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宿主醒了,感觉怎么样。
常蜜: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碎片在脑海里吵闹,让她头痛欲裂。常蜜用手按着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她依然躺在沈刻家的沙发上,脖子下多了一个枕头,身上盖着薄毯。意识体回炉,她眼前出现了严重的重影,一动不动的躺了十分钟,眩晕感这才褪去。
她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栖的母亲推门,举着沾血的刀子走向床边。然后呢……
她好像飘了出去……可是画面模模糊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系统:警告!请勿触发加密意识片段!
常蜜:怎么回事?我的记忆为什么缺了一段,我是怎么回来的?
系统:我不知道呀!加密指令是核心传达的,我只是执行端。不过宿主触发了死亡警告,按要求我需要对你进行心理疏导,保证宿主的心理健康。
看来她是死了。话说鬼也会死吗?
常蜜正合理推测着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正要问出这段经历会不会影响现在时,系统在她耳边念起了佛经。
常蜜:……
日程提醒她,快到了与沈澄约定逛街的时间了。常蜜把毯子叠好,把枕头拍平整放在上面,去书房找沈刻。
意外的发现人居然不在。她在屋子里四下走了走,最后在餐桌上看见沈刻留下的纸条,队里出急事,他先过去。后面还贴心的附上外卖地址怎么填。
常蜜打车来到商业街,买了两杯果汁在路口等着,过了一会儿沈澄从旁边的电梯上走下,冲她一笑,“怎么不在阴影里等,太阳多晒。”
常蜜把果汁递过去,“晒太阳补钙呢。”
沈澄抿唇一笑。常蜜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情绪。
系统:看看人家,什么叫表情管理大师啊!括弧战术后仰括弧。
常蜜:勿多言,我是七情上面党。
不过学姐为什么从楼上下来?她早早来了,是一开始没看见她吗?还是被其他事绊住脚了?常蜜抬头去看,二楼玻璃镜倒映出天空,蓝天白云,一派安谧。
沈澄兴致很高地带着常蜜买衣服,她站在货架前一边哼着歌一边挑选,甚至挑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递给常蜜,“很衬你的肤色呢,要不要试试?”
常蜜出来陪她散心,自己倒没什么购买欲。在她一再央求下,这才进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上,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住了。
有点眼熟……妈蛋这不就是鬼小姐自带外形服饰吗!完美一比一复刻啊淦!
常蜜心理没来由的发凉,系统的警报突然响起。
系统:警告!请勿触发加密意识片段!心理矫正开始!南无啊弥陀佛……
她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吵到,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沈澄轻声问,“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看这条裙子有点眼熟。”
“这么巧,那把它买下来吧。”
常蜜:……
她的眼熟指的是见鬼那种。
但是学姐高高兴兴刷了卡,还劝她别换了。她也没有那么迷信,就这么穿着了,反正也不可能那么巧的撞上周栖。
晚上有烟花,全市最好的观景区是一座临江的大酒店。沈澄订票前还冲她眨眨眼,“沈刻邀请你了吗?”
常蜜摇头,“他要去局里忙。”
沈澄勾唇笑了下,“毕竟要先确认死者身份。”
常蜜疑惑了一下,又发生了杀人案?学姐怎么知道的?
夕阳西下,二人原本乘着电梯去顶楼,中途沈澄接了一个电话,让她先上去点单。
常蜜来到顶层,偌大的餐厅空无一人。落地窗外天空染上蓝色,顶灯亮起,视野内如白昼。地毯上铺着大片大片的白花,中间留出弯曲的小路,通向正中央的钢琴台。
《致爱丽丝》的音乐响起,周栖穿着黑色西装,低垂着眉眼。睫毛投下扇形阴影。
常蜜一时间仿佛回到他的小时候,情不自禁的沿着小路向他走去。记忆中,周栖总是弹一下,悄悄抬头看她一眼。好几次被她当场抓获,随后就会有点害羞的低下头。
她走到近前,周栖抬头,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扫了过去。就像他在度假山庄中一直做的那样。眼神若即若离,像蛛丝轻飘飘的系着。
这一眼让她冷静了下来,站在离他五步外。在心中叹口气,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他长大成人,变的冷漠而残忍。
一曲终了,常蜜依然没有在入口处看见沈澄的身影。她知道自己今日又要读档了,索性跟周栖随意的聊了起来,“我以为今晚这里会很热闹。”
周栖轻轻的嗯了一声,“这层今晚不开放。”
“我记得这是周家的酒店吧,今天不揽客岂不是很吃亏?”
周栖抬头,冲她微微一笑。他的五官长开,比起沈刻的端正五官,他更加俊美,此刻眼中带笑,让他整个人明亮了起来。
外面烟花绽开,餐厅内的灯光全灭。烟火打出他柔和的侧影,等他从钢琴边站起,黑暗拉长了他的影子。周栖语调轻快,“当然不吃亏,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越盛大越安静。”周栖走到常蜜身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又一蓬烟火炸开,照亮了他的笑容。
带着珍重,带着温柔。
却不是对她的。
周栖眼中她不过一件容器,打碎了,才能取出里面的珍宝。
“终于,能再见面了。”他宽阔的手掌移到她的脖颈上,缓缓收紧。
鬼会死吗?鬼能死而复生吗?这么多年来,周栖不时就会想到这些问题,但是答案虚无缥缈,于是他只好按照二人的约定,努力照顾自己,等着她来找他的那一天。
后来,他一天天长大,逐渐意识到那或许只是个善意的谎言,她可能不会回来了。所幸他也已经长大,小时候的压抑、痛苦、与被给予被剥夺的希望,通通随着时间变淡。
他的人生慢慢走入正轨。
——直到遇到金一氪。
那天下着小雨,他在巴黎街头漫无目的的开车,前方轿车急停,他来不及停车,突然撞上了轿车车尾。她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查看损坏情况,然后瞪了他一眼,把车开走了。
周栖震住了,回忆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他一直以来的刻意遗忘,终归只是骗过了自己。等他回过神来时,金一氪已经飙的老远。他低声笑了,总会再见的。
从那以后他开始频繁的偶遇鬼小姐,只是鬼小姐从来不曾注意到他。他是她身边擦肩而过的路人,拼桌吃饭的路人,景点帮忙拍照的路人。
他们相遇,就像雨水从伞面上滑过。
与其说她完全遗忘了,不如说她是拥有同样外貌的陌生人。
周栖再次想到那个问题:鬼会死而复生吗?
人死而复活,再次为人,那鬼死而复生……难道还是鬼?鬼小姐会不会是被束缚在名为‘人’的躯壳中,等待着他将其打碎的那一刻?
周栖收紧虎口。对他而言,这不是一场杀人仪式,这是复活仪式。
常蜜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安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系统:你可以杀了他,装备能力包后,他不会是你的对手。
常蜜:……不。
系统:为什么呢?
常蜜:对我来说是死亡是虚假,对他来说死亡却是真实。
系统无法理解,但也不会干涉。
系统:生命值降至零点,系统准备重启。
常蜜眼中的世界一黑,她安静的睡了过去。
周栖盘膝坐在地面上,温柔的抱着她,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脑后。窗外的烟花绽放,他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远处有碎冰声传来。
烟花在扭曲,世界开始崩溃。建筑物由远及近崩解为数据流,汇成一片光河,浩浩荡荡的向天际倒流而去。很快崩溃就蔓延到他所处的地方,玻璃向外散开飞去,地面逐渐缩小,白花掉入无尽深渊中,燃烧成为光束,汇入漫天数据。
周栖抚弄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肩窝内,带着余温的皮肤贴着他的脖颈。
这样就好。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
论周栖的脑回路.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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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不知道他是杀人魔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