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查案,贺映雪更在意那些姑娘们的安危。以往罗摩天冰所在之处,都会有人暗中行事,一品坟罗摩鼎遗失,元宝山庄宗政明珠夜半盗取天冰,这次应当也不会例外。
玉楼春的宝库都被搜刮干净,天冰不知去向,可无人能进出女宅,必然还在这里。她既然怀疑是女宅姑娘们合力杀了玉楼春,自然而然地猜测天冰也在她们手上。
就是苦了清儿,白日放话出去不想与那些自甘堕落的女子为伍,虽然经过贺映雪的解释可以体谅,但终究有些膈应而且拉不下面子,现在倒好,贺姐姐干脆拉着她和苏小慵一起来了!
贺映雪直言来意,对方并不买账,谁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呢。
“姑娘莫要胡说,我们承蒙主人恩惠,怎可能对他下杀手。”为首的碧凰面色冷淡,几乎瞧不出破绽,但她护在身后几个年纪稍小些的女子就没那么淡定了。
“玉楼春的残肢还未找全,若真是鬼王刀所为,没必要丢一半藏一半,而玉楼春身怀玉骨功几乎刀枪不入,想切开躯体并非易事。我猜想是用了什么井字田字形的东西,压上重物才得以成功的吧,宝库遗失的那些金砖?”贺映雪缓缓道来,“事后处理得不干净,便处处都是疑点,你们把玉楼春的尸体埋在女宅里某棵木槿花树下了吗?”
碧凰攥了攥拳,竭力保持平静:“你想如何?”
姑娘语气转为柔和:“我不想如何,我曾经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但我没有逃出去,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因此背负什么,或是赔上性命。冰片留在你们这里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索性待在你们身边,随机应变吧。”
苏小慵跟着附和:“是啊各位姐姐,查清真相是迟早的事,但万事都不及性命重要。还有那些被藏起来的金银财宝,作为赃物,肯定会被人盯上的。”
等真相查明,押送百川院监察司受审,背上一条人命在牢中赎罪,这亦是贺映雪不愿看到的结局,有清儿在,她才敢搏一搏,求一份皇命恩典。
碧凰仍有顾虑不愿交付冰片,贺映雪并不强求,商议过后,大家保证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绝不落单。苏小慵负责贴身保护姑娘们安全,李莲花和方多病目标太大,不好打草惊蛇。
查案自然照常进行,鱼儿也该咬钩了。
闯入屋内的黑袍男子被突然冒出来的阿飞踹倒在地,三两下卸了胳膊后,在场几人还是懵的,他什么时候来的?
苏小慵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请他帮忙来着,我怕我打不过。”
大魔头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此事稍后再议。
前来找天冰的人是宾客之一李一辅,瞧着温文尔雅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忍着剧痛嘶吼,说已布下记号,金鸳盟的人马上就会赶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可不就赶来了吗,一脚踩在他胸口的那个就是啊。
现在就等百川院来人处理后续事宜,李莲花他们在女宅搜寻一番,找到隐藏在后山的祠堂,有了下一步线索。
午后百川院和监察司先后赶到,监察司副使杨昀春认得清儿,自然也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下令将姑娘们无罪释放,并承诺会妥善安置,送她们归家。
可她们有些人在女宅磋磨数年,家里人能不能接受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也是未知数。世间对女子总是不公平。贺映雪思索着该不该和方多病他们商量,让这些姑娘去宅邸做工,也为后半生添一份保障,但他们并没有义务为旁人的人生负责。或许是她太多管闲事吧,自己没有这样的幸运,就希望她们能顺利些。
监察司安排护送前,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了女宅。
“幸好没有来晚。”乔婉娩向几人点头致意,“我正好在附近,看到小宝放的信烟就赶过来了。这些年百川院也曾接到过百姓报案有姑娘无故失踪,但一直未能查到此地所在,最后只能送些银钱安抚,如今总算有个了结。”
乔婉娩不单单是来查看情况的,她取出一些香囊作为信物分发给女宅里每一个女子:“恰逢四顾门振兴之际,正缺人手,若姑娘们无处可去,尽管带着这此物到慕娩山庄寻我。”
女子不止依附男子这一条出路,她们同样可以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乔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方多病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只是眼底的欣喜与爱恋都快溢出来了,傻兮兮地笑着。
“原来她就是方多病喜欢的人。”清儿收回视线,像是苦恼,“怎么美人都有主了,真可惜……”
她这一句可惜引来两位男子注目,李莲花更是揽住贺映雪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他的老婆,想都不要想!
清儿耸耸肩:“干嘛这么看我,我也没想怎么样啊!我想抢还能抢过来不成,但我可是公主诶,也不是不行……”
话音未落,清儿顿感毛骨悚然,像是有人在背后恶狠狠地盯着她,救命啊!
……
事了,告别众人,返回莲花楼。
离开前李莲花收到酒痴陆剑池的赠礼,行走江湖,偶尔会遇到那么一个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能相识也是一种幸运。
接下来便要寻找最后一位南胤富商后代,黄泉府主。李莲花已有眉目,需要请苏小慵帮忙问问她家苏老爷子,四人在客栈等她回来。
方多病见过乔婉娩后兴奋过头一夜未眠,此时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苏小慵怎么还没回来,菜都要凉了。”
“你们使唤她,经过我同意了吗?”阿飞忽然冷冰冰冒出一句,其余三人皆是无语地看向他。
“……你是她的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徒弟也没必要事事都听师父的吧。”方多病逮着时机夸赞自家师父,“我师父可是世上最好的师父,多学着点吧你!”
阿飞凝眸望向对侧哄着娘子吃饭的李莲花,嗤之以鼻:“我总有一日会娶苏小慵为妻,还不够资格吗?”
“不是,先前撮合你俩的时候,你亲口拒绝的,还说那些姑娘们都不爱听的话,现在怎么又转性了?”
阿飞剑眉上挑:“李莲花有的,我也得有。”
李莲花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性子,失忆也跟从前没差,这也能做比较?我看你收收心吧,苏文才老爷子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要我放弃也不是不行,你跟她和离……哦不对,你们都没成婚呢用不着和离。”
方多病双眼圆瞪:“什么意思,师父师娘你们不是夫妻吗?”是了,师娘从未盘过妇人发髻。
李莲花就奇了怪了,这家伙到底失没失忆,是他平日表现得不够黏糊,假得太明显?
“你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不假,但真夫妻可不会像你们这样顾虑甚多。”阿飞沉吟几秒,“不过从女宅回来后看着好像亲近不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饶是舌灿莲花如李神医,听到这般调侃也有几分局促,更别提粉面含春垂首不语的贺映雪了。
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方小宝:这是我能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