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凉介一反常态,露出了恶劣的一面,和在媒体面前表现出来的完美温柔截然不同,这时的他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江夏怜央不想面对吉良凉介的无端恶意,也没有和他争执的兴致,他只是觉得很疲倦。
怜央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听下去,默默移开了视线,扭头消失在人群里。
吉良说得对,音驹足球部这次连全国大赛都进不去,那时候他们肯定恨死自己了,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江夏怜央,不再被需要着了。
他要面对所有人失望透顶的眼神,要被教练摇着头否定,要被足球部放弃了。
他的队友,也不再信服他,不会给他传球,也不会再把他视为球队的核心与灵魂了。
他讨厌被抛弃,他不敢面对这一切,于是收到足球强化训练计划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参加。
就当是逃避,让他逃避一下也好。怜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避开的问题绝不面对,就算微小的事膨胀成大事,最后不得不解决,他也会拖到最后一刻。
江夏怜央,是一个只想别人需要他的胆小鬼。
怜央找了一个角落,微微低头,眼中闪出水花。他轻轻地呼吸,呼出白色的水雾,寒冷攀着他的身体直冲心脏。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胳膊,有些无力地想,今年的冬天,真是寒冷又漫长。
要是自己当时进了那一球……该有多好啊。
他的同伴们,他的温柔的可亲的同伴们,会冲上来抱住疲累的怜央。他的教练,也会在场外遥遥地笑着竖起大拇指。场上的观众,都在为他欢呼,震天的掌声,都是送给这位天才前锋的礼物。
怜央心里突然有些委屈,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抿着嘴,泪差点就要落下来。
洁世一看着怜央毫不留情的身影,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手还呆呆地伸着,有些怔愣。
吉良凉介却收起了笑容,轻轻地“哼”了一声,洁世一看到他阴沉的脸,一时之间竟然判断不出来他是在嘲讽还是在愤怒。
“江夏君……没事吧……”洁世一忧心地问。
吉良凉介摸摸头发,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捡起了春风满面的和煦,微笑着道:“他能有什么事,没关系!”
可是……怜央君看起来很悲伤。
洁世一感觉一股负罪感爬上心头,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刚才参与了对这位值得尊敬的天才前锋的羞辱吗?
没来得及再思考,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洁世一连忙看向前方。
“各位足球界的超新星们,大家好!”
舞台上的大门打开,一位高瘦的男人缓缓走出来。他戴着普通的黑框眼镜,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裤,黑眼圈深深地印在疲惫而狂热的脸上,咧着嘴笑起来,眼睛里会燃起黑色的火焰。
怪人,江夏怜央脑子里蹦出来这个词。
“在这里的各位是我以专断和独行,从全国选拔出来的三百位十八岁以下的前锋。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选出世界第一的前锋,夺得世界杯的胜利。”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在蓝色监狱中过集体生活,参加我设计的特殊训练。你们无法回家,还要抛弃以前的足球生活。”
“但是,我可以断言,在激烈的厮杀过后,踩着其余二百九十九人尸骨选出来的,一定会是世界第一的前锋。”
蓝色监狱计划的负责人,绘心甚八,在舞台上说出了这样有些惊世骇俗的发言。
江夏怜央第一次在足球领域听到这么邪道的发言,现在的日本足球风格的主流是热血协作的团队足球,和“厮杀”、“利己”之类的根本沾不上边。
他扭头看向被日本足协看重的吉良凉介,对方果然跳出来反驳了绘心甚八的话。
“我不同意,你说的话根本无法打动我。”吉良凉介站出来,他精致的外貌、帅气的面容和从容不迫的语气让人忍不住信服。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对各自而言很重要的球队,有些球员还要去参加全国大赛。这种不明不白的实验,我无法舍弃自己的球队参加。”
吉良凉介表情凝重,有条不紊地反驳着绘心甚八,他是明星球员,现场也有许多球员认识他,纷纷随着他的话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就是就是,我还要去参加全国大赛呢。”
“我也是……”
“这到底是谁啊,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
江夏怜央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白色的水雾缓缓升起,眼镜上沾上了透明的水珠。他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就没有这种烦恼。
绘心甚八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伸出手指,比划着说。
“高中生过家家一样的比赛和世界杯相比,哪个更重要?既然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就滚回家吧,lock off。”
“你们认为足球是什么……团结协作?重视友情?都不是!”
“让我来告诉你们,足球就是比谁能得更多分的运动!只有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才能登上足球的巅峰!”
“日本足球在组织方面是一流的,可除此之外,都是二流的。只有培养出世界第一的前锋,才能让日本拿到世界杯,站到世界的顶端。”
绘心甚八的手指又长又细,和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鬼气森森的,像某种鬼怪的爪子,稍不留心就会戳断你的喉咙,戳瞎你的眼睛。
“你说的话,冒犯到我了!”吉良凉介真的有些生气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我们都是看着日本代表们的足球长大的,他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偶像,我深深地崇敬着他们。我不允许你在这里这么批评国家队的球员们!”
吉良凉介义愤填膺的身影赢得了大家的赞同,他是日本足协看好的新一任天才少年,将来极有可能要代表国家的脸面出征,提前做过相关的培训,说出来的话能用识大体来形容。
绘心甚八却不以为意,一句“可是他们拿过世界杯吗”就把众说纷纭的嘴堵上了。
他诡异地笑着,拿出当前世界第一前锋诺亚的例子,驳斥了吉良凉介的话,把日本国家队的成员贬得一文不值,在讲台上有些神经质地讲述着自己的足球利己论。
一个又一个队员被他鼓动着,向前跑去。这时候的绘心甚八是一个狂热的传教士,昼夜不息地奔走在理想的路上。
他的语言极具鼓动性,声音洪亮,情绪饱满,动作流畅。江夏怜央觉得绘心老师去做一个销售也挺好的,一定是全国级别的销冠。他这种对足球并没有很执着的人,听了这番话之后都心如擂鼓,有种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冲动。
太可怕了,怜央想。
他看着吉良凉介愣住的身影,心情短暂回温,把手揣进口袋里,小跑着跟了上去,路过吉良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吉良凉介在绘心甚八那里没有讨到好,惊诧又难堪地站在原地愣神。他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踢足球的天才少年,就连教练也要对他提出的建议看重几分,没想到在这个满嘴歪理邪说的负责人手里栽了个跟头。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日本足坛的瑰宝啊!
怜央君也从他身边小跑着过去,他周身透出些愉悦的气质,手揣起来,脚步中带着轻快。
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飘过来,看了吉良凉介一眼,就这轻飘飘的一眼,平静的毫不在意的一眼,瞬间勾起了吉良难以忘却的回忆。
从国中起就大展拳脚的天才前锋怜央君,进入籍籍无名的音驹,为了他的那个废物中场,染起了红色的头发,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把足球强校松风黑王斩于十六强。
就在洁世一的梦想被怜央无情地碾碎的第二天,吉良凉介在同样的地方看着对面被众星拱月的怜央,落下了泪水。
“足坛瑰宝吉良凉介无缘八强对决”、“吉良凉介输球”、“松风黑王输给音驹”……
一时间,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吉良凉介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挫折。他不是从小就被捧着的明日之星、日本足坛未来的瑰宝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受到这种对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对面那个同样惊世绝俗的前锋的错。
怜央君被他的队友们围起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毛巾递给他,把水拧开塞到他的手里,拍打着他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起伏的背。
汗水把怜央君的脸染的亮晶晶湿漉漉的,那双赛场上磷火一样的眸子,也灵动温柔地承上笑意,低头微微笑的一瞬间,像水仙花一般纯净地绽放起来了。
江夏怜央,国中一直没有正面对决过的技术型前锋,在高中的第一场全国大赛中,把吉良凉介的自尊心打击得一败涂地。
他开始疯狂收集这个人的资料,试图从中了解江夏怜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接受了日本足协的招揽,成为正式被认可过的“日本瑰宝”,为足协的圈钱计划贡献出自己的天赋和脸蛋。
他拼命练习,一次又一次地超越自己,期待着在下一次比赛中把江夏怜央打败,让对方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就在刚才,怜央那轻轻的一眼,和他在上一年全国大赛中看到的那个红色的影子重合起来。吉良瘫在地上,神情恍惚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红色球服的高瘦的影子,和那双好像会说话的幽蓝色瞳孔。
怜央君也去了……为什么就连怜央君也去了!
吉良凉介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这次,他不想被怜央君甩开了!
私设吉良,一个有点恶劣的表演型男(不好意思这是我脑补的,就当是这样好不好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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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