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东海有鲛 第22章 同行

大荒的鲛人擅幻，最会蛊惑人心，但后人却只记得鲛人肉能长生。

对于李莲花来说，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淼淼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坏消息就是如果刺激到对方，直接葬身大海。

李莲花：..........

照常将大海贝摸了遍，淼淼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莲花，不解道：“花花，你干嘛站着不动？过来啊。”

但不远处的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答非所问道：“淼淼，你说的大海贝是什么样子？”

淼淼很疑惑，这是什么问题？大海贝不就在这儿吗？

他难道看不清？

“花花，你.....”淼淼担心的问道，“又毒发了吗？”

“没有，只是我看不见你说的大海贝。”

“你在说什么啊，”淼淼一脸茫然，像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大海贝，就在这里啊。”

为什么会看不见？它这么大一个。

然而，淼淼喜欢的柔和嗓音此刻如利剑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耳中——李莲花平静的看着她，“淼淼，没有什么海贝，至始至终我只看到一颗珠子。”

看着他缓缓的靠近，不知怎的，淼淼居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大海贝....不，应该说是一颗珠子，暴露在李莲花面前。

他尝试着朝珠子伸出手，那闪着光华四溢的珠子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直接飘到他的掌心，还亲昵的蹭了蹭他。

感受到善意的李莲花微松了口气，因为会翻滚转圈的珠子太神奇了，竟一时看的入了迷，没第一时间发现身旁的淼淼在他碰到珠子的瞬间一整个僵住了，就像只被人抓住命运后脖颈的猫儿。

李莲花本想将珠子拿给淼淼看，却被讨巧卖乖的珠子硬控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那狡猾的珠子趁其不备，倏地钻入他体内。

这？！！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李莲花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便陷入黑暗中，只是昏迷前最后一眼，依稀看到淼淼一脸焦急朝他伸手想要接住他。

对不起啊，他好像搞砸了。

满怀歉意的李莲花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昏迷，想着醒来就和淼淼道歉，可没想到再睁眼看到却是另一副光景，比如九条通体雪白的巨蛇在海面上嘶吼翻滚，掀起惊涛骇浪。

啊这.........

李莲花默了默，然后闭上眼又睁眼，重复了好几次，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出现了更加恐怖的画面——九个蛇.头同时齐齐的盯着他。

这一刻，李莲花突然很能理解那些被蛇盯上的猎物是什么感觉了，更别说他这里有九个，压迫感十足。

什么血域天魔，什么笛飞声，统统不是事。

就在李莲花以为自己要命葬蛇口时，其中一条蛇突然口吐人言，“今天教你的都学会了吗？”

李莲花：........啊？

在和他说话吗？

“没有。”

一道软糯的奶音在身后响起，李莲花转过身，一条年幼的小鲛人在海水里兀自游的欢快，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老祖宗，你教的那些都太难了，我不想学了。”

李莲花：嚯，有种！

他算是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了，约莫是那颗珠子的缘故，把他带到了淼淼的记忆里。

那这么说，他刚才看到的九条巨蛇便是淼淼经常挂在嘴上的老祖宗了。

不过，巨蛇已经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位白衣银发的俊美男子，他负手而立，垂眸道，“不想学？”

淼淼：“嗯嗯，不学。”

那欢快的语气听的李莲花忍不住扶额。

男子听后，轻呵一声，直接抬脚踹飞傻乎乎的小鲛人，等淼淼好不容易从水里扑腾冒出头，他已经闪身等在那里，且精准的掐住小家伙肉肉的脸颊。

相柳语气冰冷：“蠢货，一个简单的术法都学不会，简直丢尽海妖的脸！”

淼淼脸疼但又不敢挣扎，只能哭唧唧道：“老祖宗，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会。”

“知道你蠢，所以只教了你一个幻术，”相柳一脸嫌弃，“鲛人擅幻，这对你来说并不难才对。”

淼淼控诉：“可你只教了一遍！”

相柳不解：“一遍还不够吗？”

这不是看一眼就会的吗？

“不够！根本不够！”说到伤心处的淼淼嚎啕大哭，“我讨厌你们这些一看就会的天才！”

相柳：..........

同为一看就会的天才的李莲花：.........

.

清楚知道自家崽是什么情况的相柳不再天天逼着淼淼上进，只要求她学会每一个他教的法术。

毕竟，妖有着漫长的寿命。

不过，相柳也有很多事要忙，并不常回大海，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淼淼自己一个人折腾，有时候学的很快，有时候却能拖拉一年都还停留在第一步。

李莲花就这样在她的记忆里，陪伴她一年又一年，看着她慢慢长大，跟着她满大海的闲逛，目睹了海里的每条战戟鲸都被她用尾巴抽过。

虽然相柳偶尔会回来，但待的时间都不长，很多时候，淼淼都是一个人，不过她心大的很，李莲花看着她自己和自己玩的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直到有一天相柳带回来一个姑娘，直到月夜下相柳用命为那姑娘解蛊，直到相柳一袭白衣变血衣，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噩耗传来的那一天，淼淼对着相柳身死的方向哭了一地的珍珠，那段时间，李莲花甚至分不清沉在海底的是白沙还是珍珠。

从那以后，淼淼开始变得嗜睡。

海中昏暗分不清日月，唯有大海贝上一条又一条裂缝直至碎成一地粉末，已经过去了千年。

李莲花看着淼淼试图将其拼凑完成，但屡屡失败，她愣愣的站了很久，然后盘起尾巴睡在海贝的残骸上，体内的妖丹不召自出，莹莹的光华如薄如蝉翼的轻纱将沉睡的鲛人笼罩住，为它的主人编织出大海贝的幻影，至此万年。

.

从漫长的记忆里醒来，李莲花茫然的看着上方的房梁，思索了好久才认出这是自己在东海的小屋。

他坐起身来，沉重的身躯提醒着他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只不过漫长的海底光阴总让他时不时的有恍惚之感。

后遗症有点严重啊。

李莲花端起桌上斟满水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满上，直到看见升腾起的袅袅白雾才反应过来——家里有人。

应该没离开多久。

回忆刚才喝的茶水是温的，狐狸精睡得窝也是温热的，想来是跟人出去玩了。

循着记忆里狐狸精常去玩的地方找去，果然在海边看到了正在和螃蟹博弈的奶黄色身影，以及边上眯着眼睛快睡着的海龟吞吞。

第一个发现李莲花的是狐狸精，看到主人的小狗立马放弃到嘴的螃蟹，颠着小短腿跑到李莲花的脚边，欢喜的摇着尾巴求摸摸。

动作熟练的撸完狗，李莲花轻拍了一下狐狸精的头，小家伙立马会意跑到边上找吞吞玩去了。

距离俩小家伙不远的一处礁石上坐着一个人，李莲花飞身上前，轻轻落在她身后。

“你醒了？”

“嗯。”

“都知道了？”

“.....嗯”

淼淼默了一阵，才含糊回道，“哦，这样啊。”

“所以，你都想起来了？”

这次换李莲花提问。

“.......嗯。”淼淼撇过头，似是对自己干的蠢事不忍直视，“我那时候，脑子不太好。”

当李莲花握住妖丹的那一刻，淼淼身上的幻术就解除了。一想到她对着自己的妖丹疯了几千年，淼淼就忍不住想自爆内丹，一了百了。

“对了，你的妖丹不拿回去吗？”

“.........”

好巧不巧，李莲花提起这件事，淼淼瞬间想从这里一跃而下。

自醒来，李莲花便觉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温养受损的经脉，并与扬州慢一起化解碧茶之毒。

沉疴缓消，李莲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轻快之感了，他知这一切都是淼淼那颗妖丹的功劳。

“拿不出来，”淼淼没有客套，很诚实的坦白，“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尝试过了。”

她盯着李莲花的胸口，神情有些迷茫，“大概是拿不出来了吧。”

“怎么会......”

“算了，就这样吧。”作为当事人的淼淼很是洒脱，“几千年都过来了，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放在你那里比在我这里更有用，对吧？”

确实如此，但这么重要的东西，李莲花受之有愧，他沉默半晌，不死心的追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当然有，开膛剖丹，但淼淼不会这么做，且不说她丝毫不在意有没有妖丹，就现在她对李莲花的稀罕劲，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你找我是为了去修补海贝，但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如果你想知道世间妖族尽灭为何独独你还活着，这也许是属于妖族秘辛，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就是再聪明也无济于事。”

李莲花多敏锐一人啊，稍加琢磨就知道淼淼在想什么，他将一切都挑明了，绝了淼淼想要逃避的念头。

淼淼也差点被说服了，她所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聪明人能解决的了了，所以她决定摆烂。

“你说的对，反正也没什么指望了，有没有妖丹也无所谓，”淼淼双手张开，往地上一摊，平静的神情下透着淡淡死感，“那我就在这里等死吧。”

“也没严重到这种程度。”

如果是旁人说了这样的话，李莲花估计要思索一番，辨别其中真伪，但换成淼淼，他相信她做得出来。

对于活了上万年的鲛人来说，生死早已看淡。

李莲花：“我的意思是，既然暂时没有办法取出妖丹，我最近也离开东海的打算，不如你和我一起走，我们慢慢想办法。”

“当真？”淼淼不信，“要不是没这事，你早就一个人走了吧。”

被当面戳穿的李莲花尴尬笑了两声，“哈哈，这是哪里的话嘛。”

“没关系，我大方不计较，就当是妖丹的报酬了，”淼淼一扫之前的颓丧，伸出两根手指，眉眼飞扬道：“我要住二楼。”

李莲花：总感觉哪里不对？

东海篇结束了，下一章换地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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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