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哥们帅啊,刀锋战士!”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个路人像是看见什么牛逼的东西一样一脸惊叹的对着一个方向交头接耳。
闻言,半张脸被黑发遮盖的大男孩友好的朝他们笑了笑,然后用假肢拎着一袋蔬菜和肉越过了他们。
他的右手手臂部分完全缺失,现在那上面装着一个银色的钩子,那钩子挂塑料袋的位置已经长出了铁锈,看起来用了很久。
“大哥哥要不要帮忙呀?”
一个穿着糖果色小裙子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跑到少年旁边好心的问。
“不用,哥哥跑得比你快”
在小女孩和赶过来的她妈妈的注视下,少年一个提速瞬间从街头窜到街尾,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哇!哥哥好厉害”
在小女孩的惊叹声中,那俩路人都看傻了。
这个少年的两条小腿同时被从膝盖附近斩断,装着刀锋一般的假肢,不过那假肢也有些旧了,看起来磨损得比较厉害。
没想到都这样了,他还能跑能跳的,就很离谱。
“卧槽哥们两条腿都没了,跑得比我还快,这合理吗?”
和他同行的朋友闻言狠狠拍了拍他的背。
“不是我说你,上次你在学校抓鱼做实验被鱼尾巴扇成骨折,比起这个壮士,你踏马才是残疾人好吧”
“都说那是踩到水了!”
话音刚落,那个四肢里面三肢都残废的少年又跑了回来,还从兜里给小女孩拿了一小把水果糖。
在她妈妈温和的道谢声中,小女孩开开心心的接过糖吃了起来,少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微笑了一下,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甘幽霜是个十八岁的倒霉孩子,今天是他出院的第一天。
嗯,他看着笑着跟自己道别的母女俩,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倒霉。
虽然刚出生的时候细菌感染导致了手脚的截肢,长到五岁的时候又因为假肢走不好路把眼珠子短暂摔瞎一只,随后又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搞得另一只眼睛彻底失明,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好歹自己没有被虐待不是?而且医院的哥哥姐姐们都很照顾自己!
提着菜走到家门口,他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便服戴着无框眼镜的成年男子,可能是因为无聊,这人正百无聊赖的扯着他门口缝隙里长出来的杂草,给本来斑驳宛若好几年没扫过墓地的墙整得还挺板正,连地上的积灰都被他用杂草捆的小扫把扫到了旁边。
听到声音,对方马上转过头,他一看到甘幽霜,神情就十分激动。
“你是甘幽霜吧!我是来复查的牛医生”
从他衣服的褶皱和上面的泥巴上看,他在门口罚站好久了。
这给甘幽霜整得怪不好意思的,他连忙打开门把医生迎了进去,给他端了杯开水的同时还拿了张纸让他擦手。
“谢谢您还来复查啊,之前的蓝医生呢?”
“唉”,闻言,那医生颇为费劲的捏了捏鼻梁,“他今年跟患者打架被停职了”
“诶!”
他记得那位医生脾气超好的啊!连自己小时候不懂事趁他睡觉的时候,用从医院花坛里挖出来的生锈刀片把他全身的毛都剃光了,还不小心给他把大腿内侧剃了好几个洞,他都没有生气,反而先是出去打了破伤风针,回来也没骂自己。
…他只是一瘸一拐的提着自己去天台把自己屁股打烂了而已。
“唉,精神病医生越来越不好当了啊”,牛医生并不知道他在想一些离谱的东西,只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奈的摇摇头,“我就是来做个定期复查的,咱不紧张哈”
“好!”
甘幽霜元气满满的回答道。
“姓名”
“牛柳杨”
“性别”
“蓝”
“年龄”
“三十牛岁”
牛医生越说越觉得不对,他赶紧打断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个夹板夸夸搁那写的甘幽霜,还把自己的班牌拿出来给他看。
“不是,好像哪里不对,不是我问吗?我真是医生啊!”
甘幽霜看了一眼班牌,“医生,原来你姓刘啊!”
那班牌上赫然写着,刘牛洋,大猫猫头山精神病院实习医生。
大猫猫头山是安巴市很有名的一座山,因为这山长得像个有俩尖耳朵的猫猫头得名,之所以要叫大猫猫头山,是因为除了大猫猫头山,这里还有个小猫猫头山,和大猫猫头山不一样,那个小猫猫头山的猫耳朵像折耳。
大猫猫头山上有个精神病院,集疗养和治疗一体,算是安巴市最老最权威的精神病院了。
甘幽霜倒是没有怀疑这个医生,他觉得能闲着无聊给别人门前除草的人不太可能是坏人,不过这医生也太搞笑了。
名字里三个字两个都发错了啊!医生的爸妈当时是怎么取的一个这么为难他的名字啊!
“咳”,经历了这么一遭,刘医生也很尴尬,他喝了一口温水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对不起啊,医生是丝川的,有点口音”
“没事医生,就算是第一次出来巡诊,也要自信啊!”
甘幽霜对他竖起大拇指鼓励道。
“…谢谢啊”,刘医生受宠若惊的说。
我怎么感觉我被这个看似阳光实则腹黑的孩子带着节奏走啊!
言归正传后,刘医生跳过了那堆奇奇怪怪的基本信息核对,开始聊起甘幽霜现在的感觉。
“…那是我撞到头产生的幻觉,我没有看到地底下的诡异世界,也没有一个大胡子拿着三头鸟杖,赶着一只有萨摩耶,阿拉斯托和哈士奇三个头的狗!”
“好…好具体啊!你不怕我给你判为精神病再给我抓进去吗?”
“不怕呀,我相信医生,相信国家,医生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对于甘幽霜来说,去哪里根本不重要,他父母双亡,五服内的亲戚没有一个活在世上,国家能给他口饭吃还能给他治病,他已经戴恩戴德了。
所以去哪里,他并不在意,他百分百服从安排。
卧槽,好真诚!
另一边,刘医生被他真挚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
他都这么好了,我还怀疑他…
“我认为你目前完全有分清现实的能力”,刘医生笑着摇摇头。
“不必再去病院里浪费国家的钱了”,他同样鼓励的朝甘幽霜竖起大拇指,“要好好生活啊!”
“好!”
听到他的肯定,甘幽霜明显高兴了很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的治疗有效果啊!不用再让国家担心挺好的。
他眼神左右转了转,看见自己放在角落的菜,连忙叫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的刘医生。
“医生你要留下来吃饭吗?我打算做可乐鸡翅!”
刘医生见状赶忙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吃,我还有事情”
在推拒了几次以后,甘幽霜热情的把刘医生送到了门口,还给他指了一段路,这才走回自己的小屋开始做饭。
另一边,刘医生看着远处亮着黄色灯光的城中村小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踏马简直是活着的具现化啊,余华来了都得从甘幽霜身上取材。
甘幽霜的父母没什么钱,他上职高的妈妈十六岁把他生在学校的厕所里,被教导主任发现的时候已经大出血了,所以马上被送去了医院急救,结果没救过来。
甘幽霜的身子就是这样被泡成细菌感染的,后头没钱治疗,又被拖成了截肢。
他的黄毛爸爸当天知道消息后出去买牛奶再也没有回来,后面被发现他其实是□□械斗输了,卷了全部家当跑路的过程中撞到大运卡车被送去异世界了。
甘幽霜的爸妈也是父母双亡,现在他住着的城中村房子是他妈妈那边的,早就破得不成样子。
这里的设备全都破得不行,窄小复杂的道路上方,宛若乌云一般的电线盘在一起,路边玻璃罩子破碎的路灯照亮了昏暗的小路,也照出了不远处散发着恶臭的一滩散落的生活垃圾,棕色的蛾子绕着路灯飞舞,把本就昏黄的光线晃得更为刺眼。
他又多走出去了几百米,这才拿出电话攥紧 ,和对面的人聊了起来。
“喂,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哈迪斯又怎么样?他是个普通华夏人啊!而且还踏马有残疾证”
“他不就是被看了一眼吗?被敌人看一眼就要被当成敌人,那我牛牛羊不是早就被友军万箭穿心了!”
电话那边在听到刘医生的话后,似乎笑得前仰后合,这搞得情绪爆发的他很没面子。
“不许笑我口音!”
最后,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上下抛了一下,接着泄愤似的又收进了怀里。
“作为一个保卫国家的守夜人,我不接受你们霸凌一个全全向国家的孩子!”
挂掉电话后,刘牛洋无力的叹了口气,把手揣在自己的皮夹克兜里摇着头走了。
此时,被打碎灯罩的路灯旁边,一个被铁闸门锁上的店铺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门口生锈的摄像头突然缓缓的挪动了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一样追随着远去的刘牛洋的身影。
半晌后,地上的井盖砰的一声被顶开,一团又一团红色的一人高的圆润物体从里面爬出来,它们好像一群红色的苹果,一半是假得可怕的红色圆形,另一边则布满了蠕虫般蠕动的触手。
它们在地上靠着肉虫部分匍匐着前进,先是用蠕虫触手翻了翻垃圾,后来又展开身后红色的圆形,从里面伸出俩翅膀飞了起来。
就在这群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准备飞起来去周围居民区找点吃的的时候,一刀明亮的刀光闪过,下一秒,那些东西纷纷裂开成两瓣,肚里的内脏淌了一地。
刘牛洋站在远处,潇洒的用自己手里的指甲刀耍了个刀花,“我不允许你们破坏百姓的安宁!”
然而这些东西都这样了也没死,那些内脏像是大网一样朝着去而复返的刘牛洋冲过去,差点给他裹成面筋球。
“卧槽,队长救命啊!”
“卧槽,还以为是世外高人,没想到是室内低能”
被泡在缸里的安科一脸无语。
好在很快,一群穿着不同衣服的人就赶来把牛洋同志从一群九转大肠里掏了出来,也不用他跑出来救了。
这个世界总体来说,很和平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