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冴一直对你表明他是无业游民。
可你白天是见不到他的。
而且一个无业游民怎么可能每个周末请你吃东西!你忿忿塞了一个冰淇淋球在嘴里,把它当成撒谎精糸师冴泄愤,结果冰得你牙疼,又吐到了冰淇淋杯里。
糸师冴眉头紧锁,分外嫌弃。
“自己的口水不嫌弃。”你将惨不忍睹的冰淇淋球分成两半嚼嚼嚼,“嗯……不能总唔……点这些…胖……”
糸师冴看你把所有的冰淇淋都拐到自己的碗里,眉头就没有松过,又让应侍生上了一份。
你连连摆手,太罪恶了!
“小孩子消化快,不胖。”糸师冴总能精准抓住你的痛点。
你看他面前空空如也的杯子,善心大发地舀了一块过去,却被他推辞:“不健康。”
你瞪圆了可爱的狗狗眼。
“胖千千不胖冴冴?”
“嘁,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
比他取的小土豆好太多好不?
离开冰淇淋店时,你因为没和糸师冴共享一份冰淇淋而不开心。
他显然没有get到这个点:“没吃够?那回去再点。”
你别扭的小女生情绪不想传达给他,这大概是所有感性又暗恋的人类通病,情感告诉你可以挑明喜欢,理智又告诉你不要这样做。
如果只是你一厢情愿,你会彻底失去糸师冴吧。
于是你只能把他变成心里的秘密。
殊不知糸师冴心里已经把刚才所有的情景回忆了一遍,试图找出你情绪落差的原因。
“糸师先生,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他可能是洁癖,所以不会跟你共享食物。你想了这个极其合适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如果坐摩天轮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期待地望向他。
糸师冴把那句「幼稚」的拒绝咬了下去。如果被体育报记者发现,他的老脸会丢尽了吧。糸师冴甚至想到国外队友的嘲笑:“冴还是个幼稚鬼呢!”
算了,舍命陪千秋。
糸师冴点头,却拉高了外套衣领,试图遮住半张脸。
你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推测,糸师冴一定是一个警察!还是便衣潜行的那种!
游乐园和零食的费用你抢着出了,糸师冴的身手竟然拦不住你。
你决定要好好养着糸师冴,养胖一点,这样出任务遇到危险还能保命。
不不不,不能太胖了,不管追人还是跑路都是很不利的!
可是又很想把他养出肉肉……
不知不觉你已经把糸师冴套上了「属于你」的牌子。
当你们走近摩天轮才发现这是情侣双人乘坐设计,你红了脸,决定去玩别的项目。
糸师冴却拉住了你:“不玩的话,摩天轮游玩票就作废了吧。”
关于摩天轮,还会有一个老掉牙的传说,只要在摩天轮顶端牵手的情侣,这一生都不会分开。
你知道这是吸引游客的噱头,却还是在摩天轮即将升至顶端的时候,使出了全身勇气捉住了眺望远方的糸师冴的手。
他不解地看向你。
“我……我恐高。”
“麻烦。”他话是冷的,手却反握住你的,紧紧的。
摩天轮会在每个车厢升至顶端的时候停顿几秒,为的是让情侣一起享受最空旷的静谧,许下珍贵的誓言。
你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句话。
“我曾经看过一本推理小说。走心的那种。”你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一切都变小了,显得那么可爱又壮观。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摩天轮吗?因为别人离你那样远的时候,只有我离你最近。四百英尺,是我今生唯一爱你的高度。」
糸师冴在等你的下文,但你什么都没有说。
在摩天轮缓缓下降时,糸师冴带着些不自在道:“我不能吃热量高的食物。这是原则。让你吃是因为你不需要坚持我的原则。”
他的声音太轻,沉浸在思绪里的你没有听清。
“嗯?糸师先生对不起!我、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糸师冴额上暴起一根青筋,他是第一次尝试向人安慰并解释,谁知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根本没听进去。
“啊啊,不会说的了!”
“拜托拜托,你一定是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一点都、不重要!”
“果然很重要吧!我一定会认真听的,求求你再说一次!”
“没有心情了。”
“我给你赔罪!”
……
最后工作人员看到你眼眶红红跟着糸师冴从摩天轮车厢下来,一脸book思议,随后把你们当成了活招牌:“在摩天轮求婚女孩子一定会感动到哭的!看上一对就是这样,来吧,一生一定要有一次的摩天轮体验!”
于是大部分群众的视线都集聚在你们身上。
太、太丢人了呜哇!
*
夜风吹得你有些凉。你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满是伤痕的脸贴上透明的飘窗,感受银白月光孤零零地落在你身上。
你抱紧了身躯,无名指上的戒圈因为用力而硌得指骨隐隐发疼。
冰冷的液体从脸庞滑落,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心底碎裂,再被一丝丝抽出,如同被灵魂割裂,痛不欲生。
*
你从未想过和糸师冴在一起的这一天到来地如此之快。
尽管这离你们认识已经过了一年。
除了刚开始认识的几个月你们交集频繁,后来渐渐地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从一周一次的见面变成了一月一次,甚至更久。
于是你们从线下发展到线上,电话他是不常接的,你也怕自己冒昧打扰会影响到他「出任务」,只在夜里偶尔给他发一些长长的话,当成记日记一般,上了什么课、遇到什么人、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一股脑发给他,再附上一句晚安。
糸师冴虽然不会给你回什么大段的文字,但是会告知你他那里的天气,再说一句晚安。
你收到消息才会安心入睡。
糸师冴是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出现在你面前的。你还在院中浇花,就看到他驾轻就熟地推开铁栅栏式的门进来了。他看起来似乎很疲乏,都长出了青色的胡渣。
“我来你这里休息。”他简明扼要表达了需求。
“等……等下,糸师先生……”你想到家里的人,张开双臂拦在了屋门外。
你做贼心虚的表情一下就让他猜到了重点:“房子里有别人?”
“呃……”
“男人?女人?”
没等你回答的糸师冴绕过了你的小胳膊小腿,径直走进屋内,接着就看到了你的——
父母。
而糸师冴十分淡定从容地打开你的房门,开始休憩。
“!”你连糸师冴的衣角都没碰到,眼睁睁看他进了你的房间。
而你的爸妈更是愣在原地。
“千秋,这是怎么回事?”母亲立刻将你拉到身边,“他是什么人?你们在交往吗?”
“亲爱的爸爸妈妈,他……他是我同学!他那个呃、他脑袋不太好!我是看他脑子不好所以会帮助他,今天应该是、应该是他忘记带钥匙了,对对,他经常会忘,所以过来了!”
在信口胡诌**险些糊弄过去时,你一直沉默的父亲拍了下脑门:“难怪我说好眼熟,他不是那个出名的足球选手吗?”
“糸师他是运动员……?”
“糸师冴!国宝球员呢,宝贝女儿,能让他给我一张签名照吗?”沉迷体育的老爹两眼放光,早就把你撒谎这件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而你可亲可敬的母亲大人却不肯放过你,把你拖回她的房间一顿教训,在你再三澄清下才相信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但这样的结局是你的母亲更加反对你和糸师冴来往了。
心思细腻的母亲怎么会看不穿你对他的喜欢呢?而你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安稳地生活,她不认为糸师冴会是实现你愿望的那个人。
你生气了。但她是你的母亲,所以你只是嘟着嘴偏过头。你并非不清楚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可一遍又一遍被提醒时,你的心会很痛的。
糸师冴这一觉睡得很久,他占用了你的房间,你和父母一起凑合睡了一晚上,他们留下乡下的特产后天蒙蒙亮就离开了。
父亲倒是乐呵呵的,母亲一个劲数落他把这傻劲遗传给你了。
依依不舍告别后,你回房间才发现糸师冴已经十分主动地找起新牙刷准备洗漱。
你从厨房的储物柜拿出新的洗漱用品递给闷声找东西的糸师冴,他接过后也没有道谢,没由来地,你觉得你和他的界限模糊了。
“糸师先生,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你可以来我这里过夜了吗?”
很早以前他也的确来过你的家借住两晚上,他说钥匙弄丢了,因为不常住在日本的缘故,钥匙都是交给朋友保管的。
你那时一直以为他是便衣警察,还担心他是遇到了危险,但又怕是你自作多情,所以咽下了关心。
现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想通了,比如说为什么一开始他有时间陪你,是因为他是休赛期,为什么忙的时候接不了电话,是因为训练和比赛,再比如那把钥匙应该是被经理人保管着,而不是什么朋友。
糸师冴还是用看白痴的眼神清清冷冷地看着你,随后刷牙。微小的响动弥漫在卫生间,你突然就眼眶一热。
他没有想要跨过那条线的冲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