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琳琅将一堆金银珠宝扫进淡蓝色碎花包袱里。
锦绣狐疑又惊诧地看着她,“琳琅,你这是做什么?”
“夫人,我回家探亲。”
当然是跑路了,单孤刀封磬等人如今怕是已经杀进皇宫了,有公子和姑娘在,单孤刀等人必是有去无回,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那你何时回来?你上妆的手艺极好,其他人,我用不惯。”
琳琅背对着她,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夫人您放心,我过几日就回来了。”
这辈子怕是要和万圣道说再见了。
她一把将包袱挎上右肩,转身同锦绣道别,“夫人,我走了。”
琳琅可不是滥发善心的人,顾好自己就够了,至于锦绣,她会在心里为她默默祈祷的。
希望人没事。
赵清宁穿过丛丛树林时,忽见上空飞过一只鸽子,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袖月楼喂养的。
于是内力凝于指尖,屈指一弹,那即将消失在眼前的信鸽便乍然坠落。
赵清宁捻开信纸一看,是琳琅的字迹。
当瞟到消灭业火母痋需要南胤皇室血脉的血后,她整个人都麻了。
她可是想坐实单孤刀南胤皇室的身份呢,若是他哪天一个不小心,血溅到了母痋,母痋却又没事,岂不暴露了?
“清宁。”
“告里?”
赵清宁回头。
“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石寿村之后,我潜心研究南胤痋术,结果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找上门来说要和我做个交易。”
赵清宁好奇:“什么交易?”
“笛飞声从前是笛家堡培养的杀手,据他所说,但凡是笛家堡的杀手,都会被种下一种痋术。他求我帮忙解除他身上和笛家堡里的人的桎梏。”
“你解了?”
告里“啊”了一声:“解了啊,我给他解痋术,他也得无条件帮我一个忙。”
“这不挺好的吗?”
告里呵呵一笑,“如果不遇见角丽谯那个疯女人的话,确实挺好的。”
在告里的诉说下,赵清宁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笛飞声刚出笛家堡,就遭到了万圣道与角丽谯的围追堵截,告里不幸被牵扯其中,两人一道被绑到了鱼龙牛马帮据点,然后被迫观看了角丽谯在线发疯为爱痴狂的场景。
“她想当皇帝,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居然想娶笛飞声当皇后!”告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角丽谯,真不愧是我辈楷模啊。”
赵清宁笑了:“说实话,抛开我心中对角丽谯害我弟弟的厌恶,我还是挺佩服她的。她执行力强,想要什么就去争取,除了武功差、恋爱脑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告里想了想,点头,“要做就做人上人,要争就要争第一,这样的人生态度,确实很值得人学习。”
赵清宁幽幽叹气:“可惜啊,她与我是不同的立场,所以无论她是对是错,她都得死。”
她将手中信纸以内力碎成粉齑,“而且不能死在我的手上,她得死在笛飞声手里,才算死得其所。”
告里:……
告里:好姐妹,你是懂杀人诛心的。
“那恭喜你得偿所愿了,角丽谯死了,而且还是被笛飞声杀的。”
“那就好。”赵清宁满意点头,“哎呀,心腹大患解决了一个,还剩另一个,我们快去皇宫瞧瞧,别错过好戏开场。”
皇宫已被万圣道渗透,沈度、方则仕、杨昀春以及典丘领着仅剩的还没被痋术控制的侍卫与单孤刀封磬等人鏖战。
武林各派人士齐聚皇宫清君侧,连百川院的人都到了。
朝廷与江湖自李相夷与皇帝签订条约后,一直泾渭分明,这等事关改朝换代的大事,他们本不想参与,无奈各门派中总有几个心系天下的,这才在周廷樾的号召下聚在了一起。
百川院因云彼丘下毒谋害门主一事名声扫地,在江湖上难以立足,急需做一桩天大的好事扬名立万,而皇宫被围,恰巧给他们提供了机会。
乔婉娩自肖紫矜失踪后,就一直在满大熙的找他,她找过天机山庄,问过袖月楼,都没有得到有用的回应。
天机山庄是因其业务能力不足,袖月楼倒是知道他的下落,只是肖紫矜本身是被赵清宁所关押,他们才不会自讨苦吃去触赵清宁的霉头。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肖紫矜。
“紫衿?”乔婉娩目光惊疑不定,看着背对着她的那个紫色身影不敢上前相认,因为肖紫矜与单孤刀等人站在了一处。
肖紫矜闻言转身,乍见乔婉娩,心头很是欢喜,面目也带出一丝喜色,“阿娩。”
“你?你为何要与万圣道同流合污?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反啊!肖家九族,竟全不被你放在心上吗?”
肖紫矜激动道:“阿娩,我怎么可能不为肖家考虑?单孤刀是芳玑王与萱公主后裔,芳玑王当年被诬谋反,才会让熙成帝上位,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一旦功成,这可是从龙之功啊,肖家自此可绵延百代了。”
乔婉娩吃惊地后退几步,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疯了。”
天色原是清明的蓝,刚过正午,丛丛乌云就遮蔽了天空,明澈的秋光掩在翻滚的云层后,即刻黯淡下来。树木在风的席卷下摇曳了身姿,抬头一望,天幕好似时刻要落下泪来。
宗政雪衣在宜春宫后花园同李羡清下棋,听着耳畔的风声,心里突地冒出一句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娘娘!出事了!大事不好了!有人逼宫造反了!”
小太监一路跑进来报信,身上还沾着宜春宫正殿时时刻刻燃着的苏合香的味道。
李羡清太阳穴突地一跳一跳地,猛然从石凳上站起,“什么?那我父皇还好吗?”
“陛下被杨副使他们护着退到了福宁殿。”
宗政雪衣毫无慌张之色,反而好整以暇地拨了拨棋盘上的棋子,“陛下受难,本宫怎可偏安此地,玉腰,更衣,去福宁殿,本宫誓死与陛下共进退。”
玉腰了然地跟着宗政雪衣到寝殿给她挑了一身极为简便的装束,雀奴则是给要前往福宁殿的人都喂了一颗回春馆出品的清毒丸以防万一。
待宗政雪衣等人赶到时,刚巧就听到了肖紫矜与乔婉娩的对话,雀奴抬眼望过去,只觉肖紫矜的某些小动作像极了从前和她共事的某个人。
宗政雪衣低声感慨道:“肖紫矜真是豪赌啊!”
雀奴默然不语,与宗政雪衣和玉腰传音道:“现在这个肖紫矜应该是江山笑的暗卫假扮的。”
宗政雪衣与玉腰一听,心念电转,反应了过来,同时了然地哦了一声,而后快步混入了来皇宫护驾的武林人士的队伍里。
福宁殿前,大多侍卫都被痋术所控,只余少数几个人神智清明。
单孤刀眼看成功近在眼前,不由哈哈大笑:“天命在我!昏君,还不束手就擒!”
他才笑完,一个抬眼,却见到了十年未见的李相夷——如今的李莲花。
然后他又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极为讥讽的笑,“师弟,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你是看我即将荣登大宝,特意赶来祝贺我的吗?”
“单孤刀,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李莲花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要随风飘走一般。
“十年?万万没想到我的师弟居然找了我十年,也不枉我儿时对你的好。被人骗,被一个你不放在眼里的人骗了十年,是不是很伤心啊?送你的刎颈剑,用的还顺手吧?”单孤刀一步步地击溃李莲花的心理防线。
通过赵清宁知晓了当年的来龙去脉,李莲花早已在那天就崩溃的哭够了,任是单孤刀再怎么刺激他,他也没有分毫动摇。
他从腰间抽出太平,冷声道:“刎颈,的确是把好剑,可惜沾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贺家三郎何其无辜,单孤刀,苍天煌煌,午夜梦回,你难道就没有片刻后悔?”
“我为何要后悔?贺家云铁能为我所有,是他们的福气。”
“你真是……冥顽不灵。”李莲花咬牙切齿道。
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随后动起手来。
李莲花本就是十年前的天下第一,而今武功比十年前不知精进了多少,自是打得单孤刀节节败退。
单孤刀单手支着剑单膝跪地,恼羞成怒,“你不是中了碧茶之毒吗?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李莲花“哎呀”一声,摸了摸鼻尖,“不巧,那碧茶之毒,早在五年前就解了。此前装作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罢了。”
单孤刀:“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努力了一辈子,却依旧要活在你李相夷的阴影里。”
李莲花启唇:“不必妄自菲薄,十年不见,你的内力增进了不少。”
单孤刀闻言一笑,笑里恶意满满,“自然是要多亏师父他老人家在临终前的倾囊相授。”
李莲花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赵清宁将将赶到现场就听到单孤刀的诛心之言,此刻才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她忘记把漆木山死因告诉他了!
“怎么?不信啊?刚才那招枯木成林,只有师父毕生的独门内功才使得出来。”
李莲花:“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单孤刀阴狠道:“不过是将你李相夷葬身东海的消息告诉他罢了,然后他一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被内力给反噬了。”
李莲花手执太平,眼眶通红,盈满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漆木山去世的真相激得他浑身发颤,“欺师灭祖之徒,我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李莲花没有再压制内力,他周身气势节节攀升,扬州慢在他体内流转,生生不息。
他一招废了单孤刀的筋脉。
单孤刀狼狈地瘫倒在地,面目扭曲,不甘心道:“你居然破得了我的十星一刀斩!师父果然什么武功都只会教给你!”
原剧是在祝融殿pk,我把它改成福宁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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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