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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里，北风感知到斗姥的到来后转身就走，只留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宛若蝉翼的皮囊们。
那些皮囊一直在抽搐着，他们的面部全部维持着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堕入深渊的绝望。
安科注意到，那些皮囊其实看起来不太像立本本地的，它们有白有黑，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不同国家的特殊制服，守护兽更是多样，生前能量波动应该都不低。
就比如说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父亲，他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欧洲吸血鬼，但是他抱着的小女孩却戴着头巾和面纱，明显两个世界的人。
另一边，北风一路走，身体一路缩小，到最后，来到麻将桌前的北风只剩下一个刻着小篆的北字玉色麻将牌，她轻轻一跃，愉快的回到了忘我道大部队里。
“我干完了，耍这堆死人还要我说啷个鸟语，但是耍起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不好玩”
喂，你给人家希望，又把人家唯一的希望干废了，还说不好玩，这特么是人吗？
不过这个麻将牌的立语说得确实挺好，阿巴。
安科刚这样想，就见斗姥桌腿子一挥从他身上毫不客气的剥离了什么东西，那团东西大部分被斗姥吸收，少部分去了那个玉色女北风那里。
你明目张胆抢我神力的样子真的好嚣张。
…不对，那好像是非罡。
“嘻嘻嘻真好玩，随便骗骗就会一门语言嘞！好多非罡！”
这时，安科才想起来刚刚北风并没有开口，她靠着类似精神力的东西在和这些立本皮囊沟通，只是她的迷惘之力混淆了周围的一切，让他们的沟通听起来不像中文而已。
“你真的好客气啊”，安科拍了拍自己坐着的绿色麻将桌。
兜了一圈，就为了骗一门语言。
安科有这功夫，早就把这里掀了。
斗姥听到他的话，笑得整张桌子前仰后合，跟只撅了蹄子的马似的，差点把安科甩下来。
“本来确实可以玩儿大的，我叫骰子出去把外面的纸人耍了，让它们毁掉辉夜市的核心，再绷掉这个时空嘞，但是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咯”
“确实，这里处于真假的分界线，非罡会大打折扣吧？”安科感受着四周若有所思的说。
这里似乎是一个孩子努力维持的梦境，在十五年前的爆炸里当场死去的人都化作了纸人，在这里重复着爆炸当天的行为。
广告牌上的日期从来没有超过2009年，路上的人们穿着的衣服看起来也有点复古，毕竟现在的立本小学生貌似不经常戴那白色的学生帽了，这里还有某个特殊的年例，只有电视机里的报道在跟着外面的世界同步。
而北风逗弄的这些人，貌似是各国跑来探查的探子，他们被吸干了能量，却还认为自己活着，甚至认为自己是灾后的幸存者，一直在这里无休止的挣扎着。
这么说的话，还挺可悲的。
“我不想伤你噻，但是随便骗你一下就是血赚嘞”
这时，井盖那边传来叮咚一声，一枚十二面的玉色骰子顺着排水道滚到了斗姥的麻将桌上，它抖了抖身上的污渍，用麻将桌上的绒布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后才滚到那排玉色麻将牌旁边。
“耿直了哈？”
斗姥并没有介意骰子老大把祂当抹布的行为，而是问它老实点了没，真是个让人感动的老板啊。
“老大，这个真的不好耍”
骰子似乎很沮丧，它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意义。
“祂对着这里打几下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可是你动手，我就可以摸鱼了，这不是很爽吗？”
安科安详的看着用0面对着他的骰子。
不知道骰子老大做了什么，那些纸片人大部分都开始面露癫狂的自鲨了起来，而且不仅仅是这座城市，是这里所有的城市都这样。
可能是看安科太傻了，骰子老大还解释了一下它的犯罪过程。
“我从来不用假话骗人”
所以骰子只是告诉它们一切都是假的，外加告诉它们只要在这里死掉就能去外面。
它用了北风炸出来的那些人的皮囊的影像，再加上一些微妙的形容。
当相信一个观点的时候，人是会自己脑补不合理的地方，然后坚定的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一切。
“我也觉得安逸，哪个喊你现在没当到司命嘞，就得听我的办噻”
斗姥等骰子说完后就打开一面的桌板把这排麻将和骰子老大都吞进了桌肚里。
随后，俩完全不想干活的老板百无聊赖的聊了起来，就等那幕后藏着掖着的生物等不及出来见祂们了。
很快，在没有任何光的下水道中，太鼓声响起，散发着微光的东南西北折纸像是散落的花瓣一般落在安科面前。
“我…想救他们，我会救所有人！”
略显沙哑的少年音在安科耳边响起，它一开始十分迟疑，说着说着却逐渐坚定了起来。
“但是你失败了哦，你还把人抓了抽成干尸了”
安科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只是个化身而已，他鲨了也没用，不过这个存在形式蛮好玩的。
这个小朋友的技能跟纸张有关，连化身都是这种充满童趣的玩意，不知道哪个华夏人教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按照你的能力，也就是东南西北封印着不同的节点后发展出来的未来，这里本来都是活人吧，但是为什么都是折纸人呢？”
“怎么可能是纸人？他们都是活着的，在我的注视下幸福生活的，是你，是你带着人鲨了他们”
“我们可没动手嗷，你看见我们动手了吗？”
安科举着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骰子老大和北风的话疗可完全不算武力械斗嗷！他们俩纯君子，只动嘴。
“你一个响指…”
“噢，那真是抱歉了，这个我确实动手了，不过你不是也没死吗？”
另一边，固燚和百里辰墨已经在月宫精神病院里兜了两圈，他俩成功融入了人群，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们俩一个气质阴郁，一个阴险狡诈，还穿着不太符合现代社会的衣服，看着跟俩神经病似的。
而且他们在病房里开自动拾取，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拽点东西下来，搞得医生以为他俩是新来的，病人以为他俩搁这住老久了，没一会就一群护工冲出来要把他们抓去打镇定。
“小生有一计”
在一阵狂奔甩掉护工后，百里辰墨坐在空调外机上面啪的一下收起扇子，抬起右手食指一脸睿智。
“百里兄，你有计直接用，不用跟我说”
百里辰墨旁边，固燚跟个奇行种一样挂在楼房突出来的棱角上，硬生生卡视角躲过了护工们往外看的视线。
他俩这样乱窜的原因就是希望找到那个安叔叔讲的俗世红尘的病房，但是跑了几圈，固燚觉得这个精神病院没什么稀奇的，大家给出来的能量波动一个样，百里辰墨倒是看什么都稀奇，手脚贼不干净的抠了几个电灯泡和床头按铃，甚至还用扇子抢了一个小患者嘴里的棒棒糖。
望着就算被电得直抽抽也笑得很开心的百里辰墨，固燚总感觉他在放飞自我。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固燚甩出脑袋，觉得他是聪明人的固燚看着他干净利落的拆迁动作也开始模仿，不一会就把医院的承重墙干塌了一面，这才导致了追逐战的产生。
说实话，这俩哈士奇再搁这待一会，医院就要原地爆炸了。
百里辰墨的计划很简单，他现在需要把那位俗世红尘逼出来，那么只要让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俗世红尘生存就可以了。
在四处乱窜的过程中，他发现这里有一种诡异的秩序感，护工和医生也并不像固兄所说的是为了治疗患者而工作，看起来反而像在玩弄患者，而患者是这里最底层的人，他们随时可以被体罚，被玩弄，也很容易变成地下一层泡在绿色药水里的尸体。
这里只有精神病院里有能和他们交流还能对他们行动做出反应的人，空气中全是散落不全的灵魂，如果所有人给固兄的感觉都一样，那所有人都是一个东西变的，或者一个东西控制的。
它在重现什么？还是这就是它所熟悉的生活环境？
当然，被电还挺好玩的，原来人是可以使用电作为工具的啊！
百里辰墨惊叹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几个纸捏的电灯泡。
“固兄，我们可以把病房全打开，把被锁住的病人放出来，药房的药拿出来给病人，让他们拿着给郎中吃，小生相信被欺压许久的他们很愿意报仇”
“接下来，小生用老黄历把这栋建筑彻底封锁，顺便把每层的茅房炸掉，让五谷轮回之物布满每层的地板”
“接着我们去把负一层泡着的尸体搬出来丢到医馆各处，记得要东一块西一块的，给人惊喜”
“固兄再去把你说的自来水管和电网全部切断，便可让这里变得不适合生存”
“百里兄，你是阎王吗？”
听着百里辰墨的描述，固燚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大堆他看过的末世文。
“是不是条件允许，我们还要叫他们吃尸体啊？”固燚略带惊悚的问。
“固兄不错，都学会举一反三了，他们现在就有现成的小零食吃，真是让小生羡慕”
固燚一听，就差对百里辰墨说收起你的小计计了。
不至于吧，什么毒士啊！
等等，他记得之前百里辰墨跟自己说过他是邪祟养大的…
固燚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对百里辰墨过于信任了。
“要不我先登个阶？”
这么慢性的折磨人不太好吧，我一次性把人折磨完得了。
“小生百里辰墨，字玄渊，俗话说得好，近墨者黑，小生心肝黑一点很正常”
他微笑着举起那几个电灯泡敲了敲墙壁。
“小生警告完了，要动手了哦，确认不出来看看？”
听着他的话，固燚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在诈人啊，我还以为我真要动手搬尸体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