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宫里的日子还是很平静的,偶尔有些波澜起伏,都牵扯不到陈露。
唯一的变化就是淑妃的儿子,安阳的哥哥,宁王,不知什么原因惹到了皇上,被皇上赶到封地去了。
淑妃的宠爱也渐渐落了下来,皇上身边也有了新人。
三年了,陈露都十五岁了,都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实话她连问题在哪都还不知道。她只是在这三年里确认了问题肯定和柳南功有关,但是无论她用法术试探还是安排出一些事来试探,都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陈露:她真的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四姑娘,公主殿下在找您。”
陈露正坐在殿中,帮安阳绣要给皇上贺寿的万寿屏风,这些年安阳经常要她干这事。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朝说话的宫女笑了笑:“我这就来。”
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找她干嘛。都三年过去了,虽然当初皇帝安排了教养嬷嬷去教导安阳,安阳也没有最开始那么嚣张蛮横了,但是还是有些小任性。
不过还是有点好处的,就是她人比较护短。
陈露在这宫中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公主。而且她还发现,和她打交道的宫女太监们各个都是毕恭毕敬,从来没为难过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安阳的权威都这么厉害了,后来白白去看了一下,才发现是柳南功和崔意之的功劳。
崔意之也不得了。崔父崔母没有像上一次都因获罪逝世和因病逝世,而是崔父因为一场恶疾去世了,而崔夫人如今仍然健在。
崔意之袭爵,如今已经是新的永安侯。他继承了父亲的势力,凭借着重来一次的经验,也笼络了许多人,手也伸到了朝堂之中。
如今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也年过半百,许多太医都说是皇上早年纵欲伤身,掏空了身子。
因此几位正直青壮年的王爷们,都开始暗潮汹涌起来。
崔意之看起来谁也没支持,不过上一次是崔妩嫁给了宁王,宁王的儿子即位,如今宁王早已封妃前往封地,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这些都不是陈露关心的事。
还以为这一次工作能轻松一点,但是三年啊!她在这里都呆了三年了,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都和白白把那几部电视剧和电影的存货都看完了都还没找到突破口。
柳南功的态度很奇怪,陈露觉得他一定知道点什么,但是愣是没发现一点证据和异常。
让白白去盯着,这家伙完全没有破绽。
安阳公主正在主殿的房间里生闷气,她们已经不住在淑妃的永乐宫里了,搬到了另外一座宫殿里。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陈露这三年下来和安阳也熟悉了许多。
“你来了啊。”安阳勉强抬眼看了陈露一眼,仍然面色不忿。
她恨恨地捶床:“父皇要将我嫁给林家那三少爷,我才不要和这种病怏怏的人成亲!”
陈露想了想,才想起林家是指忠毅侯,他家三少爷的确打娘胎就带着病根,走起路看看的人都觉得费劲。
忠毅侯军功赫赫,仍有兵权,大儿子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二儿子比安阳大了快十岁,儿子都上学堂了,也就三少爷年龄正好。
皇帝这样做,明显就是安抚忠毅侯府的。
陈露能说啥,她又不是皇帝,能说你不嫁就不嫁,她只能挂出招牌温柔笑,小声安慰安阳公主。
“殿下,陛下疼爱您,您若是早早向陛下禀明心有所属,陛下定会打消念头的。”
安阳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但她仍摇了摇头:“父皇不会听我的,母妃曾劝过父皇,父皇都将母妃训斥了一番。”
陈露:“如今圣旨未下,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陈露正想着该如何给安阳转移下注意力,这家伙破坏力巨大,如果一直在这里生气,估计过一会要倒腾她了。
结果安阳猛然站起身子,目光火气冲冲:“我要去找秦讯说清楚,拉他找父皇!”
果然,开始搞事了。
秦讯是异姓王秦王世子,风流花名在外,和安阳算是青梅足马两小无猜,安阳对他简直是情根深种。
皇上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仍有权势的异姓王的。更何况宁王在封地名声在外,朝野上下有口皆碑,是太子热门人选。
陈露一个柔弱姑娘哪里拉得住公主,就见安阳风风火火就跑了。
陈露面露着急地让人去追,赶紧跑去永乐宫请人。
天空乌云沉沉,空气沉闷,看起来即将会来临一场狂风暴雨。
永乐宫里,淑妃一听陈露的话,脑袋都疼了。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更何况自己女儿其实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秦王世子根本没这意思。
她拉着陈露的手:“露娘,此事不可大肆宣扬让旁人知晓,一会皇上要来本宫这里,本宫没法脱身,你带着赵有才,让人去秦王府拦住安阳。”
陈露低头称是。
白白在神魂中看戏:“露露要去拦吗?”
陈露:“当然去啊,但我又不能随便出宫。”
白白:“可你不是知道这是崔意之搞的吗?拦住了就破坏了崔意之计划了。”
陈露从永乐宫回自己宫殿,赵有才被她叫去拦人了,现在也没她什么事了。
“那也要能拦得住才行。”
在这几年,陈露除了找bug,就安安心心扮演角色,基本上不插手崔意之的事情,觉得没必要。
还没走几步,沉沉的乌云托不住沁满的雨水,只听轰隆一声,大雨倾盆。
陈露和丹橘出门都很着急,并没有那伞,丹橘着急的用手给陈露挡雨:“四姑娘,咱们先去避雨吧。”
她们只能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小阁中避雨。
那是个小阁楼,并不大。
主仆二人正狼狈地跑到阁楼中,陈露意外的看见了同样在阁楼中避雨的柳南功。
三年后的柳南功已经长开了,容貌愈发俊秀,原本稍圆的眉眼也拉长,犹如狡猾的狐狸。
一年前秉笔太监王大力去世,柳南功接了他的班,并接圣上旨意创办东厂,如今东厂成了皇帝的一把利刃,而柳南功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太监第一人。
他坐在上首,穿着青灰蟒袍,正喝着热茶,下首的两个公公安静的侯着。
“崔四姑娘。”
见到进来的两个人,他眼中却毫无波澜,只是看到了陈露,眼里才绽出惊喜,站起身来快走了两步,见到陈露淋了雨随即眼中又划过一丝怒气。
“宫里的人是怎么回事?竟让四姑娘淋了雨?”
崔四姑娘的衣衫已经被雨打湿了不少,却没到走光的地步,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妥而已。
她露出他熟悉的宽慰柔和的笑容,声音也如往常一样温和:“没什么大碍,多谢大人关怀,这天降大雨,我出门着急,这才淋了雨。”
丹橘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柳厂公那漠然锐利的眼神给冻住了,姑娘的话音落完,她才觉得稍稍缓和了一点,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的两个太监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其中一个赶紧拿出了干净的斗篷递给丹橘,另一个端了杯热茶,恭敬道:“姑娘快快饮了这杯热茶暖暖身子。”
崔四姑娘朝柳厂公笑了笑,任由丹橘系上斗篷,端着茶杯,慢慢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柳南功上首不坐了,也落座在四姑娘旁边的椅子上。
两个太监远远候着,其中一个小声感叹:“果然,只有见着了崔四姑娘,厂公才会露出这难得一见的神情。”
另一个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在背后妄议厂公。”
说话的那个顿时反应过来,有些后怕,随即噤声。
刚才他们在这躲雨,给厂公汇报东厂里的事。当时厂公那强大的气势压得他们死死的,眉头一皱都要有许多人遭殃,气氛凝固。
远远见着有人要进来了,那厌烦和不耐的都让他们有些瑟瑟发抖了。
结果发现是崔四姑娘,气场陡然一松,神情都温柔了起来。
只是那时永安侯府家的姑娘,不是寻常宫女。其中一个太监心里叹了口气,替主子感到了些许难过。
“四姑娘看起来心神不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崔四姑娘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发了呆,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不似以往:“没什么,只是想了些刺绣上的难事。”
这样的借口柳南功是不可能信的,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原因:“是关于公主的?”
崔四姑娘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猜中,面若桃花的小脸露出的怔愣看起来很是可爱。
柳南功的神情更加柔和了一些,他低垂下头,像最开始遇见陈露时一样,态度恭谦:“若是姑娘信我,可愿将烦恼一叙?”
崔四姑娘沉默了一会,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不算强硬,甚至很轻柔,只不过柳南功知道里面有着她的坚持。
“多谢大人,只是此事关乎公主,我既是公主的人,此事不能宣扬,还请大人见谅。”
柳南功不出意料的听见了这样的答案,他正想说些什么,小阁楼外忽然远远地就跑进来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神色焦急,淋了一身雨衣服都湿透了却顾不上换也顾不上在柳南功面前仪态不整。
他一进来就扑通跪了下来,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却很清晰,又着急又急切:“大人不好了!安阳公主与秦王世子衣衫不整在醉风楼被永安侯爷和他的朋友们见着了,陛下听闻此事震怒不已,气吐了血,扬言要杀了公主与世子啊!”
陈露:……
她心里认真的对白白说:“我发现我真的小瞧了安阳了,我还以为她顶多就闹一下,好家伙直接捶死。一招中敌,厉害了。”
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