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bg] 风信子 第13章 项圈与风信子 第11章

合作老师-lft-Panaron

11.

临近冬至，拉开窗帘能发现窗户上因为屋内和屋外的温差过大，面上起了一层冰冰凉的雾气。其实这个情况前几日也有，只是今日格外严重——窗户不去擦拭，居然没办法看清室外了！

如果按照以往，安奈早起洗漱完毕后第一件事是会将玻璃擦出一块儿看看外面的风景放松放松，但这次却先跑到加湿器前把睡前关掉的它重新打开；一晚上没开这个东西，她嗓子变得干哑至极，这也是冬日常态的一种。原因是有些怕冷，于是习惯性将冬天暖气开得特别足，就导致屋内时常干燥；本来加湿器大部分晚上也是不关的，但安奈觉得自己这样子着实浪费，以前没有加湿器不照样好好生活吗？所以就唯独昨晚关闭了，结果一通下来今早连喝两杯水都没让嗓子恢复，这也算是由奢入俭难。

放在桌面上的日程表写着今日的计划。画着红色星星，代表重中之重的是要和老婆婆去私人礼服定制店铺为自己定做慈善晚会的礼服，以及旁观老婆婆确认各种晚会上的衣服事宜——这是作为辅佐者最终必定需要掌握的技能。十五岁那年在安奈的人生中是个分水岭，在这之前，她只专注于“御影玲王的事情”；在这之后，她开始接触“御影玲王周遭的事情”，正是着一年开始，她会被老婆婆有意无意地带去观摩如何处理各种围绕着玲王的日常事务。

即将于12月24日举办的平安夜慈善晚会，是由御影集团作为发起人，联合东京都内数家财阀集团共同举办的，用于拍卖珠宝、艺术品筹集善款，所得收益均投入资助日本安心会、长崎“希望”基金在内的16家本土福利基金会。该晚宴一年一度，时至今日已经是第五年。作为东京内最大的慈善晚宴，东京商界但凡叫得出名字的会社社长、企业家均会出席，从各家财阀的继承人，高官子女乃至初入商界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都会想方设法借由这次晚宴打开自己的知名度，无论是在商圈、政坛，还是在社会上的。为此，晚宴设置的舞会环节就成了一种“亮相”，能够在无数宾客面前，聚光灯下介绍自己的名字，不仅代表晚宴背后几大财团的安排和认可，也代表一扇金碧辉煌大门的开启——台下无数高官贵胄，拍着手上下打量，这些新生的年轻人是否能成为自己新的合作对象，乃至与自己利益相同，坐在同一条船上的“贵客”。

“当老爷夫人允许您参加时。”老婆婆站在正在量全身尺寸的安奈身后补充道，“就代表您正式被确立为玲王少爷的辅佐者了。关于你前几日给那些学生的教训，夫人很高兴，她我希望转告你一句。”

“‘做得很好，安奈小姐，身为御影家的辅佐者就要展现出这样的魄力。’”

即便前一段时间收到通知就已经十分高兴的心情，也比不上在现下“听”到近五年以来的目标真真切切被肯定来的让安奈愉悦，她几乎就要呼出一口气。腰腹传来紧绷感，这又使她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还在度量身体数据于是赶忙调整状态。橘安奈等待这个“正式确立”已经很久了，虽然这些年她从未犯过大错，很多事情也力所能及的尽善尽美，但安奈始终知道：在没被允许作为玲王的搭档之前出现在大型社交场合之前，自己就永远不是唯一选择。这和幼时的选拔一样，没被允许到玲王面前，不管她多优秀，仍有无数人敢窥视那个“伙伴”的位置；没以搭档的身份出现在盛大的社交场合，就同样有无数人敢窥视于“辅佐者”的位置。

成为御影玲王的辅佐者，将自己的未来卖给他所代表的御影家，这在橘安奈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可悲”的。自己走投无路时遇到的那个募集永远是将她从即将陷入的泥沼里拉出来的蛛丝，她顺着这根蛛丝努力向上爬，品尝到了权与力以及金钱的美妙，因此，如果说过去是报恩占大头，那么现在野心也获得了不少占比——她要把握住这个权利，敛取更多财权，过上母亲对她的祝愿：富足美好的一生。

量完衣服，等待设计图纸的过程中她郑重回应：“我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和夫人的希望，同样也不会辜负玲王的信任。”

“麻烦您这段时间告诉我更多关于晚会的注意事项，辛苦婆婆您了。”

老婆婆露出一个笑容，对她微微弯腰——恰好的三十度，不偏不倚，这是她作为从小照看玲王的那一位，以及作为御影家家长的“眼线”和“监考官”对于安奈的庆贺，“尽管来问我吧，安奈小姐，我定会竭尽全力。”

——

御影玲王第五次接过安奈制作时随手“递”——或者说是，企图放在桌子上以便随时方便拿取，却被他拦截到手的工具。

就像是浣熊不间断拍手试图拦截空中雪花一般，他乐此不疲，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新的游戏：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判断安奈就要放下工具，再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递上工具——他几乎就要为此着迷了。

“如果玲王觉得没有参与度的话，可以去看融化巧克力和黄油的那个锅。”橘安奈不知道御影玲王的心情，她只是在又一次无奈的收回手后妥帖提出建议，“或者说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模具，这样一会儿就可以直接用上。”

御影玲王把手掌撑到台子上气定神闲道：“难道安娜觉得我碍事吗？”

橘安奈很想点头，可触及那双笑盈盈似乎全神贯注看着她的眸子又生生止住了点头的动作，“不，怎么会呢。”

“我就知道。毕竟我的帮助让做点心的时间减少了吧。”玲王似乎真的为这个如约而至的回答高兴，他走到正在融化巧克力的小锅前，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它们都融化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不用安奈提，他也知道应该用厨具将它搅拌开。随着融化的黄油和融化的巧克力被小铲子搅合在一起，浓醇厚重的香气便瞬间弥散在室内，这让平时健身的玲王咂咂嘴，“虽然吃得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每次真实参与一下都会感觉像是在熬制什么‘毒药’一样。”

“对了，安娜，你分甜点出去的时候一定会有人问你怎么做得吧？会告诉他们用了多少糖分吗？”

“不会。”橘安奈刚刚往玻璃碗里倒入120g白糖，以及一滴香草精，“他们知道用了多少糖一定会崩溃的。”

玲王把锅从水上拿起，端着它直到放到桌子上后才说，“这不完全就像是女巫的做法了吗？笑眯眯地下甜蜜的‘毒药’，然后看着毫不知情的健身人士高高兴兴吞下——坏心眼呢。”

他话音落下，也准备好迎接安奈的反驳，可空气突然就寂静了下来。玲王盯着安奈的侧颜，看着她把巧克力倒进玻璃盆种和其混合，这一系列做完了，他以为她会回话，可还是没有。

此刻的橘安奈摈弃了来自外界的一切杂音，一瞬间沉浸入了制作甜品的这个过程。他看着她接过自己“递”上的筛子，甚至连条件反射一样的道谢都没有；直直进行下一步将面粉以及可可粉倒入，接着晃动它们让它们落在那盆“热量炸弹”之中。

御影玲王了悟，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眼前的女孩都听不到。她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了这份即将完成的糕点，就像在社交谈判的场合里，她全神贯注盯着每一个说着话的人，摒弃一切杂音专心致志做好自己在这场谈判里的角色。

他见过意气风发的安奈，认真爽利的模样和现在一模一样。平时看起来总是淡淡的，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有些淡然的，只有在他面前才泄露出些许情绪的橘安奈；此刻的表现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当她在不可退让的场合时，用笑眯眯和恳切的语气落实交易桌上的话术准则，三板斧被她落实的淋漓精致，且根据人的不同辅以巧妙变动一样——那时，她令坐在一旁本身有些百无聊赖的玲王坐直身子，就像是看到了、持有着钻石那般骄傲自满。

直到分完做出来的布朗尼，御影玲王都没有提橘安奈没回他话的事情。

叮咚——

从裁缝店出来，正坐在车里和老婆婆马不停蹄奔向下一个地点的安奈手机响了一声。

‘我有没有说过安娜你有时候呆呆的？’

她思虑一下，不明所以，只能谨慎地回复：‘什么？也没有吧......’

‘没什么，安娜在做事情的全神贯注我很喜欢，过几天的舞蹈课上也那样全神贯注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橘安奈在心里嘀咕，不过出于尊重还是回了一句：“了解，绝对会全神贯注的。”

到底要全神贯注于什么呢？她不知道，玲王带着恶作剧的心态也不说。

车轮向前行驶，马上就要到首饰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