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乐队周日发的宣传视频很有效,霉菌乐队没再营销两队的关系,包括也没营销和吉他手里的关系。
也有可能是因为关注到了目前水花并不大的“霉菌乐队是雇佣乐队”微博长文。
但何汉里的出圈视频的热度频频攀升,尤其是中秋前后,假期流量高,导致没想好乐队的风评在自家社区大逆转,至少现在出门时能多得到楼下阿奶给的水果了。
中秋那天,移默晚会照常举行,没想好乐队终于回到了首发热场的待遇,当然,给的演出费没变。
早上的时候,格子带了早餐去何汉里隔壁的老胡家。
老胡发现何汉里手受伤了,所以邀请何汉里去他家蹭饭,蹭了有两天了。
而且他们每年中秋都会去老胡家探望一番。
虽然都是蹭吃的。
“今晚去你家吃还是来我家?”格子咬着烧饼问。
格子的父母都有各自的家庭,何汉里更是凄惨,连爹妈都没有,所以两个孤苦无依的一般都一块过节。
“就我俩吃,去哪儿不都一样吗?”何汉里吐槽,看了一眼老胡,说,“在老胡家吃挺好的,我出食材你出力,老胡享受。”
“别了,我家庙小,换个地儿,”老胡拒绝了,他家是各类生物的栖息地,容不下太多人,“去楼顶烧烤赏月呗,喊上你们的乐队朋友,正好演出完一块来,我给你们架好烧烤架。”
老胡其实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不然也不会是个养花养鱼的单身主义。
不过这两个人经常躲他这里,习也习惯了,当养了两个没血缘关系的外甥。
“刚好还能带上那个天文望远镜。”格子兴冲冲补充。
何汉里没说话,拿左手喝着白粥。
他这几天为了让手快点好,简直是养生状态,右手没干过一点操劳的事……虽然今晚是得弹吉他。
格子说要买月饼,等何汉里吃完之后就拉着他出门,还顺带帮忙遛老胡的狗。
过了中秋才会开始降温,这个时候天还热,路上的行人穿的都是短袖。
何汉里怕给自己热出汗,影响伤口康复,所以穿的是无袖背心和工装短裤,带了个康九送的银色鸭舌帽,左手牵着狗,格外悠闲地散步。
这附近不闹,就适合散步,没车,道路两侧都是树,清早的空气舒服。
格子懒得理何汉里的老年人散步,踩着单车先走了。
何汉里最近仿佛在修道,主打一个心平气和,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学了老胡三分。
遛的狗也不闹,扭着屁-股在前面走,想走哪儿就走哪儿,牵引绳从不阻止,倒更像是狗遛人。
溜着溜着,拐了几个弯,遛到了何汉里的学校门口。
这所学校是小学中学合一,看上去还挺大,但何汉里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乍一看,还觉得陌生。
这只金毛是来谈情说爱的,在学校门口汪汪两下,喊出了学校保安的养的杜宾,公母不知道,但格外威风,穿着黑色警服呢。
两只狗鼻子凑着互相闻互相汪,看样子狼狈为奸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汉里不棒打有情狗,收到格子问在哪的消息,发了个定位过去,就站在原地等两狗互动的时候看学校门口,对照着记忆玩找不同的游戏。
铁门换新了,保安亭装修过了,地面上还有贴着标识,什么家长等候区什么学生入校区,怪繁琐的。
以前没几个家长接送小孩,放学铃声一打,个个飞奔出去,要么拿零花钱逛小吃街,要么去公园玩捉迷藏,基本都是等快天黑了才回家。
“何汉里?”突然背后一道声音。
他回头看过去,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瞧着年轻,但眼下的憔悴有种不符合外表年龄的沧桑。
何汉里辨认了一会儿,心想玩音乐的人都喊他里,喊他何汉里的大概率是读书时的同学。
想了一会儿,他试探地问:“班长?”
“你还记得我啊,”班长笑了一下,说,“我还想着要怎么自我介绍呢。”
何汉里也笑:“记你一辈子呢,那仙人球被我养死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这个班长是他初二的班长,同时也是他前桌。
因为这是唯一和何汉里玩得好的班长,并且那会儿大家都喊班长,据说是因为对方从小到大都是班长,所以何汉里的“班长”称呼的确就这一个人。
那会儿前后桌周围关系不错,班长送了大家仙人球,但被何汉里养死了。
班长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太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何汉里遛的金毛,刚想问,听见何汉里突然扬起来的语调问:“你别是在跟踪我?”
班长刚想抬头否认,看见一个同样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踩着自行车从他身后经过,一个漂移,直接绕到了他和何汉里中间。
“是啊,听你在这儿说记一辈子呢,按捺不住就出场了。”康九冲何汉里亮了一下森然的牙齿,扭头看班长,打招呼,“你好,他是我吉他手,怎么称呼?跟他一样喊班长吗?”
这完全不像自我介绍,更像是宣示主权。
何汉里一边觉得康九有毛病,一边又想笑,朝班长介绍:“我们乐队的经纪人。”
康九啧了一下:“经纪人听到你如此寒酸的介绍感到非常的伤心。”
何汉里乐了,说对不起,然后重新隆重介绍:“这是我们没想好乐队的重要一员,他的职责是经纪人,是我们整个乐队的骨干人物。”
班长哦了一下,不太关心,抬了抬眼镜,问回刚刚那个没说出的问题:“你现在养狗了吗?以前不是还说养什么死什么,再也不会养任何生物了吗?”
这句话是何汉里坦白仙人球死后说的。
“不是我的狗,帮别人遛呢……”
何汉里还没说完,康九抢过来补充:“他隔壁家老胡的狗。”
挺尴尬的气氛。
两个很久没见的人之间突然来了一位朋友参与话题,无论是哪一方的朋友,都挺尴尬的。
何况康九压根没有退出群聊的打算,甚至想拉着何汉里发展私聊。
这会儿太阳在爬上来了,有些刺眼。
何汉里把横在中间的康九往后拉到了背后阴凉地,为了不阻止两条狗的调-情,只后退了几步,招呼班长别站在树荫下。
这站位关系变了,气氛也稍微好了些。
何汉里问班长的近况,班长则聊起何汉里他们乐队的新歌好听。
而康九在何汉里背后拿起手机打字。
这旧才叙了五分钟,格子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一瞅,觉得眼熟,一听何汉里喊班长,想起来了,自来熟地岔开话题问:“我们待会儿要去排练,晚上晚会来看不?回头还能跟着咱上楼顶赏月呢。”
班长也认识格子,开家长会的时候,这人经常带着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充当何汉里的家长,结束后脱了眼镜和老土衬衫就跟一群小孩儿闹作一团请吃冰棍。
但班长顶多只见过格子几次面,还没多少次有直接接触过。
何汉里心想鬼才答应你这邀请,人家有爹有妈去你楼顶干嘛。
但出乎意料的,班长看了何汉里一眼,答应了。
包括格子都震惊了,磕巴了一会儿,才说:“行,那到时候晚会见。”
这就算话题结束,也没什么好继续聊的了,班长和他们三个打了个招呼,走了。
格子看了康九一眼,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心虚。
何汉里的定位是他发给康九的,所以看到康九在也没惊讶,而且刚刚还是康九喊他过来凑热闹的。
只不过康九是想他把人聊走,结果格子把人聊到了晚上聚餐。
“你是不是前几年中秋过的太寂寞了?”何汉里真心发问。
他倒也没排斥班长,但太久没见,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在中秋节这个时候都是叫上关系好的朋友一块吃,也不需要想着聊什么,光坐一块就行。
如果班长来了,作为全场唯一认识班长的人,何汉里只能打起精神去社交。
“多点人热闹,你也可以喊楼下阿奶一块儿吃嘛。”他掏出一个冰皮月饼扔过去给何汉里,得到何汉里的白眼,又扔了个冰棍给康九,得到康九的冷脸,逗了会儿狗,得到金毛不屑一顾的屁-股,觉得自己真是猫狗都不待见。
何汉里看了一眼包装,玫瑰豆沙馅,刚撕开,听见康九问:“我刚就想问了,你手怎么了?”
何汉里瞟了格子一眼,连忙一口塞进月饼,假装吃着东西不好回答,指格子:“问他。”
格子:“……”
您不是不心虚、没躲着吗?
“没事,你先吃,吃了再说也行。”康九善解人意。
格子爱莫能助,自己也掏出个冰皮月饼塞嘴里。
何汉里瞅了康九一眼,艰难吞下月饼,把手上的狗绳塞给格子,一屁-股坐在康九自行车的后座,问:“你要不要参观我的学校?用它的人脉……不对,狗脉带我们进去。”
“你转移话题的手段太烂了。”康九回头看着他评价。
“那你就说去不去嘛?”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