你交代。”
然后我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
好像就此划清了界限,他再也不会和我有所联系。
一股委屈的味道弥散开来,我看着床头柜上的小碗,突然就落下眼泪。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他果然不可能是拉斐尔。而且那样热烈直接的小孩才不会有这么阴晴不定的后代吧?可恶——
对了,我连忙翻身下床,文字不知道会出现多久,我得抓紧时间誊下来。
石板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越加成熟的字体,似乎昭示书写者的成长。
是拉斐尔,他这次又写了什么?
脑海中浮现那位人鱼的模样。
难道我没有一点动心吗?谁都经受不住那种强烈的攻势吧?可惜,他和我不在一个时空。
注意力过于集中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人。
“你在做什么?”
是祁煜!我连忙伏在桌上想要遮住底下的纸张,“你怎么又回来了?”
祁煜的脸有些红,比起害羞更像是气的,他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桌上,双手抱胸靠在了门框上,“担心你一个人晕在家里,没有忍心一走了之,虽然你总是故意气我,可我不会和一个病员生气的,喏,去买了一点药还有吃的。”
“刚刚沈星回给我带了。”我是故意提到他的,虽然我没有收下。
祁煜的确又被我气到了,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重重呼吸着空气,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被自己生生摁了回去。
“就这么不高兴吗?祁煜。”
他气呼呼地看着我,“当然。”
“那不和你提他了。”
“也要少和他见面。”
我笑了笑,“他是我的同事,和我是搭档,怎么可能少见面。”
“你哭了?”他盯着我,眉头再度皱起,不再是气恼,多了几分担忧和愧疚。
我擦了擦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
祁煜慢慢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语气带上了一点恳求。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他?”
实在是对不住星星了。ORZ,我觉得男主们的情感线都是彼此独立的。不过,如果all的话,那就all,也非常好哈哈哈哈
以上,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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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女巫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