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个灵山派连五两银子都不肯付。”李莲花甩了甩袖子走下台阶,“走吧阿谯,钱是要不到了。”
“早让你别给王青山治病了,那老头看着就抠门。接下来怎么办,只有灵童候选人和家属能进,要不咱们也去找个小孩儿?”
“这灵童转世听听就行,做不得真。”
两人回身,便见方多病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
“真巧啊。哎哟,阿乔姑娘还听了我的建议,蒙上面纱了?”
她本是不想的,但李莲花说还不知她当初为何受伤,怕遇到伤害她的仇家,遮挡着点也好。
尴尬一笑,两人想法一致,掉头走呗,还愣着干嘛呢。
方多病出手制住稍慢一步的李莲花,角丽谯肯定不会丢下她的“兄长”不管。
“内里虚空,丹田无力,你当真不会武功?”
“身体还很差,经不住拷打呢。”剑都锁喉了李莲花也不好乱动,微微扬手示意角丽谯自己没事不可动武。
方多病松开手,他还不至于跟个弱不禁风的病人计较,可他气啊,这人害他在风火堂面前丢尽了脸,要传到百川院去岂不是更丢人了。他又不好把气撒在人家姑娘身上,于是怒指李莲花,扬言要将他带回百川院牢狱。
角丽谯心里想着要不把这聒噪的小少爷打晕算了,李莲花居然还能心平气和跟他唠,这般心境,她下辈子都学不来。
“……我看你现在也很窘迫,不如这样,我帮你破案,你放我们走,如何?”
方多病哼笑道:“谢谢你提醒我。百川院确实尚未录取我,不如就拿你这个假神医来当投名状吧!”
语毕,方少侠剑指封穴:“我封住这两个穴,寻常人根本……解不开……”
角丽谯在他下手的后一秒迅速上前解穴,当着她的面这样对花花,她是不存在吗?
“小朋友,你的功力还不到家呀。”
“叫谁小朋友呢!”
眼看矛盾一触即发,李莲花适时插话:“哎哎,这什么灵童大会快开始了,咱也别耽误时间了。方少侠,有什么事等结束了再谈不迟。”
“那你们俩跟着我,别想趁机逃走!”
李莲花脸都快笑僵了,等方多病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才压低声量对角丽谯说道:“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进灵山派不还得靠他吗。”
角丽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衣袖随着步伐摆动时不时纠缠到一起,犹如情人交颈相依,亲昵又缠绵。
他似乎并未发觉,也许他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这隐秘的欢喜怎能只有她一人知道呢。
“只要他不来针对你,我还是很大度的。”她答应过他不伤人的,但她私自给这个承诺添上了前提——不能伤害李莲花。
她自己都舍不得,别人怎么行。
回应她的是李莲花低低一声“嗯”。
好啦,她知道,这人习惯把感情藏得很深,说不准此刻心里都乐开花了呢。
……
方家小厮旺福是入选的灵童之一,正和其他五位候选人站成一排静静等待。
那选灵童之法多少有些草率还掺了点迷信,在王掌门金身面前手敲玉磬,磕头请示,就能选出正确的灵童了?怪神奇的呢。
角丽谯仗着自己身量不高,站在李莲花身后小小一个并不惹人注目,探出脑袋四下打量。
李莲花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她探头探脑的模样实在可爱,克制了一会儿仍然没忍住笑意:“干嘛呢?”
“花花,你看那王青山的金身,是不是怪怪的?”
“嗯,发现了,切莫声张。”
花花说什么就是什么,角丽谯很听话,那就接着看表演吧。
这一来一回,都引火烧身了,精彩!
李莲花按住角丽谯试图鼓掌的手,原来不是表演,是真的着火。唯有旺福干干净净不染尘灰,天选灵童就是他了。
“花花,我们是跟着方多病来的,若旺福真是转世灵童,我们能不能分到一处房产半亩田地的……”
李莲花默默思索,却被姑娘耳语打断,呼出的热气令他耳朵发痒。
“很遗憾,不能。”
可惜了,即便旺福改名旺财,旺的也不是他们的财路。
那边,方少侠再度亮出百川院刑牌,这回倒是长了记性遮住名字了,可初出茅庐的热血小年轻哪有老谋深算的假神医会忽悠人。李莲花一本正经地瞎扯几句“还魂之术”,几位长老便允诺让他们调查此事。
……
“咱们打个赌,看谁先查出他的死因,若你先查明,那先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也不押你去百川院了。”
方少侠看起来势在必得,可他低估了老狐狸。
不过须臾,李莲花便对案情了然于心:“我不仅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还知道凶手是他三个徒弟和管家中的一人。”
角丽谯点头附和:“我也知道。”
方多病一头雾水:“你们,凭什么啊?”
“你看他的手势。”
“……龟息功?!”
方多病伸手去探鼻息,却听到角丽谯叹气。
“唉,小朋友眼力不行,脑子也不好使。龟息功只能撑三日,这都十余日了,若非金箔封身,尸体都臭了。”
嘲讽意味十足,方多病……方多病除了忍还能如何呢,李莲花都站出来说姑娘一向心直口快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忍着吧。
李莲花翻阅了下桌上放的三字经,提醒方多病可以看看金身的嘴唇,那处金箔较厚,必有蹊跷。
“你把他背后的金箔刮下来。”李莲花毫不客气地指挥道。
方多病虽不情愿,但查案要紧,将怨言咽回肚里。
王青山背后,赫然是一记五指鲜明的漆黑掌印。
“原来是五毒掌。”
角丽谯正百无聊赖地在一旁掀起面纱一角吹蜡烛玩,闻言转头:“五毒掌?很厉害吗?”
李莲花耸耸肩,表示一般。
“那可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的成名绝技。十年前金鸳盟被灭,教中大部分人都被百川院所抓,但还有些漏网之鱼,辛雷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一直藏身在这儿。”
不同于方多病面色凝重,李莲花神态不以为意,懒洋洋地理了理衣袍:“嗯,去掌门登仙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找到其他线索。”
方少侠学会了自我开解,顺了顺气,为了破案,有啥不能忍的。
李莲花瞥了眼他率先出去的背影,手中书本卷成圆筒状,在角丽谯头上轻轻敲了敲。
“走吧,漏网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