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共有5栋大楼,按实力强弱分为一号楼、二号楼、三号楼、四号楼、五号楼,包含由B~Z的25个队伍,每栋楼里住着5支队伍。
而蓝色监狱的第一轮选拔,是由五号楼的五支队伍参加的循环赛,前两名的队伍进入第二轮选拔,后三名淘汰,但其得分王可以晋级。
但无论是御影玲王所在的V队与Y队的比拼,还是亲弟弟千切豹马所在Z队和X队的比赛,藤原凛一个都没出席。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无论V队还是Z队。
……姐姐没有来,也许是对的。
不仅是因为输了比赛,而且,也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出彩的表现。
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拴住了他。自从十五岁比赛中右膝前十字韧带断裂,千切豹马再也没有在足球场上自由奔跑过。
姐姐,你不来是对的。
这样想着,千切豹马蜷在角落里,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怎么像个娃娃一样坐在那里?”
没有注意到训练室忽然之间变得寂静无声,听到女声的时候,千切豹马抬起眼,拎着精美包装袋的藤原凛站在他面前,歪着头微笑。
“扑通”“扑通”,他呆呆看着藤原凛,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吃点甜的会开心起来吗?训练室都闷闷的。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各种都买了一点,分一下吧。”
藤原凛将手上大部分包装袋递给冲上来的吉良凉介,只留下一个袋子,到千切身边蹲坐下来。
“姐姐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这是姐姐最喜欢的巧克力,要试试看吗?”
她将包装袋取下,放在地上,又揭开黄蓝条纹的包装盒,叠在包装袋上。软布上盛放的是由金色包装纸裹起的巧克力。顺直的长发在她肩上披开,侧脸柔美如满月,长长的睫毛下是温和的眼睛,视线落在巧克力上。随后眼睫抬起,藤原凛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
千切豹马无法再质问这个人,也永远做不到像她一样坦然。他抬手,遮住了将要流泪的眼睛。
“姐姐。”他只能这样叫她,也回应着她的问话。
藤原凛拈起一块巧克力,颀长手指灵巧地揭开包装纸,拈在手里。巧克力左半边是白色,右半边嵌着榛子,是黑色。她慢慢咀嚼着:“真是的,缺席了好多小千的生活啊。小千也是,缺席了姐姐的。我们十年没见了吧?”
“九年又七个月。”
“我的生活乏善可陈。小千,这些年,有想对姐姐说的话吗?”
“……你过得好吗?”千切豹马放下手,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要流出鲜红的泪,“姐姐,你过得好吗?”他重复了一遍。
藤原凛笑了一下:“都是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就像父母离婚后你选择跟着母亲,我选择跟着父亲。我做出选择,就永不后悔。千切豹马读出了藤原凛话语的含义。
“一定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吗?没有别的话题能让你的心情变好吗?”
“我想知道。”千切缓回答,“这对我很重要。”
他从包装盒里取出一块巧克力,咬下去,榛果松脆可口,巧克力甜蜜,七岁前没有离开他时,藤原凛就喜欢吃这种巧克力。虽然刚才那样说,但千切没有继续话题,转而问:“V队,赢了吗?”
“我没有看,但相比之下,他们不弱。”
姐姐也没有看V队。千切心中微动,随即又闷闷地想:比的是谁啊?但他也知道,在按实力排序的蓝色监狱里,五号楼中,V队最强,Z队最弱。
“我们输了。”他说。
藤原凛咽下巧克力,平静地放松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脸,灿烂地笑起来:“在撒娇吗?”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小千在对姐姐撒娇吗?”
红色眼眸温情地凝视着他,千切豹马切实意识到:我对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我从小爱她,她也从小爱我。即使她曾经选择父亲而抛弃了母亲和我。
——她的确是爱着我的。
她比我更理解我自己,她清楚我未出口的话。她不会因为地位、实力的悬殊而误解我,即使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脱口而出的话语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并没有祈求她的帮助,尽管我的言语、行动都貌似传达着这个意思。小孩子对爸爸妈妈说“我考砸了”,并不是希望爸爸妈妈复盘试卷,指出错误的原因并作出解答。他渴望的只是安慰、鼓励和疼爱而已。
儿时记忆闪回:攥着26分试卷的自己伏在姐姐膝上痛哭。藤原凛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她轻柔地掰开自己攥住试卷的手指,抽出皱巴巴的试卷,放在一旁桌面上。他抬起脸,一边胡乱擦着涌出的泪水,一边眼泪汪汪地问了什么。姐姐也耐心、包容、温柔无限地回答了。对话的内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姐姐抱着他,吻他额头。
回忆画面消散,眼前依然是姐姐柔和的微笑。
千切豹马怔怔地想:她从未在我面前以超级球星藤原凛的身份自居,她只是我的姐姐。
“姐姐知道了哦。下场比赛,姐姐会来看的。”
藤原凛浅笑,两弯红色的月牙倒映出千切豹马的身影。
当藤原凛回到V队训练室,激烈比赛后休息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原本轻松和谐的氛围因为她的出现如蒙上一层灰色阴影。
他们都在看着她。
——仿佛她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然而真相是,她是他们共同的偶像。抛弃了、背叛了他们的偶像。
藤原凛丝毫没有受到众人视线的影响,穿过视线的蛛丝,神态自若地坐下。她过去在足球场上享受万人目光的洗礼,从不把他人的关注放在心上,是天生的自我主义者。
御影玲王看着她,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说话的**也如同潮水退去。白天海滩沙子被阳光晒得暖洋洋,潮水一浸泡就失去了温度,比赛胜利的喜悦之情就如同沙子,被这个人冷漠表现所带来的潮水带走了温度。
他本来想说我们赢了的,算是一个小小的证明,也有种小孩向家长炫耀考试成绩、矜持地期待夸奖的心理。但当藤原凛旁若无人地走进V队训练室,御影玲王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自己不需要这样做。因为她是个顽固的、对孩子近乎残酷的扫兴家长,典型的宗法制大家长。
既然她没有来,那么她不在乎比赛的胜败;既然她不在乎,那么一次胜利就没有对球场巨星展示的必要。
心脏如被针刺下,这种无视所带来的羞辱,让过去的爱和崇拜在一瞬间全部化成痛恨。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拉下神坛,让你再也无法如此漠然地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御影玲王眉头微微皱起,仇视的想法自然地出现了。他凝视着藤原凛,紫眸沉淀出一点暗沉的黑色。
藤原凛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随口问趴在地上打游戏的凪诚士郎:“赢了吗?”
凪诚士郎手指在屏幕上连点着,白发显得温顺而懒散,头也不抬道:“赢了。”
藤原凛回头,没再说话。
只是一句三个字的问话,御影玲王心中仇恨的利剑好像纷纷落地。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心情仿佛已经倾诉,立刻明朗起来。
——如果你还问,是不是说明你还在意?
他探身,越过了地上的凪诚士郎,对藤原凛笑道:“太简单了——对我和凪的天才组合,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我们是无往不胜的!”
藤原凛头靠在椅背顶上,仰面向天,红发垂落:“强队打弱队,有什么意外呢?”
这一句肯定了御影玲王。他更加兴奋,眼睛发亮,一只手越过凪诚士郎,撑在靠近藤原凛的地面上,上半身也随之靠近藤原凛。
他意气风发、满怀期待地问道:“下场比赛,你会来吗?”
藤原凛闭上眼,回答道:
“我要去看弟弟比赛。”
御影玲王的笑凝固了。
Z队训练室——
吉良凉介抢到了一盒精巧的点心。
拆开保温袋,打开盖子,盒上盛放着四个精巧可爱的圆形甜点。表皮是年糕,镶嵌着一两道黑色的、由豆沙制成的条纹,看上去很糯,吃起来也确实如此。咬开发现馅是冰淇淋混奶油,微凉的甜丝丝味道。很好吃,清甜可口,完全不腻,吃完觉得意犹未尽。
吉良凉介走到千切豹马身边,坐下,对他灿烂地笑:“下一场,我们一定要赢!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的脸微红,仍然明亮地笑着:“为了藤原前辈。”
千切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有说话。
“我要去训练了,要一起吗?”吉良道。
“不要,我自己会去。”
洁世一拿着点心,神色纠结。因为对藤原前辈放过狠话,再吃她带来的点心,感觉怪怪的。纠结过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大口咬下,瞬间露出了幸福的神情。两腮鼓起像一只仓鼠,浑身冒着幸福的气泡——好吃!巨好吃!
身旁的蜂乐洄较幸福感满满的众人,则显得平静多了。他咬开棕色的糖壳,看着盒中剩下的点心,对洁道:
“洁,我们一定、一定要赢。”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并不像平常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明朗地笑着。
于是,第一天体能训练当晚,和少年交流的经历浮上洁世一心头——
睡觉时间,独自加练的洁世一在Z队室内训练场,遇到了同样加练的蜂乐洄。
听到洁对自己球风的询问,少年一边毫不减速,穿裆过人,一边回应着:
“我心里有怪物,只有踢球的时候,那家伙才会跑出来说话。我是听着那个声音踢球的,仅此而已。”
黄色发尾随着他的跑动而扬起。他手臂向后压住洁世一的身体,在抢到球后倏然停下,踩着球,背对着洁世一道:
“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蓝色监狱,因为遇见了凛。我曾经,非常非常崇拜凛。”
又是一个藤原凛的球迷。蜂乐洄没有像蓝色监狱其他成员那样尊称藤原凛为“藤原前辈”,而是更亲密地称呼着——“凛”。其实其他人作为球迷为藤原凛呐喊助威时,也总叫着“凛”,然而一旦真的面对面,就无法将如此亲密的称呼诉诸于口。
“十二岁到十四岁,怪物一直以凛的身份出现。十四岁,就不再出现了。”蜂乐颠着球,自顾自说道。
洁世一意识到那是藤原凛退役的时间点——“我爱过足球,但我确实腻了”。那个残酷的绝代球星发表退役宣言的画面浮上心头。他的心沉下来,舌尖有股涩涩的苦味。
“我无法理解她的决定。所以我想站到她面前,再一次问她——”
“你为什么抛弃了足球?”
“今天听到凛那样说,我很愤怒。”蜂乐继续说着,“但我还是想站到她面前。即使我不知道,那还有什么意义。”
“洁,你的心里也有怪物,你也想站到凛面前。遇见你,我很开心。”
记忆消散,眼前仍是蜂乐过于平静的面容。口中的甜点失去了味道,洁世一抓住蜂乐的胳膊,郑重回答道:
“嗯!我们一定要赢!”
姐姐就是姐姐,是不可能变成妻子的……
二次地雷男好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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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轮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