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复杂的神际关系”
鱼缸里,定时刷新出来的安科发出一声感叹。
拉姆齐,遮光者和被称作摩根的神似乎是宙斯另外的孩子,而亚兰这个希伯来神话的玩意也搁这当儿子,但是他坚定地认为黄宝儿是他爹。
总感觉这里的神话体系就是一摊草台班子,大家在对方的神话里客串着亲戚长辈,由此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现在,安巴市守夜人小队除了甘幽霜外全来了,大家齐聚一堂,热情而不失礼貌地在安科日常刷新点招待着两位最近被捞上来的神。
当然,对亚兰主要的招待方式还是秋风雨带回来的全套男士运动服。
诸星河觉得他真的很需要这个。
而对于海陆拿督…
安科眯着眼睛泡在水里,舒展着触手和其他肢体整体视觉效果看起来大了一倍。
鱼缸壁上,海陆拿督用手坚强地把自己挂在角落,就算身上湿了一半,祂也坚持着不下水,望着他的神色充满了屈辱,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
祂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而且爬出来的速度堪比海蟑螂,好像背后有安科在追一样,整得那池子水是硫酸似的,粘一点能死。
但是祂爬出来以后也不上去,就挂在鱼缸的内壁,那紫绿配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变异的苹果螺,安科一个眼花还以为有只大螺趴在壁上啃不存在的藻。
祂那个宁死不屈的样子安科都给看不会了,我是把你也传送过来了,但是我好像也没有逼你在这里吧,你撑不住就去岸上找个椅子坐啊!
其他人一看这情况,还以为安科在搞什么服从训练,那是更不敢吭声,这群玩意连带着亚兰一起缩在水池旁边的椅子上疯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安科逮了去。
连哈迪斯都抱着阿骨和指向神,自己暗戳戳地躲在三个脑袋和一堆手后面暗中观察。
最后,安科只好用触手戳了戳海陆拿督。
“你没有原型?不喜欢水?”
当那柔软滑腻的触手戳到祂后腰的时候,这位看起来并不纤瘦柔弱的神宛若被暴雨打折了的花,颤抖着用自己的手一把拨开了安科的触手,然后继续缩成一团,仿佛安科在邀请祂什么颜色很黄的事情似的。
海陆拿督现在看安科就像在看一个拉无辜小男孩去做奇怪事情的变态。
祂躺着的池子里,那种无形却厚重的神力都要溢出来了,海陆拿督甚至都不敢呼吸,怕一张口,浑厚的海洋调香气就无孔不入地往身上钻。
这要是在里面多泡一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敢想!
结合祂什么都没穿的样子,以及那一头柔软修长的触手,海陆拿督有了一些离谱的联想。
祂身上有一种原始而充满生命力的美感,仿佛地母一般宽厚却又像野兽般凶暴,光是握一下自己的都让人忍不住…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怎么会有生物喜欢陪一个浑身味道把鱼池都腌入味的人鱼泡在一个池子里啊!是疯了不成?
“虽然我叫海陆拿督,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岸上”
海陆拿督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仿佛万花筒的表情,尽量做到了不卑不亢。
结果根本没人在意。
“噢噢,两栖的啊”,安科用触手又捅咕了祂一下,“那你上去吧,别扒拉我鱼缸,一会拽掉了我还得让诸星河修”
“…”
在大家好不容易坐好之后,安科直接在空中投了个白板,板上写着几个字:《世界的拆分——神明的代际关系》
“这是今天讨论的主题”,见大家都看过来了,安科就用触手敲了敲空气。
他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些离谱的关系,主要原因不是喜欢八卦,而是他现在已经搞不懂这个世界原来是个什么样子了。
搞定了程序性死亡这个问题后,甘幽霜那枚多彩之海胚胎正在努力的发育,结果发育着发育着,这玩意就有往打糕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它的一切应该分化出来的器官全部搅在一起,呈现出一个长方形地毯的样子,毛茸茸的还挺可爱。
当然,可爱不是重点。
如果知道一点胚胎发育学,看到那个仿佛椰子糕一样的东西,你的脑子里应该就会蹦出来一点发育时期的信息。
这个阶段大概是受精后的二周,胚泡植入子宫内膜以后分裂出二胚层胎盘,绒毛膜开始形成,此阶段胚胎非常薄,绒毛结构覆盖整个胚胎,看起来像一片扁扁的小布片。
再往后就该出现三层胚层,也就是原肠胚,接下来胚胎上会长神经管,那玩意会发育成脊柱,再往后就出现心脏…慢慢从不知道什么玩意一路长成个人形或者动物形。
但是多彩之海比较有意思,它直接卡死在了胚胎发育的第二周,本来分裂得好好的世界全部黏连在了一起,而且不好好分化,所有器官都长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个被洗得又凹又凸的皱抹布,就此变成了一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怪东西。
安科本来没多在意,以为这就是多彩之海这种生物的演化方向,结果才没几天,它又一副我要马上死掉的样子,给安科整不会了。
于是,在今天,安科终于想要撸一下时间线,看看能不能在恰当的点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神和事情全撕开,让这个胚胎再长下去。
很蓝的啦,安科感觉这堆时间线全杂在一起了。
拉姆齐在商朝出现,但是商朝的出现比耶稣早很多。
商朝之后疑似出现了神仙从死亡中归来的情况,那个时期的白莲老母能影响到还未出生的海陆拿督。
黄宝儿看样子应该是个近现代的黄皮子,但是它又顺便担任了耶稣的爹。
亚兰认为自己的弟弟们包括遮光者,摩根以及拉姆齐。
更别提哈迪斯一家那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长相了。
安科总感觉安巴市藏龙卧虎的,大家真要顺起关系可能全是亲戚。
“唉,总之就是这样,我们先看看从哪里开始吧”
他把这串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话说完后叹息着总结道。
“我们可以找第一个世界?从一开始说起?”秋风雨都听麻了。
从玉司令嘴里蹦出第一句话开始,他就没太听懂这里面的逻辑关系,cpu都干冒烟了。
没有前期提要是这样的。
他一个文科生能想到从头开始已经很厉害了。
不过逐渐咂摸出味道的刘牛洋突然有不一样的观点。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根已经被压得扭曲变形的油条,那是他的早餐。
早上关顾着干活了,根本没想起来吃。
那俩油条起初应该是被一根棉绳绑着,怕捂在袋子里软了,但是经过一个早上的折磨,这俩油条早就比橡皮糖还软了,那白色的棉绳像是泥鳅一般在油条上转来转去,捆出了麻花是效果。
他就举着这坨看起来就没法吃的油条给大家说明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神明们就是油条,时间线从不同的角度扎穿祂们,把他们以一个扭曲的形式挂在了时间线上,作为世界们的锚点”
随后,他抽出里面那根遍布油污和碎油条渣渣的白棉线,用手指拎起来。
“但是,怎么能确定,这跟线,它不是被卖油条的打了个结呢?”
这回别说秋风雨了,凌寒都有些受不了。
“老刘,说人话”
一天天就整这些有的没的。
“就是我觉得”,刘牛洋把软得像水管一样的油条一口塞进嘴里嚼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安科,“这没有意义”
“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所以才会被遮光者想办法毁掉”
“把一切混沌污浊吞噬,才能建立起新的秩序”
所以你到处乱吃实际上也是在救世是吗!这逻辑竟然能圆回来啊!
“老刘,你给遮光者附身了?”
诸星河觉得现在的刘牛洋十分陌生,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到遮光者的冷血和果决。
这完全不一样好吧!老刘明明是个青年中二病啊!
闻言,刘牛洋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
“什么附身,我就是!”
“所以你觉得要怎么办?”安科也来了兴趣。
这玩意的观点很有意思啊。
“我们会是后人成长的沃土,把混乱的光线遮蔽,才能给人留出思考的空间”
“浩瀚的星空不过是无数即将死亡的星星在转瞬即逝中爆发出来的最后光亮,你知道恒星的灰烬仍会散发数十亿年炙热的能量吗?”
“你也是从死亡中诞生的神?”安科饶有兴趣地问。
“我不知道”,刘牛洋缓缓摇头,“遮光者一直存在,我应该是被横着穿好的油条,把整个时间线都覆盖了”
“诞生不重要,因为我的概念一直在,只是我没有想起来”
随后,他从自己裤口袋掏出一袋还算完好的豆浆,咬开一个角吸了起来,似乎对自己讲出来什么恐怖的话没有任何实质感觉。
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一个普通帅气稍微有点邋遢的男青年,跟那恐怖的灭世想法完全挂不上勾。
“卡西利亚,你别这样,神也是有活着的权利的”,亚兰有些不忍地劝道。
“那肯定啊”,刘牛洋竟然非常同意地点起了头,“他们可以在我这里绽放最后的一点光华,为了世界”
最后还是诸星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但是这个方法没成功吧,不然我们早就在新世界了,而不是在这里看你吃油条配豆浆”
不过这油条真香啊,一会问一下这是哪买的…
“所以说有崇高追求的反派都会死得像烟花一样灿烂”,刘牛洋平淡地说出了目前为止最装逼的话。
而此时,凌寒的手已经要忍不住了。
“老刘,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要拿白莲盏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