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虚影笼罩住我,她低声问:“那我呢,我好歹也算陪着你的人吧。”
我笑了笑,看向神的眼睛,那是一双令我无比熟悉的眼睛,静如潭水,又盛得起月光。
“那好,算你一个。”
我和神又归于平静风吹过我们二人之间,竟都“沙沙”作响。
我笑了,道:“然后,好像没有一个了。”
神替我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有一个就足够了。”
我轻快地走着,走着走着,又转变为跑,神茫然地跟在我身后,不,准确来说是飘在我身后,我仿佛在与谁做一场竞技赛,而神作为陪跑跟在我身后。
夜,却是如此静,仅我和神,还有撒了满地的月光。
恐怕我在与月光竞技吧。
可是我是万不可比的过月光,可我好歹也是与月光赛了一场,此竞技赛,无关乎输赢。
但也可以此为荣了。
还有神作伴,便可谓幸了。
……
进了寝,还尚未熄灯,只是人已经来齐。
“那个转校生来我们寝了呀!”一个女生穿着睡衣,坐在床下书桌前,书桌上还摊开着一本书。
女生十分热情地朝我挥了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我上上下下把寝室看了个遍,寝室是四人寝,不分上下铺,是上床下桌的结构,上床梯子也不是很陡,是斜梯式。整个寝室都格外大,大约是因为校园本身就很大的原因,一切都称得上宽敞。门口,三个行李箱都摆成整齐一排,四个收纳柜都上了锁,但唯独有一个收纳柜锁上还挂着钥匙。厕所不算邋遢,倒还有几分干净,依旧还是很大。
“我叫张倩,咱们班生活委员,认识一下。”那个热情的女生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你好,我叫……”我慌忙道。
“冉许星,冉冉升起的冉,许配的许,星辰的星。”张倩笑着摆了摆手,“今天你都在咱们班介绍过自己了,我们都知道了,不需要你再这么客套的再介绍一遍你自己,都是自己班人,别总是这么客套。”
我“嗯”了一声。
一个顶着长长湿发的女生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完头。
“冉许星?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熄灯前回不来……”
那女生正是安小晓。
“是啊,我刚还和安小晓寻思帮你在宿管老师查寝的时候帮你说谎呢。”张倩笑着说,“回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啦!”
“好啦,”当一个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一个角落处坐着一个人,那人还是沈辞忧,“先别聊了,待会熄灯了。”
安小晓不在意地冲沈辞忧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反正只熄大灯,小灯不是还没熄嘛。”
我站在一旁,听着什么“大灯”“小灯”,一脸迷惑。
“哦,对了,”安小晓转过头,“差点忘了你不大清楚这边的就寝时间了。是这样的,晚上十点熄大灯,但桌上的小台灯是不会熄的,因为高三课业紧张,宿管也不会查你什么时候上床睡觉,只要你们不大声讲话就不管,所以台灯会一直开,开到凌晨十二点,再熄灯,你那时就必须睡觉啦。”
“那灯开着不会影响其他同学吗?”我问。
安小晓拍了拍我的肩:“应该是不会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眼罩,而且床帘用的都是隔光床帘,一般不会影响的。”
安小晓话音刚落,大灯就关上了。
“说了叫你快一点,你不听,你看熄灯了吧。”沈辞忧坐在椅子上,冷冷的道,“冉许星,收拾一下你书桌吧,你早点睡觉,别像我们一样一直熬着,快点适应一下我们一中的作息时间表。”
“一中作息是什么?”我睁大了我困惑的小眼睛,真诚发问。
安小晓愣了一下,看向了我,打开了桌上的台灯:“庄梦蝶没跟你说吗?”
我思考了片刻:“……好像,没有哎。”
张倩坐在桌前,听到我这句话,转过头来,抬头望向我:“庄梦蝶,我早猜到不靠谱,所以身为生活委员,我早就替你写了一份一中的作息时间表,你看一下?”
我点了点头,小心接过,真诚说道:“谢谢,生活委员。”
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清楚写着:
早晨起床:6:00
早操:6:30
……
“不用谢。”张倩爽朗摆了摆手,“我可是生活委员,本来这种事情就应该我来干,这是我的职责。”
我低头,默默记着时间。
神半透明的头钻了过来:“哇!需要我帮你定一个闹钟,每天叫你起床吗?”
“定闹钟要钱吗?”我冷静的发问。
“要钱你还定吗?”神偏头无语看向我。
我摇头:“不定了。”
神:“呵,没想到你是这样物质的女人!”
“快滚。”我握紧了纸,就差把纸反扣在神头上,“所以,到底要不要钱?”
“不……不要。”神盯住了我手中纸,慌忙摇头。
我松开可怜的纸:“那定一个吧。”
神委屈巴巴的嗯了一下,几个蓝色面板出现,她戳了几下,又委屈巴巴的说:“定好了。”
我:你委屈个毛线!
我回头看了看我空荡荡的书桌,将书包和行李箱取下打开,将包中的书和笔全数取出。
冉许星很会享受生活,几个咖啡杯,还有一个书桌,迷你收纳柜和一个书架,还有一个做点几个小手电筒,几个笔筒,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笔,好几个没多大用,但只有漂亮的小本子。
暖色系书桌套装在我眼里格外不适,我甚至都认为有点闪眼了。
我一板一眼的摆着书桌用品,将所有东西归置整齐。但暖色系阳光开朗的一面,仿佛被我这种摆放方式压的死死的,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摆放方式过于死板。
沈辞忧在书桌前反头看向我,满脸写着“冉许星一定不会这样摆。”几个字,见我摆完,又一次反头,安心做题去了。
我关上台灯,对自己整理的东西并不是很满意,仿佛一切温暖,让人开心舒爽的东西到我手中都变成了死物,一个毫无生机的死物。
但我并不想再重新摆放,我知道再怎么摆放也还是那个样子,按理来说许多人的书桌是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归置的,但我把它分类的很清楚,甚至有点过于清楚,过于干净了。
我心情低沉,不是很开心的上床,我感觉我以前的人生应该是挺死板的,一板一眼的活着,可能穿越到异世界才是我这个人生最大的变故吧。
我关上床帘,在关上床帘的一瞬间,我听到神说了一句“摆的很好,很整齐,我其实挺喜欢这种整理方式的。”
我笑了一声,又敛去笑意,用仅我与神二人可听见的声音说:“我要睡觉了,你赠与我一场好眠吧。”
神好像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我的被子扯了扯,想盖过脚背,却终是徒劳。试了几次才终于放弃,放下了那双透明的手。
我笑了笑,对于神的幼稚行为,我只好向下扯了扯被子,盖过了脚背,变向完成了神的愿望。
我闭上眼,陷入了一场黑暗。
……
一个小屋子,昏暗无风,仅剩一束残光孤影。而我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捧着书和演算纸疯狂的算着。
这显然不是我这个年龄能做出来的题,我捏着笔想着,手心却莫名冒汗。
我知道,就算这不是我这个年龄能做出来的题,但我也必须做出来,有人逼迫我要做出来这些题。
但我貌似忘了他们的意图。
我前方有一个小黑板,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点。我望向那些知识点,很模糊,甚至看不懂,这些仿佛不是字,或者说那上面仿佛糊了一层马赛克。但是我又仿佛知道这些知识点我必须学会。
我紧咬牙关,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些字,学会那些字,理解那些字。
但那些知识点仿佛不是我能理解得了的。
而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像人的物种,我暂且可以称他为人,看不大清脸像被人恶意遮掩住,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如同想要看清那些知识点一样。
但脑袋却格外沉重,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朝着我的后背砸去,拿的什么东西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但疼痛感让我险些失去意识。
我是被那个“人”砸了当头一棒,眼前黑了一阵。
他好像在怪我走神,借此来惩罚我。
我好像记得这个“人”,他仿佛存在我的记忆深处,好像本身就是我记忆的一部分一样。
但我又好像怎么都记不起他。
但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再去想他到底是谁了,疼痛席卷了我的整个脑袋。我吃痛低头,忍着疼痛写着下一道题。
我又低头看了看手,熟不知为何,又出了许多血,哦,好像是被那个“人”用鞭子抽的。
什么时候抽的呢?好像就在刚刚。
我感受不到痛,却又痛苦般的收回了手,这好像就是我潜意识里面的动作,深藏在记忆深处里的动作。我恐惧的向后说了说,一滴一滴的冷汗从全身各处冒出。
我听到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像在求饶,又像在为谁做疯狂的祷告。
细听才听出那么几句话,颠颠倒倒,就是那么几句话,甚至有一点乱,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她说了些什么:“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们了!她才那么小啊!”