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风决星,嘶吼混着血腥味冲出喉咙。这个生来就被仰望着的风屿城邦少主,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弱小。刹那间沸腾的血液让她杀红了眼,子弹耗尽,就靠赤手空拳,直到敌人尽数瘫倒在地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竟在燃烧。
不是比喻,而是真实跃动的赤色火焰。
“都给我……滚开啊!!!”
赤焰以她为圆心轰然爆裂,气浪掀翻了方圆十米的一切。被火焰吞噬的佣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瞬间熔成肉泥,而火焰中心的她,恍若浴火重生的凤凰。
但当她冲破包围时,却发现零号已经将小姑娘接住,一个旋身——
金属贯穿身躯的闷响接连不断,像钝刀剁在冻肉上。
零号将女孩严严实实护在怀中,后背插满颤动的钢刺,鲜血淅沥沥地流淌,染红了女孩雪白的衣裳。
“游戏结束咯。”
卡修斯信步走近,啧啧称奇:“哟,有点意思。”
一个兵器居然违抗了本能,用身体组成了完整的防护罩,连女孩的发丝被小心拢住,没沾上半点尘埃。
那双无机质的金瞳缓缓合上,身躯沉闷地砸在地面,小姑娘企图去扶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哭得梨花带雨。
“看吧,”卡修斯面带惋惜,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把颤抖的小姑娘拎起来,再次嵌入怀中:“人只要有了软肋,就不堪一击。”
他这般告诫旁人,浑然不觉自己将女孩死死占有的姿态,像个觊觎珍宝的巨龙,眼底的贪婪如有实质,要将珍宝盘踞在身下,藏匿于领地。
“……你错了。”
风决星浑身燃烧着猩红火焰,所过之处,沥青路面寸寸融化,她死死锁定着他,一拳轰飞拦路的杂碎,嗓音里带着岩浆沸腾般的嘶响:
“人只要有了软肋,就会无懈可击!”
巨大火球如流星般砸过来,卡修斯连连倒退,无数钢铁化作护盾挡在他的身前,将所有攻击一一拦截,金属和火焰相撞之刻像是烟花点燃般炸开,高温液滴四处飞溅。
液滴的无差别攻击让倒霉雇佣兵们四处逃窜,在四人周围腾出一片真空地带,卡修斯也没好到哪去,衣服上全是液滴烫出来窟窿,拿个碗就能乞讨的程度。
他从没这么狼狈过,相比之下,被保护的小姑娘除了一身不属于她的血渍,完好得不像是在战场中央。
火焰因异能力竭而退却时,凝固的金属碎粒雨滴般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就是现在!
渺渺用力咬上横在她肩膀的小臂,正展开异能防御的卡修斯堪堪撤去皮肤表面的金属防护,便感受到了那伴随着柔软湿濡的刺痛。
“啧,鲁莽的小家伙。”
就是这分神的功夫,当他注意到风决星的动作,便已经来不及了——风决星根本没想用这个办法杀死他,而是以混乱为掩护,用异能引爆了他腰间的“湮灭者”!
蓝白电暴霎时吞没了整个加油站,距离最近的卡修斯被炸成血人,风决星同样飞出去几十米,巨大冲击和剧痛让她在坠地瞬间就晕了过去。
爆炸的余波将废弃加油站彻底抹平,漫天烟尘缓缓沉降。
死寂笼罩着这片废墟,直到十分钟后,细微的“喀嚓”声打破了宁静。
鲜血淋漓的男人从瓦砾中艰难翻身,往日耀眼的银发如今沾满灰尘和血污,昂贵的作战服已成褴褛,他咳出夹着内脏碎片的淤血,把骨折错位的手臂接了回去。
“见、鬼……”
卡修斯喘着粗气咒骂,每一个音节都牵动肋间的剧痛。
那个疯子,简直是在玩命!她怎么敢赌他会在爆炸中保护渺渺?!
“赫尔海姆之泪”改造过的身躯开始自我修复,让男人小麦色的肌肤泛起一层白霜,被他撕下一块上衣布擦了个干净,直至彻底控制住体内肆虐的病毒,才松了口气,随即抬手一挥。
远处,一个球形防护罩应召飘来。
随着防护罩如蛋壳般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内陷儿。
小姑娘毫发无损,只是被吓得不轻。在爆炸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卡修斯本能地将她塞进防护球扔了出去。
该死的,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更想不通风决星是如何预判到这一点,借此设下这个致命陷阱。
离爆炸远些的雇佣兵,也有几人侥幸存活了下来。两百七十余人的庞大队伍如今只剩余不到五个,陆陆续续爬起来,合力把重伤晕厥的零号塞进特质押送笼里抬上货运直升机。
至于生死不知的风决星等人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自然也就没有理会。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灵光一闪,小姑娘撑着软绵绵的四肢踉跄爬起来,转身就跑,刚迈出两步就被人攥住了后领子粗鲁地拽进一个充满硝烟味和血腥气的胸膛。
“还没搞清楚情况?”
雇佣兵笑得邪气,把人扣在手臂间的桎梏里,不慌不忙地换上一副新手套:“拿牙齿咬合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他一手掐着小姑娘的脸,两指粗暴地探进娇嫩的软肉里检查,这幅生怕她受到丝毫伤害的态度,简直跟那个多次拿小姑娘当诱饵的混蛋判若两人。
小舌试图做出顽强抵抗,被指腹逮住,恶劣地把玩揉捏。
“舒卡窝(松开我)!”
那双含泪的乌眸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柔软的唇舌还在努力抗拒着的指节,即便这并非她本愿,但——
简直香艳。
“[谁教你这么勾引男人的]?”
男人嘀咕出一句母语,神色怪异地抽回手,指尖沾满亮晶晶的津液,随着动作拉出暧昧的银丝。
小姑娘一连“呸呸呸”好几下,嘴都擦红了,嫌弃的样子仿佛误尝了什么发臭的垃圾。
可紧接着那双清亮的乌眸便瞪圆了。
——因为男人竟然舔了舔那沾有她口水的手指,评价道:
“甜。”
低垂的蓝眸紧盯女孩红润的唇瓣,眼底泛着贪婪的绿光:
“我能再尝尝吗?”
“吃你自己的啊混蛋!!!”
被变态震惊到的小猫赶忙捂紧了自己的嘴,有种想给他一巴掌又怕被他爽到的无力感。
“小家伙,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着迷般呢喃,毫不顾她意愿地压下头颅,在即将吻上那饱满唇珠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搅碎了所有暧昧:
“卡修斯,把兄弟打发了自己吃独食,不厚道吧?”
那雇佣兵狞笑着,不安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试图去摸女孩的脸。
“别碰她。”
男人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咸猪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扔垃圾一样将人扔到地上,似笑非笑:
“手痒了老子可以帮你剁掉,免费。”
“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咸猪手忍着剧痛爬起来,左手以扭曲的姿势耷拉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卡修斯没再搭理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此时都散了个干净,看向一旁的小姑娘时,眼里还夹着尚未消弭的杀意。
“你——”
四目相对,他才说了一个字,小姑娘便悚然一惊,怂怂地说:“你、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
……算了。
“不想被那群亡命之徒玩坏的话,就跟紧我。”
雇佣兵恶趣味地威胁着吓坏的小姑娘,故作冷淡地转身离开,任由可怜小猫暴露在几十个雇佣兵的眼底下。
小姑娘果然怕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走在前面的卡修斯看似毫不在乎,实际已经被吊成翘嘴,面色显而易见的愉悦。
她很快就会知道,他才是更好的选择。
——再次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莫名嫉妒心的卡修斯,懊恼地按住发红的脸。
可他根本无法抑制心脏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自我**而颤栗。
“动作太慢。”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小姑娘娇娇软软,像是抱住一团温软的棉花糖,舔一舔就会融化在手里。
甜得让人上瘾。
——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罢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没什么好在意的。
等新鲜感过去,什么都不会剩。
此时的卡修斯还不知道,他自以为能掌控的只不过镜花水月,从始至终,锁住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终有一天他会用这把锁链套住自己喉咙,跪在她的面前,将锁链的另一头亲手奉上。
——而她弃之如履。
——
——
——
比起出发时的拥挤,返程的货运直升机显得格外空旷,机舱内回荡着引擎的轰鸣,云影流转间忽明忽暗。
固定在中央的异能抑制牢笼里,躺了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束起的黑发凌乱散落在蜜色胸膛,蓬勃有力的肌肉线条间隐约可见淡蓝的纹路,昭示他的身体正在进入自我修复状态。
一旁的座位上,卡修斯正将下颌抵在小姑娘身上闭目养神。随着呼吸,他皮肤下的血管和零号如出一辙的,不时泛起幽蓝色的微光。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之前注射过“赫尔海姆之泪”,这次战斗他绝对死得连灰都不剩。
想到罪魁祸首,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风决星,风屿城邦那群野蛮人拥戴的少主竟意外觉醒了异能,还是破坏力极强的火系。他不得不承认,烈焰席卷而来的那一刻,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有预感,那个女人……假以时日,必成劲敌。
男人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皮肤下流动的蓝色纹路,“赫尔海姆之泪”与他的融合程度明显加深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某种“第二阶段”,身体的修复能力呈指数级提升。往后,那些该死的离子束武器,将不再是他致命的弱点。
不过,进化所需的能量简直是个无底洞,他得想办法搞到更多的振金和能源核心。
卡修斯心底盘算着,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怀中的小姑娘身上。
云层之上的夕阳勾勒出她微微鼓起的侧脸,细软额发随风摇曳,以他的视力,甚至连那脸颊上发亮的绒毛都数得分明。
雇佣兵无意识地摩挲着小姑娘细嫩的后颈,神色柔和得不可思议——直到他发现,小姑娘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
她在看零号。
那双清亮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笼子里昏迷的男人,眼底盛满担忧,甚至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男人回暖的心脏骤然冷却下来,嫉妒如野草疯长,理智来回拉扯。
雇佣兵扣住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
“不许看他。”
低磁嗓音分明还是那副不着调的痞气,眼底却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暴戾,如同失控边缘的猛兽:
“——看我,我比他养眼。”
闻言,正在忧心先进科技会对自己的好搭子做缺德改造的渺渺,对这番话表达坚决的否定:
“小黑比你帅多了!”
其实若是真论外表,身材上无论是常年刀尖舔血的雇佣兵还是实验室精密改造的“兵器”皆是宽肩窄腰的1米九猛男,平分秋色,但容貌上银发蓝眸容颜瑰丽的卡修斯或许险胜一筹,奈何在小姑娘心里,早就把这个混蛋雇佣兵打进“冷宫”。
“你真该好好治治眼睛。”
男人眸色暗沉,指腹重重碾过小姑娘发红的眼尾,像是要抹去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别忘了,你是我带回来的,美丑不分也就算了,审时度势也不会么?”
小姑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多谢关心,我视力5.0,好得很。”
她不仅视力好,还记仇呢!这个混蛋雇佣兵反复拿她当诱饵玩弄小黑的行为,恨得她牙痒痒!虽然但是,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牙尖嘴利。”
卡修斯暗自嘀咕,可胸腔里那股躁郁却迟迟未散,他冷冷瞥了眼笼子里半死不活的零号,忽然觉得——
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通讯器的蜂鸣声忽而打破机舱的寂静。
男人不耐烦地掀开眼皮,拇指一划,全息投影里立刻跳出阿兹瑞尔那张虚伪的脸。
“哟,”卡修斯歪着头,笑得吊儿郎当:“老板,这么想我啊?”
这种程度的挑衅对于阿兹瑞尔来说不痛不痒,平静道:“你迟到了。”
“路上风景好,多看两眼。”卡修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姑娘微凉的发丝:“怎么,你们先进科技连这点时间都要克扣?”
“货呢?”
投影切换,零号如今的模样出现在另一端的全息投影中,身体数据被放大,阿兹瑞尔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些闪烁的红色警告。
脸上结痂的割痕虽然有毁容嫌疑,倒没什么大碍,但全身骨骼断裂率28%,内脏出血点15处,最严重的是脊神经灼伤,几乎摧毁了整个中枢传导系统。
苍白指尖在虚拟屏幕上轻点放大,将画面定格在零号背部的17道贯穿伤——不难看出曾被扎成个刺猬,血肉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蓝黑色,类似极寒侵蚀后的坏死。
疑似“赫尔海姆之泪”残留。
狭长绿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阴冷谋算尽数掩藏在金丝眼镜后。
“你拿他当沙包打?”温润的嗓音依旧平稳,可语调却降了半个度:“我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实验体,不是一堆需要重建的烂肉。”
镜头再度转回了卡修斯的脸,他歪着头笑,一脸混不吝。
“怎么,你们不是号称什么伤都能修吗?”
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模仿着先进科技的宣传词:“‘颠覆生命的极限’,哎,该不会是吹牛吧?”
再说了,全须全尾的,又没缺胳膊少腿,这不是没死吗?
渺渺在他怀里动了动,想打小报告。
卡修斯低头,对上一双透着跃跃欲试的杏眼,下意识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脸——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僵了一秒。
爹的,他在干什么?
像烫着般收回手,男人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冲屏幕里的人挑眉:“废话少说,货验完了,加钱就加速,老子现在飙过去。”
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阿兹瑞尔微微偏头,视线在卡修斯僵硬的指节和小姑娘之间转了一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下午好,老板。”
见他看过来,渺渺顾不上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暗流,一心想告状:“我证明卡修斯真的超级过分,对小、零号出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他就是往死里揍!”
她未曾察觉的是,身后,卡修斯的笑容瞬间凝结。
怎么就学不乖呢?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零号差,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地,将目光放在那个半死不活的改造人身上!
还是说现在的小姑娘,不喜欢白毛了?
将卡修斯的反应尽收眼底,阿兹瑞尔修长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他神色温和,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扣钱,必须扣钱!”小姑娘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地说:“他把零号打得那么惨,就应该扣很多很多钱!”
投影那边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愉悦,听不真切:“卡修斯,你觉得呢?”
“放屁。”卡修斯一把按住小姑娘的脑袋,粗暴地揉乱她的头发,“这小家伙懂个什么!”
“唔、扣钱……”小姑娘护着脑袋宁死不屈,对着屏幕里的阿兹瑞尔喊话:“老板我是站你那边的,得救我啊老板!”
她话音未落,画面被卡修斯单方面切断——以捏爆通讯器的方式。
“不好意思,”他随手将废品扔到一边,唇角的弧度冷得渗人:“手滑。”
——与此同时,纯白实验室中,阿兹瑞尔看着突然黑屏的通讯器,绿眸闪过一丝兴味。
站在他这边的……吗?
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论反派手下的我不可能是反派弱点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