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迎来了真正的寒潮,窗外常常冷风凛冽,砂金已许久未外出,断绝任何可能被寒意纠缠的机会,就连偶尔站在门口玄关迎接拉帝奥,都保持着点微妙的距离,不愿让对方身上那透着冷气的衣物碰到自己。
于是,教授在今年改变了自己的习惯,把车内的暖气调高,或是选择回家后立刻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只有这样砂金才允许自己碰他。
在考试前夕,由于考场规定,砂金将那枚意义非凡的钻戒收进了盒子里,即便只是去外地考试两天,砂金的东西也还是塞满了一个小行李箱。
拉帝奥已申请好调课,腾出时间来陪同砂金前行,砂金对此深表感动,并向对方许诺:“等我回公司,一定会向她们好好夸你是个很不错的男友!”
拉帝奥对自己未婚妻的发言仍旧感到震撼,不是答应自己的求婚了吗?为什么还称呼自己为男朋友?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给他带钻戒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盯着我不说话的毛病?”砂金握拳捶了下拉帝奥的胸口。
拉帝奥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催促砂金上床睡觉,为明天的启程养精蓄锐。在拉开房门准备出去的那一瞬,转头问对方:“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待会?紧张就说,别闷着。”
“不要!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紧张!我会考过的!”砂金坚定地摇了摇头。
“行吧。”拉帝奥轻轻将门关上。
随后,不管是登上列车或是登记住进酒店,砂金都十分淡然,甚至在考试前一晚,还去市内的大商场里买了些东西。
直到进入考场前,一直倔着的砂金才坐在副驾驶位上,对拉帝奥小声说道:“我好紧张,我现在紧张得想吐。”
拉帝奥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瞟向四周,有些迟疑地问他:“那我......找个东西给你接着?或者我去药房买点药给你吃?”
“过会在个显眼的地方等我,随便在附近吃点吧,我想回酒店睡个午觉。”砂金又蓦地蹦到另一个话题上去。
“行,保证你一眼就能看到我。”拉帝奥揉了揉砂金的脑袋,把对方系得松松垮垮的围巾重新绕紧围了一遍。
拉帝奥将砂金送到学校大门口挥挥手:“注意别走错考场了。”
砂金点了点脑袋,转身向校内走去。
拉帝奥回到车内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工作,接到了莱德的电话,交流了下实验情况后,对方忽然说道:“我看见卡卡瓦夏发的朋友圈了。”
“所以?”拉帝奥挑了下眉。
莱德沉默了几秒,有点不甘心地回道:“恭喜你这个混蛋娶到了这么好的人。”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我只是向他求婚了还没有结婚,当然,作为我们共同的好友,肯定是会邀请你的。”
“.......在你婚礼当天别用这种欠揍的语气说话。”
“我尽量。”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别这辈子谈个恋爱把工作都谈没了,自己回想一下这半年来,你都请了多少次假、调了多少次课?以前你只是跟公司有点业务往来,怎么现在还兼职当人家保镖跟保姆呀?考个试都陪着?”
“你没老婆你不懂,而且我没有落下任何进度,我最新的项目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了,你先把门槛摸到再来指点我工作上的事吧。”
“我简直无法想象,卡卡瓦夏究竟是怎么能够忍受你这张嘴的。”莱德说完后就挂掉了。
拉帝奥不理会这点小插曲,继续完成工作,估摸着快到考试结束的时间了,就合上电脑,倚着车门站着。
不远处走来一个紧裹灰色大衣的男子,来者认出拉帝奥后,很是惊奇地喊道:“你怎么在这?”
“我夫人考试,接他。”拉帝奥朝学校大门的方向仰了下脑袋。
德里克连声哦道:“是那个金发男孩对吗?最近,我听你们学校的人都在传你要跟一个小你很多岁的人结婚了!”
拉帝奥默默在意的地方被对方这么直白地说出,有些不乐意:“也没有小很多。”
“对了!他怎么来考我们学校?为什么不去你在的大学?”德里克纳闷。
“他说他更喜欢你们学校。”拉帝奥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无奈。
德里克也能表示理解,他对这位传闻中拉帝奥的结婚对象很好奇,只可惜对方没能被拍下几张正脸的照片,但大家都公认那位金发男孩惊为天人的漂亮。
“那他要是来我们学校读,你们岂不是异地了?”
“德里克,我没想到你会问这种蠢问题,我会申请兼任外聘教授的。”拉帝奥咳嗽一声,“我在这附近已经看好了一栋别墅,等他开学后,欢迎你们到家中做客。”
德里克被拉帝奥的话惊得大张着嘴,毫无形象地回道:“.......你真的变了好多,认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邀请别人来。”
拉帝奥顿了一下,缓缓道:“以后麻烦你们多多照拂他了。”
德里克瞪大着眼睛,沉默半晌,小声感叹:“我从未想过你会说这种话,你放心好了,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同学,肯定会把他照顾好的。祝你们幸福,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好,谢谢。”拉帝奥望向门口,看了眼德里克,“他出来了,先不聊了,有空再续。”
德里克临走前往后看了眼,哇了一声:“你夫人真的很漂亮耶。”
拉帝奥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德里克连忙摆手尬笑着溜走了。
“你的同事?”砂金走过来,问道。
“大学同学在这里教书,遇见就聊了会。”拉帝奥牵过砂金的手揉了下,“不是喊你戴好手套吗?”
“哦,进考场时摘掉,就忘戴上了。”砂金笑着耸了耸肩。
两人边说边上了车,拉帝奥带砂金去了家早就定好位的餐厅简单吃了点,就送对方回酒店休息了,下午考完试,晚上两人去逛了逛附近的商场跟公园。
“不愧是大学附近,感觉还是很繁华呢。”砂金牵着摇晃拉帝奥的手。
“挺满意?”拉帝奥嘴角含笑。
砂金点点头:“满意!已经开始期待上学后的生活了!”
拉帝奥问:“公司允许了你的调动审批?”
“我拿在匹诺康尼的成果换的,且在我无可挑剔的谈判技巧下,公司答应会帮我向学校提出特殊申请,很多课程我都可以线上参加跟完成,这样就学业事业两不误啦!”砂金走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蹦蹦跳跳的。
拉帝奥摸了摸砂金的脑袋:“真厉害呀总监大人。”
砂金哼哼一声,显然十分受用。
两人逛了没多久就慢慢走回酒店了,第二日下午考完,砂金便跟拉帝奥坐上了返往公司的列车。
在专属的包间内,砂金没个正形地摊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向正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拉帝奥叹了口气,说道:“教授,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很感谢你一直陪着我,但是......你请假跟调课的次数也太多了吧?考试陪我也就算了,我回公司你干嘛也跟着?那地方你自己都去了一百遍了,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砂金忧心忡忡的。
“我顺便交报告。”拉帝奥边回边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过了会又问,“我的键盘声吵着你了吗?”
“没有,谁在意这个?”砂金盯着对方看了会,说,“你要是被辞退了也别难过,我很有钱的,我可以包养你。”
“那我没钱了,我们还可以结婚吗?”拉帝奥问。
砂金还真想了几秒,随后摇头:“不行!我不跟穷光蛋在一起!”
“可那个穷光蛋是全宇宙对你最好的人,都不行吗?”拉帝奥说得正经极了。
“那好吧,我们结婚。”砂金愣愣说道。
拉帝奥反倒怔住了,声音有点喑哑:“这么简单就同意了?笨蛋,你得先让他展示自己是如何对你好的。”
“他已经展示了。”砂金闭着眼平躺在沙发上,“现在,我不会再被噩梦惊醒了.......我已经有两周没吃过安眠药了。”
“我也是,这么多年历经世事,寻遍真理,时至今日,才察觉幸福的恩赐早已降临身旁。”
“........”砂金睁开眼偏头看着拉帝奥笑,眨了眨眼,说道,“婚礼上别讲这么肉麻的话,这样会衬得我很没文化。”
拉帝奥笑道:“我尽量克制一下,不过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砂金沉默半晌,抓了抓头发,甩了块巧克力砸在拉帝奥桌上:“烦死了!我记着呢!我见面就说!”
大约半小时后,列车停靠,公司的人早已在站台等候。两人在酒店住了一晚后,第二日上午砂金才不慌不忙去公司报道。
如自己承诺那般,砂金刚踏进会议室,瞧见熟悉的二人坐在位置,打了个招呼后,举着自己的左手,说道:“我谈恋爱了。”
“恭喜,看来我很快就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我可以当司仪吗?”翡翠一下子就跳到婚礼的话题上去了。
托帕则一脸神经的看向砂金,皱眉说道:“你是在匹诺康尼脑子受伤了还没好完吗?你们不都谈了八百年恋爱了?”
“你说什么呢?还早着呢!我跟他才......才谈上!!”砂金有些羞赧地喊道。
“啊??!!你们之前不是在谈恋爱吗??”托帕放下手中的文件,也跟着大喊。
“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那他总是绕这么一大圈非要走到我们办公室这里来找你吃饭?还等你下班?他甚至有你家的钥匙??!每一套!!”托帕被砂金的话绕晕了。
砂金这句是真的疑惑:“这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托帕愣了几分钟,忽然垂下眼眸,扒拉着早已记熟的文件,讪讪道:“抱歉呀砂金,可是我几个月前就在跟同事们说,你在跟他谈恋爱了。”
在砂金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托帕心虚的为自己辩解:“你们的行为实在太有迷惑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